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何处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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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吃完年夜饭看春晚……偷个小懒,两更合一,一章全投放,祝各位除夕快乐~~!!
“咚!咚!咚!”鼓槌重重地敲击在衙门门口的牛皮大鼓上,鼓声遥遥传出,回荡在人们耳边
“哼,没用的,你就别再白费功夫了!这金陵太守若是有一天管事儿的时候,也不至于搞成现在的样子了,还不如直接冲进去揪住那太守当面质问个明白。”杨财懒洋洋地飘浮在杨陌身后,好一阵冷嘲热讽。
杨陌沉声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好歹也是良民百姓,有冤报官,这还是照律令来比较合适。”言罢又拿起鼓槌“咚咚咚”地敲了一通。
两人一鬼商量了一晚,决定先报官跟太守说个明白,这才一大早地赶到衙门来击鼓鸣冤,没想到敲了半天里头也没半点反应。
又等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一名官差探出头来问道:“何人在此击鼓?”待看得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不由皱眉道:“你有何事?小孩子家可不要无事生非,没事不要乱敲!”
杨陌拱手道:“小民杨陌,今番击鼓实在是有天大的要事相告,那——”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官差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有天大的事也明天再来吧,今日太守身体不适,并不在此间。”说完打了个呵欠,转身便要关门离去。
见他就要关门,杨陌赶忙踏前一步伸手格住了大门,道:“小民绝不会信口雌黄、无事生非,这金陵城早已乌烟瘴气,一片混乱不堪了!太守若还不做些正事,只怕这座城市就要生生毁了!”
那官差用力拉了拉大门,哪知那门被杨陌一格之下竟似在地上生了根,用尽全力也不能把门关上分毫,那官差心中着急,喝道:“你莫要妖言惑众!太守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哪里轮得着你这小屁孩来管!你若再不放手我便要拉你治罪了!”
杨陌听得他竟然说出这种话,不由一愣,微一分神手上便是一松,那大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栓起,隐约听得那头传来官差骂骂咧咧的声音:“这是见了鬼了,都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不知好歹!告官?官是那么好告的么?连太守都管不了哪里轮的着你来说话……”越走越远,声音渐小,终于再不可闻。
杨陌呆呆地立在原地,杨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陌,你也无须太过伤心,其实这结果应该早就能料到的,若非朝廷养得这班饭桶,这满城百姓又如何会遭这种罪呢?”
杨陌叹道:“你说得对,是我太天真了,我幼时见金陵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只道这太守治理有方,能是个好官——哪知如今看来,不过也是个昏庸无能的饭桶罢了!”
那杨财老伯的魂魄飘到杨陌身前,下下地打量了片刻,眼神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古怪。
杨陌刚刚碰了一个大钉子,见他这般眼神,还道他要来奚落自己,当下没好气地说道:“你莫要多说了,我哪知这太守是这般不管事,如今碰了钉子算我倒霉!”
杨财看了好一阵,这才迟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杨陌,小陌……你可是名叫杨陌?陌生的陌?以前可是杨家村的?”
杨陌点了点头,忽想起这老伯也姓杨,“啊”了一声道:“杨老伯,你既然也是姓杨,莫非你也是杨家村人士?你十多年前背井离乡便是离开杨家村?”
杨财“哼”了一声道:“还算你没笨到家!”又叹道:“没想到你竟然是杨陌,昨夜也没问你名姓,没想到你竟然是小陌!”
杨陌见他便只反反复复念叨自己的名字,不由奇道:“杨老伯,莫非您以前认识我?”心中思忖,这杨老伯十四年前离开村子,自己今年十五岁,想来当时才只一岁大。
杨财点头道:“我与你也算有缘,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嗯,你父母也算是我的旧识,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可好?”
杨陌黯然道:“我爹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身啦!我娘……我娘也过得不好,现下不过是在村中和我弟弟两人相依为命罢了。”
杨财听得他父亲过身不禁嗟然,待听得他有个弟弟,又奇道:“弟弟?你还有个弟弟?”
杨陌点头道:“我弟弟单名一个暄字,比我小五岁,应该是您进了金陵后出生的,所以您这才不知道。”
杨财嘿然一笑,自语道:“杨暄,杨暄,你还有个弟弟叫杨暄?早知道如此我那时……”说道这里突然话锋一转,对杨倩问道:“小姑娘,你不会也是杨家村的吧?”
杨倩答道:“老伯,我叫杨倩,是杨汉的女儿。”
杨财“哦”了一声道:“杨汉那家伙我认识,小伙子挺精神的,人也憨厚老实——我走那阵子你娘正怀着你呢,六个月,肚子有这么大呢,”说着便用手在自己身前一比,又道:“后来我就离开了杨家村,唉,一晃这么多年,都这么大了。”语气中不禁多了几分感慨。
聊到父母,杨倩勾起心事,叹道:“也是被那高财主害的——我爹如今正卧病在床,家中偏偏拿不出钱来买药治病,唉……”
杨陌冷哼一声,道:“我不管那太守究竟在不在、管不管事,今日我定是要问个明白!”说完上前几步,双手抚上了面前的大门,还没等杨倩开口制止,只听“咔啦”一声脆响,门后木栓已被他发力震断。
杨倩跌足道:“小陌!你怎的这么鲁莽!官府这路子行不通我们就再寻个其他法子便是了,你何必这么着急,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把门闩给弄断了?这下如果不快点离开,只怕真是要被拉进大牢了!”
杨陌冷冷道:“如何要逃?我进都进不及,又怎会害怕逃跑?我今日非得进着衙门看一看,看这群吃公粮不办事的饭桶能把我怎么着!”
杨财也一翻白眼道:“杨倩闺女,你这么说就不合适了,我们是来报官的,又不是来扰乱公堂的,他们不拉那些鱼肉百姓、强征明夺的人,难道还来拉我们?还是杨陌小子说得好,今日我们就好好地问他一问,看他们能拿我们怎么着!”他是魂魄之身,官差连见都见不着他,自然不能拿他怎么样,是以他丝毫不惧,杨陌闹得越大他就越是开心。

不待杨倩再说,杨陌飞起一脚,那大门被他伸脚一踹之下应声而开,只见衙门院子里三五名官差一起愕然望来,他们或是倚在门边打瞌睡,或是坐在门槛上玩骰子,此刻都是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没有想到门口两个半大不小的少年竟会强横到破门而入,视官府为无物。
杨陌见得几人这般模样后,不怒反笑道:“这便是堂堂金陵衙门么?几个大官差不去办正事,不拉歹人、不管投诉,竟然一日到晚在办公之所无可事事!我原本还想着你们能替百姓伸冤,看来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了!”
听得他厉声怒斥,几名官差都是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那名适才开门的官差闻言大怒,提起木棍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强闯官府,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杨陌仰头狂笑道:“我早便不要命了——整个金陵的百姓都快没命了,你还站在这里说这些!你们都给爷闪开,让太守出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他!”
那官差怒道:“大胆刁民,你有何资格说这些话?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是不行的了!”言罢卷起衣袖便要上前动手,却被身旁一名年岁稍长的官差一把拉住,劝阻道:“狗子,算了吧,不过是两个孩子而已,别太为难他们,太守也交待过的,难道你忘了?”
那官差“狗子”听得这话,勉强放下棍子,愤愤道:“赵叔,就是太守太过仁慈了,这帮刁民才会三番四次地造次,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是不会得到教训的!”
赵叔拍拍他肩膀道:“你先消消气,待我跟他们说说。”转过头对杨陌道:“小伙子,不是我们不让你见太守,太守真的不在这里啊,你还是请回吧。”
杨陌见里院大门紧闭,里头无灯无火的,半分声响也没有,心中倒是相信了太守不在,当下只有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赵叔见他沉思不语,只道他担心自身安全,便又道:“你不用理这大哥,他嘴上说得凶,但也不是真个要教训你们,再说了,有我在,我不会让这些官差对你动手的。弄坏大门的事我给你在太守面前担当着,料来太守宅心仁厚,也不至于会为难你们两个孩子,你们就放心吧。”
杨陌听他说到太守“宅心仁厚”不禁心中有气,然而他语气恳切、态度温和,倒也难以对他发脾气,当下点点头道:“那如此有劳了,既然太守今日不在此间,那我们明日再来吧。”
赵叔摆手制止道:“明日只怕太守也不来这儿。”
杨陌问道:“那他什么时候来办公?”
赵叔苦笑道:“我们也不知道,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来办公啦,就是好不容易来得一趟也是把状纸草草翻阅一下就回去了。”
杨陌闻言大怒道:“怎的这样!这太守也忒不是人了!”
赵叔连忙制止道:“小伙子,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要让别人听到了只怕你得吃不了兜着走!”随即叹了口气道:“太守也是自家有苦自家知啊!这些年来他家中乱七八糟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哪里还有心思管别的呢!”
听得赵叔似乎话中有话,杨陌不禁和杨倩对望了一眼,心中惊疑不定,只觉这事不像看到的那么简单,似乎另有隐情。
杨倩微一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另想法子吧。”说完强拉着犹自不愿离去的杨陌出了衙门,一路上还听得里头的官差不住骂骂咧咧。
杨倩拖着杨陌出了门,却一直不停,直到转过了一条街这才停下,杨陌甩开杨倩的手,怒道:“你干嘛要把我拉走?我还有好多东西没问他们呢!”
杨倩哼了一声道:“你能问什么?今番没被关进牢里算是你走运了!下次可别再这么鲁莽了。”
杨财跟在两人后头,插嘴道:“你少吓人了,你们两个又不是没功夫的,你们不打官差就谢天谢地了,他们哪里捉得住你们?”
杨倩瞪了杨财一眼,说道:“杨老伯,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习武之人怎能仗着有点儿功夫就为所欲为?再说了,下山前师父师公叮嘱过,不到紧要关头千万不要展露身手,其实方才已经可以算是破了戒啦!”
杨陌心中不服,嘴上喃喃道:“官府差人本该是捉歹人,为百姓服务的,怎么能随便拉人坐牢呢!”
杨倩不屑道:“你道现在的金陵还是以前的太平盛世么?谁规定官差就要捉坏人了?谁规定大牢就不能关百姓了?多少无辜之人被人诬陷,平白无故地关进大牢里十多年,甚至是丢了性命,你倒好,官府没惹你,你倒是惹上人家了!你还真是嫌命长了呢!”
杨陌赌气道:“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说现在倒是要怎么办啊?”
杨倩沉吟道:“说不得,现今只有上太守家看看了——听那差人说的,我倒是想看看堂堂一个金陵太守能有什么难处,竟能让他抛下工作,将全城百姓弃之不顾!”
杨陌双目一亮,赞成道:“说得好!那我们今晚再来一趟夜探太守府!”
听得这话,杨倩连连摆手道:“这可行不通!难道你真想偷偷潜进太守府,拿把刀子架在人家脖子上质问么?我们又不是山贼!”
杨陌皱眉道:“那你待怎的?”
杨倩笑吟吟地说道:“你可别忘了,我们还有他呢!”说完伸手向杨财一指。杨财见他俩说得好好地忽然扯上自己,不由愕然道:“我?”
杨倩点头道:“那自然是靠杨老伯您了,以您的中阴之身,那太守府还不是来去自如?”
杨财苦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打得如意算盘,连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不放过!罢了罢了,我到那太守府里探探便是了,你们且在这儿等我片刻。”他久居金陵,自然知道太守府在何处,说完这话便轻飘飘地升上半空,往城北的方向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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