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添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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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准,亲给硬!”布绿娜双手捧着一袭崭新的褶袴,恭立在杨坚的身后,用着发音变调的汉语说道。
这个蓝眼金发的短期典贴者,确实是个十二岁的西洋女孩。也差幸杨坚的前世是位文科高才,对于英语、法语也非常的熟悉,回到陈霸先所安排的临时住处后,通过不算太费劲的交流(现在的外语和他所学的外语有些不同),他才了解到这个女孩的名字唤作布绿娜·墨洛温,来自于西域极西的法兰克王国。
杨坚当时就大吃一惊:原本在确知自己来到的时代后,他就知道在这个时代前后,能与隋唐勉强称为并世雄霸的国家,只有四个——拜占廷帝国、波斯萨珊王朝、黑衣大食以及法兰克王国,其中法兰克王国的势力尤以为最,回顾在前世的历史所记载,它后来分裂成的三国就可想而知——法国、德国、意大利!而现在的法兰克王国不过刚刚兴起未久,正是墨洛温王朝时期,这个以王朝为姓的十二岁西洋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历?又是怎么穿过拜占廷帝国、波斯萨珊王朝、西域的呢?
问及她怎么会流落到江陵,并且做了短期典贴者时,布绿娜·墨洛温的蓝眼眸充满着无尽的忧郁和伤感,只简洁地答道:“被人数次贩卖,便随着一经商的主家来到了此处,却又在不经意间失散。身无分文之下,为求活命,只好先做了短期典贴者!”短期典贴者,就是暂时卖身为奴,一待攒足了卖身时的钱财或者有人相赎,即可恢复自由身的人。
杨坚便压住心中的一抹惊讶和迷惑,吩咐这个女孩,从此就姓布名绿娜,以后尽量以汉语说话。
其余两个女孩倒是无甚么蹊跷,都只是无法养身的孤儿。杨坚顾忌那韩子高有甚么阴毒的手段,一时也不敢依着原来的打算行事(散些钱财给她们,恢复她们的自由),便吩咐她们称自己为“将军”,并将布绿娜与那面色憔悴的女子沈红颜留作自己的贴身侍女,因见那五官精致而生得非常灵慧的冯莲儿太过幼小,也没有指派她什么差事,只暂时当一个小开心果般地养在了身边。
许是近二百年来的战乱,使黎民百姓有了随遇而安的“豁达”品性,得知杨坚乃是魏国使者的身份之后,沈红颜及冯莲儿并没有一丝抵触或者异样的情绪,更不要说异国他乡的布绿娜了。甚至恰恰相反,布绿娜三女都是心智比较聪颖的人,通过“卖场”的观察与这小半天的接触,她们对自己能遇到杨坚这样谦和仗义的主子爷感到很是幸运,也暗暗放下了一直提悬着的心,是以,三女也不怎么刻意掩饰自己的真性情。
此时,听了布绿娜蹩脚的汉语,一旁的沈红颜为了忍住笑意面色憋得微红起来,而冯莲儿则天真地咯咯笑道:“娜姐姐,你想把什么‘掌’握‘准’?‘亲给’你什么‘硬’东西?应该说——将军,请更衣!咯咯……”

平白纯真的调侃话语原本无碍,但落在“有经验人”的耳中,素语却禁不住荤想,这一句话让杨坚真有头顶冒大汗的感觉,不知道是骂自己浪人心多,还是怪小女孩童言太过无忌,他的脸色一下子有些不自然起来。
沈红颜到底年长几岁,眼见布绿娜白玉般的娇颜已是晕红一片,而自己的公子爷也不知为何,面色竟然有些异样,便连忙接口说道:“今晚将军要赴陈王殿下的酒宴,还请将军快些更衣!”
入夜,天空中星月无踪,竟然悄悄地下起了蒙蒙细雨。陈王府灯火辉煌,梁国权臣陈霸先于内府晓弦阁宴客其师侄杨坚……
被陈霸先差人而请的杨坚一入晓弦阁便觉得有一丝异样——满座之中,除了陈霸先之外全是妇孺:
陈霸先高据中堂,有一位年在三十许的雍容妇人陪坐,那妇人怀中抱着一个粉装玉琢般的岁生小孩;左厢的主陪座上是位风姿绰约的少妇,而副陪座上却是位青涩的女孩,年有十二三岁;右厢主宾席位空着,当是杨坚自己的座位,但其下首的副宾席上却是位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
陈霸先见杨坚甫一入阁,就面现犹豫之色,便微微一笑连忙说道:“你我份属叔侄,设此家宴,贤侄毋须多礼迟疑,快快入座!”
当此时刻,杨坚若再另做姿态那就是失仪了,索性躬身一揖道:“如此,小侄却之不恭了!”便目不斜视地昂然入座。
陈霸先待杨坚坐定,便为之介绍道:“此乃师叔之妻章氏,怀中所抱,却是师利(陈顼的小名)的子嗣,名唤黄奴;这座上的却子华(陈蒨的字)的夫人沈氏妙容。”杨坚却没有想到这个名为黄奴的小小子,就是历史上“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南陈后主陈叔宝,倒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当下分别向那章要儿与沈妙容拱揖作礼。
“这是师叔的侄女,名唤见琛,癸亥年人,年方十二,工书画,精针绣,通音律,乖巧非常。”陈霸先接着却颇为详尽地介绍道:“在贤侄下首的,却是名门大家的千金——柳敬言。其祖上两代都曾任侍中之职,乃母却是武帝之女长城公主!大同年间,其父柳偃逝于鄱阳太守的任上,敬言却处乱不惊,料理家事几比成年大人,其时敬言年才九岁!元帝晏驾之前,曾恩旨赐亲,将敬言许于师利。奈何师利忙于国事戎机,暂时尚未对拜成礼!”
杨坚虽然行礼相待,心里却疑窦暗起:这陈霸先可是个雄才大略的豪雄,却为何如此絮絮叨叨地介绍他的侄女和未过门的儿媳妇?若说他是想把那陈见琛说合给我倒也能说得过去,但他说那颇有主见的柳敬言又是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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