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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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元烈手捧着画卷一步步走近宇文泰,杨坚自思,如若元烈确实有近身经行刺宇文泰的打算,自己若在危急时刻救得宇文泰,那么凭着杨家两代人都有相救宇文泰的事实,自己父子绝对可以完全获得宇文氏的信任,这绝对有利于自己今后的发展。相对而论,自己若是袖手而观坐视不理,凭着宇文泰曾经纵横战阵的身手,他也不一定会毙命于此。何况即便宇文泰遇刺而亡,以宇文氏现有的能量实力来看,最多也就是混乱一时之乱,自己父子不惟不能乘乱而动得到实力上提升,更可能新一代宇文氏当权人为了稳定局面,急欲掌控大局,而剥去父亲现有的军权!
一念及此,杨坚连忙收敛心神,暗暗防备起来。
许是元烈的异样神态使人起疑,许是多年生死间徘徊所铸就的一种直觉使然,元烈距离宇文泰不过三、四步时,宇文泰心中一突,整个人立马警惕起来,他当即凝视着元烈说道:“承先,快快接过画卷,且为老夫展开,不要太劳动元尚书!”意图在不动声色间减除心中感觉到的危机。
元烈早已定下以死一击的决心,岂会象曹操携七星刀刺董卓那样地籍机退缩保命?纵然有已经被人看破的可能,眼见目标在即,元烈更不犹豫,当即也不出一声,直接扑身而上,右手同时由画轴中抽出一支尺余长的利刃,直刺宇文泰的咽喉。
在元烈看来,事出腋肋,众人出乎意料之下,必援救不及,宇文泰纵然心有警觉,也惟有自求多福。所以他眼中也只锁定宇文泰一人,这一击施出全身的劲力,全无一丝的保留。
却不料不待宇文泰有所反应,近旁的少年杨坚就象早就等元烈出手一般,立马利索地上前一个飞腿直扫上元烈的手腕,尺余长的短刃立时脱手斜落,紧接着杨坚迅即一个跨步冲拳,收势不及之下,元烈避无可避地被他一拳捣在脖颈之上。元烈只觉眼前一黑,顿时模糊了意识。昏倒之前,元烈下意识里泛起一个感觉——这个杨坚出腿冲拳好快好猛!
元烈的行刺从始至终不过数息之间便已结束,甚至有些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看着倒地昏迷的元烈,众人满怀异样地注视着看似无害的杨坚,心里不禁各有想法泛起。
杨坚当然明白张弛之道,他对于众人的目光视若未睹,面色如常地向宇文泰抚胸一躬道:“刺客已然就擒,请丞相发落!”
“呵呵,自古英雄出少年,果是如此!”宇文泰目注样英挺的杨坚微微一笑,然后向一旁的杨忠说道:“虎父无犬子啊!揜于有此佳儿,夫复何求!”神态之中更见亲切。
杨忠也是阅历练达之人,虽然心中暗暗欣喜,口头上仍然保持沉稳:“只一时侥幸罢了,何当丞相如此赞誉?还请丞相酌情处理正事要紧!”
宇文泰点了点头,略一沉吟,便即向杨坚说道:“兹事体大,几同谋反,老夫一时也做不得主,不若由贤侄将其擒至皇帝面前,让圣上定断才是!不知贤侄可愿代劳?”语中愈加亲切。

好个袅雄,真是好手段啊!杨坚心中暗暗惊叹:如此一来,即向自己示以亲厚信任,又将皇帝推到风口浪尖上,使元钦无论如何做都进退得咎!宇文泰这一瞬间便做出这般高明的决定,让杨坚心中为自己今后应该掌握的言行分寸更是戒惕小心。
杨坚为了表示自己愿意为其所用,以固信任,连忙躬身应诺。
“承先,拔一队近卫,护送杨小将军进宫。今后,杨坚就是魏国的威烈将军!”宇文泰见杨坚表现的如此沉稳出色,便在吩咐蔡佑之后,直接口授了杨坚一个正六品的武职官位,复又显出独裁天下的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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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步入内宫,思及昨天与元钦等人相处的情形,杨坚的心绪颇有些纷繁,他既不知元钦会如何处理元烈,也难以预料因为此事,元钦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宇文泰的近卫队已被杨坚吩咐在内宫门外等候,他不想带着逼宫的意味和元钦见面。这不仅仅是因为昨天的融洽相处,更主要的是他不想在根基尚浅的时候,让整个元魏皇族对他产生仇恨心理,毕竟元魏皇族中还有一些人是颇有些势力的,比如现在正在宇文泰手下当差的元育、元赞和元廓!
元烈已然从昏迷中清醒,但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杨坚吩咐近卫队止内宫门外、让宫女通传元钦召见,然后一语不发地在杨坚的前面,向元钦接见的紫辰殿走去。
在紫辰殿忐忑而待的,除了面色沉郁的元钦之外,还有一位凤冠霞帔的女子。这女子年在二十左右,面容秀丽,皮肤白皙,一付优雅稳良的模样。只不过,她的双眸中隐含珠泪,面容上布满愁苦之色。
杨坚知道,元钦自纳宇文泰之女宇文云英以来,两人感情日深,恩爱非常,即便元钦登上帝位之后,他的后宫之中也没有再另纳过别的女子,只与宇文英华厮守。所以杨坚断定,此女子应是宇文泰之女——宇文云英。也显见,元钦夫妻已经知道宫门外所发生的事情。
杨坚在大朝之时已自罢了官位,却没有想到不过二、三刻的时间,复又被宇文泰授以威烈将军,此时礼拜,他心里不免有些尴尬:“微臣——新除正六品威烈将军杨坚拜见陛下!”
元钦缓缓举目一扫杨坚、元烈,涩声说道:“哦,没有想到杨卿刚刚罢了文职,转而就任武官,杨卿真的是文武全才啊!唉,罢了!却不知杨卿此来何事?”
杨坚对于元钦的讥讽只能暗暗苦笑,只把元烈宫门外谋刺宇文泰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宇文丞相特让微臣将元尚书带到圣阙之下,以待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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