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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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突然袭击的方式使月云一家处在云遮雾罩之中,从而取得第一次造访成功的马成从此就频繁地光顾月云家
虽然对马成有着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怀疑,月云的爹却始终不能从马成漫无边际的自说自话中捉摸到他的意图。
在马成第一次造访后的两个月,认为已经和月云一家培养起足够的感情后,马成油头粉面地走在大街上,左手拿着一匹布,右手拎着一只母鸡,威风八面地走在大街上,决定去提亲。
在去提亲的路上,他再一次遇见了秀才。
得知马成要去提亲的秀才,不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对马成说:“男婚女嫁,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马成说:“我爹已经同意了,我就是自己的媒人。”
秀才想了想,没找到什么毛病,就问马成:“你要去向谁提亲?”
马成说:“月云。”
秀才顿时急了,指着马成的鼻子,说:“朋友妻,不可戏,百行善为先,万恶淫为首,你怎么抢起我娘子来了呢?”
马成认真地问他:“你把月云娶过门了?”
秀才满脸大汗地:说:“暂时尚未。”
马成说:“这就对了。”然后他又为月云开脱,对秀才说:“你也不能怪月云,那是因为我救了她一命,所以她才决定以身相许的。”
秀才哭丧着脸,说:“都怪我那天没有去救她。”
马成安慰他,说:“那也不能怪你,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沮丧的秀才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说:“我今天才想起来,原来圣人还说过,嫂溺,叔援之以手。”
对圣人嗤之以鼻的马成无心与秀才以文会友,他对秀才说:“这都怪他娘的圣人。好了,我不和你说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马成登堂入室进了月云家,他先是把左手的布交给月云的娘,对她说:“你老人家做件衣服穿。”
然后他又把右手的鸡交给月云她爹,想了想,说:“这鸡给你老人家补补身子。”
看着两个老人收下了自己的礼物,马成不由心花怒放,他很亲切地对着月云她爹喊了一声:“爹。”
吓了一跳的老人以为自己听错了,马成不知好歹地又向他喊了一句:“爹,我什么时候把月云娶过去?”
明白过来这小子想用一匹布,一只鸡不等价交换自己的女儿的老人顿时怒火中烧,他明白自己如果不保护女儿,女儿就将和一匹布一只鸡划上等号。他雷霆万钧地冲马成喊道:“滚出去。”
正沉醉在一厢情愿的爱情里的马成吓了一跳,他刚要开口说话,月云她爹就端着一把椅子直奔他而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马成连忙从门口跳到了街上。他站在街上,对着门里的人辩解道:“都是一家人,不要这样。”
然后他看见月云他爹怒气冲冲地把布和鸡从门里扔出来。他若无其事地对月云他爹说:“爹,那我就先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了。”
再次免费当爹的老人毫不领情,他操了根棍子从门里冲了出来。
见势不妙的马成马上拔腿就跑,他身手敏捷地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对着身后气喘吁吁的老人,体谅地说:“你老人家就别追了,都一把年纪了,小心摔着。”
正当正人君子秀才还在觉得月云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时候,马成已经决定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了。
鉴于月云她爹既不能把闺女戴在头上,也不能栓在裤带上,上门提亲失败的马成改变打法。从第二天起,他就以一个无所事事者所特有执着,矢志不移地守的月云家门口,月云只要一出家门,他就马上如影随行地跟上。
马成的跟踪技巧极其拙劣,他始终不离不弃地与月云保持十步的距离。在跟踪过程中,马成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正在执行的跟踪任务丝毫没有影响他与路上遇见的熟人之间的寒暄客套。起先这些热情的客套话一字不落的传入走在前面的月云的耳朵里,引起的是莫名其妙的心惊肉跳,后来渐渐的,她见马成只是一味地跟在自己后面而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也就逐渐地坦然起来。
在长达两个月的跟踪生涯中,马成没有和月云说过一句话,事实证明,马成的这一策略大智若愚。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后来被马成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蒙蔽,成为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其中必定有这样的因素,即,当人们认为一件事情应当发生,而迟迟没有发生时,必定会产生一种等待心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失去耐心的人往往会不由自主地无意识地主观配合,以促使事情发生。
马成极其聪明地利用这一点一招制胜,三十年后,他儿子马飞同样利用这一点,第一次入主罗城,开创了马家兄弟君临罗城的时代。
当时的月云从城西的米店买完米往城南的家里走,显然不堪重负的月云走走停停,硕大的米袋在她的肩膀上,好像过于丰盛的果实,随时都有压垮树枝的可能。
当月云第七次放下米袋休息时,悄无声息的马成不做声地走到了她的身后,他略显粗暴地推开月云,豪情万丈地说:“我来。”

扛着米袋的马成好似闲庭信步,月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马成宽厚的肩膀有如一堵移动的墙,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跟着他的脚后跟一起一伏地游弋远方。
等到她意识到马成的步伐完全偏离了她家的轨道时,她已经糊里糊涂地跟着马成来到了他家。
主人马成一把扔掉肩膀上的米袋,还来不及对客人表示欢迎,熊熊的欲火就席卷了他。为了表示自己是个解风情的人,马成搓着手,对月云说:“花言巧语老子也会,至于今天,时间紧迫,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一脸惊慌的月云惊恐万状地看着他。没有得到抗议的马成喜形于色,他温文尔雅地对月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马上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月云,毫无商量余地地把事情给办了。
办完事的马成一边系裤子,一边对坐在床头的月云说:“你看,第一次来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怠慢,怠慢。”
马成扛起米袋,将走路踉踉跄跄的月云送回家,到了她家门口时,做贼心虚的马成突然胆战心惊,他将米袋扔在门口,来不及进门拜见岳父大人,就落荒而逃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马成开始了他生命中的第一次逃亡。月云她爹在第二天就手持菜刀,等候在他家门口。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脸色铁青,威风凛凛,神色凛然不可侵犯。马成一出现,他马上一言不发,挥刀杀将过去。
见势不妙的马成马上拔腿就跑,月云他爹紧跟其后。两个男人在罗城的大街上展开了马拉松式的追逐。有幸目睹这一盛况的罗城人民那一天看见一个老家伙手持菜刀,英姿勃发地追砍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分钟后,这个老家伙体力不支,蹲在地上修养生息,大口喘气。而那个年轻人则在街边的一个地摊上,叫了一碗滚烫的豆浆和一张千层饼。显得有些心急的年轻人不住地用嘴去吹豆浆的热气,然后一口喝下去,显然被烫到嘴后又吐回到碗里。
摊子的老板好言相劝道:“心急喝不了热豆浆。”
马成答道:“我倒是不急,我岳父大人急。”
老板好奇地问:“他急什么?”
马成说:“急着砍我。”
刚说完,缓过劲来的月云她爹拔地而起,杀将过来。马成匆忙将一碗豆浆倒在嘴里,手里拿着千层饼,仓皇而逃。由于豆浆的热度太高,使得马成在奔跑时不得不让嘴始终保持张开的姿势以散发热量。
不明就里的小摊老板还在后面息事宁人地大声劝架:“都是一家人,何必要打要杀?”
到最后,这场追逐因为两个人同时筋疲力尽而性质大变,近似于捉迷藏。领先的马成不骄不躁,他回过头来,大声地恭维月云他爹:“,你老人家的腿脚一点不硬,跑得兔子似的。”
他张开一只巴掌,大胆预测道:“你最少还能活五年。”
然后他又将月云她爹与自己的老子展开比较,一片孝心地说:“要是我爹也有你这么好的腿脚就好了。”
在追逐过程中始终处于下风使月云她爹在一个月后终于失去了信心,不再出现在马成家门口守株待兔,兔子马成得以回归老巢。跑了一个月马拉松让他腰酸背疼。
马成劳苦功高地对他爹说:“爹,老子为了要给马家留一个种,跑断了两条腿。你好歹夸两句,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老子功高盖主,气吞山河。”
正当马成说到兴头上的时候,他爹一言不发,颤巍巍地走到躺在床上的马成跟前,马成以为他爹要安慰他,就翘起二郎腿,正抖着,他爹轻声对他说:“你把脸转过来。”
马成依言转过脸,他爹马上眼疾手快地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无限苍凉地说:“孽子啊。”
他爹的尾音还没抖完,马成像吃了饵的鱼被人钓起来一样,从床上蹦起来。他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爹,说:“爹,你疯了,无缘无故你打我干什么?”
他爹看着他,无力地摇摇头,说:“家门不幸,伤天害理,必遭天谴。”
马成明白过来他在说月云,辩解道:“老子一没拐骗,二没,伤个屁天理,是她自己跟着我上家里来的。我之前还问过她的意见,她不吭声,不吭声不就是没意见,这会儿又哭爹喊娘的。不过。”马成又宽容地说。“女人嘛,总是善变的。”
正当马成振振有辞地为自己洗脱罪名时,他爹慢慢地坐到了床上,慢慢地提上脚,慢慢地脱下鞋子,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用尽全力向马成扔去。
受到袭击的马成吓了一跳,看清楚是他爹的鞋后,他马上怒气冲冲地对他爹说:“你是想砸死我直接抱孙子啊?”
话没说完,他爹左脚的鞋又如期而至。马成看着他爹一脸要大义灭亲的表情,不禁胆怯,他对自己说:“算了,谁让老子是个孝子呢?”
他万分悲凉地捡起他爹的两只鞋,给他爹送了回去,他对他爹说:“这年头,孝子不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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