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握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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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魏国使者、威烈将军、加右员外侍郎普六茹坚,这便是长广王府行参军事和士开!”高湛掩不住自己的欣赏之意,抢先免了和士开的拜礼,直接相介绍,然后说道:“普六茹将军亦爱握槊,已是王妃的握槊老师!如今召卿而来,就是让卿等切磋一番!”
和士开也知道高湛当初的好意(让他与胡通),虽然他平日里依然对胡曼儿谦谨守礼,但在他的内心之中早就对这绝世尤物一片火热。特别是在与高湛私密时刻,听着高贱人关于胡曼儿的私房描述,和士开更激动得简直想把她整个儿吞进肚里。
此时一听高湛的言语,生性乖巧机敏的和士开立刻感觉到异样,他再看向杨坚的时候,心下不由有了一丝敌意。
握槊,因其棋子下端似半切的圆锤,中间柄部束腰,而头呈圆锥尖,形状类于缩小了的护手槊而名。握槊的棋盘是连在一个小桌之上,犹如杨坚前世时的茶几一般高低。棋盘的四周有小巧精致的寸把高的护栏,棋盘刻有十六条横线,而每一条横线上刻有九个圆圈。棋子各有十五,色分黑白。
它的玩法倒也简单,有点类似于后杨坚前世时的跳棋,可隔一棋子而跃进;也和时下刚刚流行的双陆有些相象,按照所掷的点数走棋:对弈之时,犹如倒着的锥形阵一般,双方各自在己方的最下一行的横线圆圈上开始,不限左、中、右,但必须紧紧挨靠着,在依次向前一道横线圆圈处分别排摆一、二、三、四、五个棋子,然后以两个骰子掷点走棋;点数多少,掷点的一方便可以先后走动多少个棋子;一棋子可以向相临的一个圆圈走动一步(当然准许斜行),也可以每隔一个相邻的棋子继续跳行,以谁先把己方的十五个棋子,完全运行到对方的输赢。算是三分靠运气七分凭技巧的智力游戏。
再摆棋局,杨坚与和士开俱皆气定神闲,高湛和胡曼儿却似心中犹然不快,别着苗头般地各自傍于一边,屏息而观。
对于前世就喜好棋牌的杨坚来说,跳棋是他最早就学会的智力游戏,也因为他的跳棋水平特别高,当时他那八岁的儿子就很是崇拜父亲。
杨坚知道,如同围棋、跳棋一样,握槊的开局的形势好坏,直接影响中局的战斗,而中局也必须保持攻守平衡,整体推进,最后更不要忘记为后续的棋子搭桥助跳。是以,他在己方最下一行的正中间排摆了倒“锥形阵”之后,表面上虽然神态自若,一付悠闲自得的模样,实际上却时刻衡量着整个棋盘的空间、子力、棋形三者间的对比、转换以及使用。
和士开纵然是握槊的绝世高手,又怎敌曾经玩转多种智力型棋牌、拥有许多种先进筹算方法的杨坚?不到半刻时间,打定主意要杨坚难看的和士开就已经额间见汗了,他握“槊”的时间越来越长,只因为他常常对棋落何处而犹疑不定。高湛的脸色倒还正常,只不过看向杨坚目光更见异样了。

棋局刚刚下得中盘将尽,和士开便发现自己的棋局大势已去绝难回天,一目之下就知道再玩下去一定惨不忍睹,便长眉一轩,起座躬身:“普六茹将军年虽少龄,却是握槊的大国手,和士开所不及矣!”和士开虽自承己败却并不失去磊落,煞有风度,使得他的颜面犹存。
杨坚也随而起身,淡淡笑道:“这不过是消闲遣闷的一种小玩意,何足道哉,坚这一鳞半爪的手段,怎当得起什么‘大国手’?参军大人过誉了!”时到如今,杨坚当然知道高湛性好玩乐淫欲,而和士开之所以能得他的宠信,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和士开善于迎合谄媚、精于玩握槊、擅于弹胡琵琶,和士开若是少了精擅握槊、弹胡琵琶这两样,就少了许多陪玩同乐的乐趣,高湛什么样的俊俏龙阳君、溜须兔相公找不着,还会那么宝贝他和士开?!所以,杨坚在不动声色中,尽力借着胜利者的角色来贬低和士开,以图降低他在高湛心中的地位。
有苦自尝的和士开虽然心胸狭窄,心里正暗暗怨恨让自己在美人面前难堪的杨坚,不停地思索扳回局面的方法,表面上却也不得不做出一付潇洒从容的模样,连连称点头是。
心念百转之下,他顺着杨坚的话语说道:“所谓‘礼乐不可斯须去身’,相比较而言,握槊确是小道,又怎么及得上《诗》、《书》、《礼》、《乐》、《易》、《春秋》这些大道正意?”
“哦,和参军也通《诗》、《书》、《礼》吗?”胡曼儿自杨坚握槊中局而胜,就心喜非常,直觉得自己识人不差,便将妙目深注在杨坚的身上,一颗心随杨坚而转。此时乍然听和士开说《诗》、《书》、《礼》、《乐》、《易》、《春秋》是大道正意,马上有些不屑地反问道。
和士开见美媚的王妃出言相询,一时也没有注意她语中的不屑之意,借机正眼看着胡曼儿的妙目、艳唇、玉颈,暗暗地咽了一口唾液,点出自己的所图:“娘娘真是高抬微臣了,微臣所言,实是道听之语。殿下知道微臣的斤两,微臣也就是会弹上几手胡琵琶,勉可搭上一个‘乐’字而已!”
和士开纵然在表面上看是位风姿翩翩的美男子,奈何胡曼儿也只当他是个十分讨厌的癞蛤蟆。闻得他的答言,想着他是高湛的龙阳之友,看着他貌似恭敬的贼眼栩栩,胡曼儿对他益发感到厌恶,随口便道:“要不要与普六茹将军比一比乐器啊?!”
胡曼儿毕竟年才十六,在胡阀时又被家人宠溺惯了,心机终是不太深沉,而通过接触的认知和倾慕之下的心理想象,在她的心里,杨坚渐渐已经成为文通武精、什么才艺都难不倒的人。她只是一个沉迷于爱恋的小女人(显得稍有点可爱的笨样),她此时的话,只是一时顺口的鄙薄之言,哪有想到和士开会顺竿而上?抑或杨坚是否力有不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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