第一章 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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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宇,从洁洁福利院出来的孤儿,一个没有漂亮可爱的面容,还有着兔唇,脑子也不是很聪明的男孩,一直在福利院待到十岁也没有人愿意收养他。十二岁的时候,有个好人出钱帮他做了手术,让他也有了可爱而完美的嘴唇,但是因为养父养母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于是他又被送回了福利院。原来就不怎么爱说话的骆宇越发不爱说话,温柔的院长让他在福利院里当起了保姆,两年后,院长去逝,福利院也跟着被迫关闭,很多孩子都被政府安排住进其他孤儿院,骆宇自己则进了一家能源供应站工作,当起了煤球运送工。
今天天气有些阴阴沉沉,南方都是这样的天气,夏季过了秋季的雨水还是很多,刚刚结束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起,看着这样的天气,想想,下雨是迟早的事情。骆宇将煤球运上三轮自行车,将小小的车斗盖盖上,又在上面加铺了一层塑料膜,把雨衣塞进车厢缝里,和老板打了声招呼便踏上脚踏板向梦溪公寓驶去,自行车上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嗯,这是最后一家了。”骆宇将便条装进口袋,整理整理有些发皱的印有“来发能源站”字样的工作服,将帽子端正,抖抖精神,虽然现在外面在下着有些冰冷的雨,天空看起来也是有些灰暗压抑,空气中也是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但是他还是放松了心情,将温和的笑容挂在脸上。
“啪啪。”骆宇轻轻扣了下门,没有回应。
“啪啪。”骆宇又敲了几下,门似乎也和他作对似的安静地关着,没有要和他打招呼的预兆。
“啪啪。”两个星期前来这家,女主人曾说过这个时间段家里都会有人,现在怎么没有人应门?不过说也奇怪,骆宇除了见到一个女人和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住在这里之外,从没见过女主人口中声称的男主人,连屋里一张男人的照片也没看见过。
正当骆宇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腐臭传来,窜进骆宇的鼻中,让他有些恶心,恨不得赶快跑出去。可是脚步刚刚迈出去,他犹豫着又返回来,用力推了一下房门。
“有人吗?”门没有关紧,稍稍用力就可以推开。骆宇随着平时送煤来时的路向厨房走去,他想确定一下没有没有用完。可是刚刚走过玄关,从客厅里传来的腐臭味越来越浓。当他走到客厅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没站稳瘫软在地:一个瘦瘦的小男孩蹲坐在一句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旁。男孩眼睛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尸体看,尸体旁还放着一碗面。两个星期前可爱的孩子现在一副死然呆木,他只是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一直躺在地上不起来。男孩看到进来的骆宇,抬起伤心的眼睛看着骆宇,嘴唇动了动,口气中已经带了哭腔。
“敏生已经不淘气了,为什么妈妈还是躺着不愿意起来?是不是妈妈又生敏生的气了呢?敏生泡了面等妈妈,为什么妈妈还是不愿意和敏生一起吃面呢?敏生不吃面了,帮妈妈喝汤就好。为什么妈妈还是不愿意起来呢?哇哇哇哇……”小男孩边说边哭,边哭边说,最后竟晕了过去。

敏生,梁敏生,今年只有五岁,从小只见过妈妈,没有见过爸爸,和妈妈相依为命。而妈妈因生他时处理不恰当,留下了隐患,身体一直很虚弱,加上家里的生活条件不宽裕,营养不足,并没见好转,反而有加重,最后还是抵不过病魔的入侵,留下年幼的敏生撒手人寰。对于敏生来说,死亡是一件不知道的事情,也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可怕事件,只是认为妈妈是生他气躺在地上耍赖皮,于是就在尸体旁睡了两天,直到第三天,他才觉得不对劲,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饿极了的他还是将家里仅剩的一包方便面给泡了,但是自己不敢独吃,将碗端到尸体旁又是守了两天,直到现在骆宇的出现,他已经有五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脱水昏倒已经是最好的情况。
骆宇依然向各家各户运送着煤球,秋凉,人们开始用煤球做饭,有时候也用来烧炉子取暖,运送的量总的比夏天多了些。今天依然是阴沉闷热的天气,骑在自行车上的他突然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个孩子,不知道现在的他被好心人收养了没有,有没有得到幸福,有没有忘记没有妈妈的痛苦。想想,骆宇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因为小时候先天缺陷,不仅患有兔唇,脑袋上还有一个不知道病因的瘤子,在寒冬时节刚刚出生的他就被父母遗弃在城郊。幸好遇见从外地出差回来的院长的女儿,被带回了洁洁福利院。随着年龄的增长,脑上的瘤子却渐渐地消失不见,到医院检查也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兔唇手术的花费比较大,直到十二岁时还没有被人领养,在福利院还被其他孩子欺负,有些自卑的他渐渐的就不爱说话。后来做了手术,终于有人愿意领养他,开始养父养母对他还是很好,但是当他们知道他们将有孩子的时候又将他送了回来,他再次遭到了孩子们的嘲笑,开始变得开朗的心情又黯淡下去,比之前更加沉默寡言。那时的他已经14岁,被领养的机会几乎是不存在,内心的自卑感越来越强烈。但是当院长在福利院里给他安排了工作之后,从工作中他得到了很多的快乐,渐渐地也就接受了自己不可能再有爸爸妈妈的可能,变得坚强了起来。但是上天总是和他过不去,刚刚感到快乐的他又失去了对他很好的院长,失去了在福利院工作的机会,此时他已经十六岁,有了可以工作的机会,于是拒绝了再进福利院,在“来发能源站”当个运送工,一年后有了些钱便可以自己租房子,虽然只是一室一厅的破烂小房,最起码还可以避风遮雨,终于像个家。遇见很多事情,总会让人内心产生憎恨,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怨恨过自己的父母,内心依然善良地为自己的父母祈祷着,希望他们无病无灾快乐幸福。
“希望你能够被一对好心夫妇收养。”骆宇叹了叹,大力一蹬脚踏板,踩着三轮自行车向目的地行进,自行车的车轮卷起地上的一片黄叶,黄叶被风一吹,随风开始自己的旅行,寻找可以让他奉献的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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