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群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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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福现在住的公寓楼,年轻得很,刚建成两年多。
他们在旧宿舍楼住了一年,就搬进去,个个兴高采烈,非常自豪公寓楼的第一次是他们住掉的,就像自豪新买的足球第一脚是自己踢的,或者风流滥情的男人得意自己又欺骗了一个无知少女的贞操。
于是有人抢先洗脸,用掉了水龙头的第一次;有人赶紧跑到卫生间,方便掉了它的第一次;有人郑重地在打宿舍地板上吐了口痰——引来一顿讲究卫生的同学的群殴;有人新居落成放鞭炮庆贺般响亮地放了一个连珠屁;有人看别人一个个建功立业,唯独自己无所作为,气得连骂了好几个“他妈的”,骂完后恍然大悟自己第一个在新宿舍发扬了骂人的传统,立即转怒为喜,得意非凡,只可怜了崭新纯净的公寓楼,开门第一天就充满了无知、无聊、无趣。
公寓楼给学生们住了两年多,与日俱脏,新貌换破颜,惨不忍睹得仿佛年老色衰的风尘女子。
书福依依不舍地看许晓玲上了楼,才回宿舍。
没进门就听到林志光和刘泽明又在胡闹,嘻嘻哈哈地互相笑骂,各以三寸不烂之舌诅咒对方的的已升天和未升天的亲人,以此为乐——至少表面上是笑哈哈的,书福听了他们满口污言秽语,难得的一腔快乐,一扫而光,气愤地想,真是苍天无眼,为什么偏是要好的朋友之间,反而会毫无顾忌地彼此作践对方?
泽明正拿着足球,作势要砸到志光的床上,俩人嘴里不停地说着不堪入耳的话,书福讥讽道:“哇,两个孝子又在光宗耀祖了!这么经典的对话没录下来太可惜了,下回一定要记得事先跟我说一下,我帮你们录下来,以后教育子女时也不用浪费钱买教材了。”
两人对书福的嘲讽毫不在乎,书福奇怪他们何以如此大度。泽明打趣道:“唷,这不是福哥吗?居然舍得回来!我以为你要夜不归宿呢。”
志光笑道:“你管得着吗?福哥现在是约会重如泰山,其他的一切——”话没说完,泽明的球就砸到了他嘴上,足球气饱皮硬,加上泽明用力刚猛,志光的嘴唇立即肿了起来,泽明见了,撒腿就跑。
志光痛得咬牙切齿,爱惜地抚摸着壮烈负伤的嘴唇,跳下床去追泽明,忍痛骂道:“你他妈的,有种你别跑。”
泽明死皮赖脸道:“我有种所以才跑。你没种所以才追不到。”书福大笑不止。
志光追不上他,气得又海骂了一通。回到宿舍,书福拦住他,责问道:“靠,你这鸟人,早上干嘛污蔑我?差点坏了我的大事,要不是班主任英明,我的形象就被你毁坏了。真想扒了你的皮。”
志光忽然醒悟,学女人撒娇般赔笑道:“只是开玩笑嘛,干嘛这么认真。像福哥您这么英俊潇洒的人,还怕别人污蔑吗——”又大惊小怪道:“难道,莫非你小子真的动了真情!”他的声音,神态本来就搞笑,如今红肿的嘴唇又添了几分滑稽,书福看了大笑不已。
泽明不跑了,走过来说:“说你傻还真没冤枉你。你看福哥早上那模样,被人勾了魂似的,死皮赖脸,一个劲地赞美许晓玲,大厅广众脸不红来心不跳,不是一见钟情是什么?就算是傻子加瞎子,也都听出来了,只有你这傻逼还看不出来。”说完洋洋自得地对书福笑。
书福倒无所谓这嘲讽般的赞美。
志光火冒三丈,咬牙骂道:“你老娘的,生孩子没**。聪明的就过来让我打一拳,我就不再追究了,否则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泽明笑问道:“你看我像那么容易上当的人吗?”他看志光的嘴唇比刚才又肿了许多,笑得合不拢嘴。
书福也笑道:“你用足球把光哥的初吻都夺走了,他却只要打你一下,早知道这么便宜,我就去砸了。我劝你趁他还没改变主意,赶快答应吧。不然等下他要你赔偿他的初吻,那你还不得以身相许。”
三人都笑了。
泽明自知难逃一打,笑说:“还是福哥算盘打得准,俺就自认倒霉让你打一拳好了。”
志光狞笑着,左手抓住泽明的手,右手在他胳膊上医生打针似的摩搓几下,在心理上先打了他好几拳。然后用雷霆万钧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打了三拳,打得泽明连退三步。打完心疼地对自己的拳头吹了几口气,似乎打疼了手,其实早心满意足了。
泽明早知道他会耍赖,无奈手被他紧紧抓住,无法逃脱,气得骂道:“你他吗的,多打了我两拳,不想活了你——”手抚痛处,爱惜自己,又释然道:“算了算了,就当是被疯狗咬了。”
志光听了,又要教训泽明,泽明连忙双手抱拳求饶。
两人闹完了,又联合起来开书福的玩笑。
这时候舍友们吃完了饭,陆陆续续都回来了,纷纷打趣书福,仿佛早有预谋似的,个个嘻皮笑脸道:“福哥,今天终于走桃花运了啊,日盼夜盼就盼着这一天吧!”
“福哥原来并未四大皆空啊,见了美女,就跟饿死鬼见了食物一样。”
“而且还深藏不露,一张鸟嘴比校长做大会报告还滔滔不绝啊!”
“班主任真是瞎了眼,居然以为你是老实人,连光哥的话也不信,真是老天无眼啊。”
“你小子,有异性没人性。才第一天见面,就不跟兄弟们一起吃饭了,过几天可能连我们叫什么都忘了。”
书福本来就高兴,听了这些含讽带刺的赞美,更加乐不可支,得意地坦然道:“我也不知道一见钟情会让人变得没‘人性’,不过也许这才是最根本的人性。”他说这话是想早点表明态度,好让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不好意思跟他抢,追求许晓玲就少了许多麻烦和阻碍。
大家再次骂他没人性。
从小在江边长大却从未下过水的旱鸭子陈德贵问:“一见钟情的滋味如何?说来听听。”
书福笑道:“旱鸭子,有些快乐是不能分享的,就像从来不下水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游泳是多么快乐的事情。等你长大了,情窦一开,再遇上自己喜欢的人,自然就会明白的。当然,我衷心希望你能遇得到。”
大家都笑了,德贵听了要揍他。
志光以责怪的口气对书福说:“福哥你这个比喻就不够好了,以他的智商他怎么会听得出来你要讲什么,你应该说没有那个的人是体验不到那个的快乐的。”他边说边做动作演示。
大家放浪形骸地大笑起来。

书福虽觉得这玩笑粗俗,却也无可如何,知道他已经习惯了。
德贵眼疾手快,抓住志光边打边气急败坏地警告道:“你他妈的,再胡说八道我阄了你。让你真正没有那个!”
全班,不,也许是全校,甚至是全市体毛最浓密的活化石邓建斌责怪志光道:“光哥,你这就不对了,做人怎么能这么不厚道呢!旱鸭子的悲剧我们一直是抱着同情的态度的,你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地揭他的伤疤啊。”他的绰号是泽明取的,泽明惊异他体毛浓密,便笑说他有返祖倾向,进化阶段介于猿人与亚当夏娃之间,是非常具有研究价值的活化石。
大家山呼海啸般狂笑。
德贵分辨没有用,只有自认倒霉,知道他们又要无中生有地开自己玩笑了。
学习生活都一本正经的疯子郑锋说:“福哥,你他妈的多了一个同桌,可别忘了请客啊,赶快说一下怎么请?”郑锋是宿舍每天最早起床的人,三年如一日,他的书与作业本从来没有一页卷角,所有学习与生活用品无时不刻不是摆放整齐、一尘不染的;他的被子,就算双休日也叠得跟豆腐块一样。每晚睡觉前,都要把衣服裤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方能安眠。一向潇洒随意的志光看他活得那样一丝不苟,为他捏了一把汗,恐惧地说他简直是个疯子。大家从此叫他疯子。
大家听了,全都逼着书福请客。
书福说:“才刚刚认识怎么请客,等以后情定终生时,肯定会请大家大醉一场的。”
自诩久经情场的少女杀手郭振远笑说:“姓杨的,识相的就现在请,要不然我就跟你抢许晓玲。”他跟书福一样,看到晓玲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
大家马上起哄,要两人公平竞争,他们拭目以待。
泽明拍手称快道:“好好好,这下有好戏看了,一个是爱情杀手,一个情场新秀,双雄对绝,倍加期待啊。”其实他也喜欢上了晓玲,只是好兄弟书福抢先了一步,他不好意思与其相争,只好忍痛放弃。
书福吃了一惊,没想到振远会这么直接,原以为他会不好意思跟自己抢的。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担心没有用,要赢得美人心,就要付出艰苦卓绝的努力,便说:“那我就更不能请了,我要是请了,不是代表我怕你来抢吗?许晓玲不是我的,你喜欢她当然可以追她。”
大家都赞扬书福气度不凡。
振远当仁不让道:“那当然,你等着失恋吧。哦不,你等着天天吃醋吧。”
大家忍不住大笑,个个满怀期待。
建斌笑说:“你们其中一个失恋后要喝的二锅头我包了,要喝多少就有多少。”
书福有点担心,振远比自己高,处世也比自己圆熟……晓玲说不定真会喜欢上他。可这也是很正常的,晓玲这么漂亮这么优秀,早晚会有人来抢,如果晓玲很喜欢自己,那别人再怎么抢也抢不走,如果她不喜欢自己,那别人不要抢,她也迟早要走,担心也没有用。自己要做的是就是用心去爱她,表达自己的感情,展现自己的魅力,她要是喜欢我,自然会跟我在一起的。
唱歌走调能走两万五千里远的长征刘诚豪爽地说:“福哥,我看你是动了真情了。要不要我帮你写封情书啊。咱俩兄弟一场,我一定用我毕生所学,创作一封全天下最动人的情书,包你如虎添翼,马到成功,而且分文不取。”刘诚虽然见了语文就头大,可是平时说话却爱咬文嚼字,且常能妙语连珠,不能不算个奇迹。
书福不得不佩服他,没想到当初哭爹喊娘地要自己帮他写情书的人,现在竟然要帮自己写情书了,便哭笑不得地豪爽道:“好说,等你把语文考及格了,我就让你帮我写这封情书。我就怕等你语文及格的时候,世界上可能已经没有这个学科了。”
泽明道:“诚兄,你就省省吧,写情书这种事对福哥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别说写一封,就是写一本也不在话下。”
振远笑道:“他是不会写,可是他会偷。大家别忘了他是李开祥的得意弟子。”
大家全笑了。
原来李开祥是他们网页设计课的任课教师。书福在开设此课前便已开始自学,看老师每天都在讲自己会的东西,甚觉无聊,有天临下课便请教他:“老师,很多网站上的特效是怎么做的,是不是要编程才能实现,我们以后有没有教?”
李开祥笑向学生传授私家秘技道:“其实那些东西很多都不要学,会偷就行了,网络上有的是免费的代码。”
大家听了,惊骇不已。
书福本想学点高深的技术的,从此对他深恶痛绝。
只有刘诚脑子开窍,独得点化,学会了将别人的网站改成自己的网站。慢慢的循序渐进,终于学会制作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网站。其他人不知道学网页制作需要别才,该另辟蹊跷,结果几无所成。
志光不屑道:“情书,早过时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谁还写情书,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想当初我多勇敢,拿着玫瑰,雄纠纠气昂昂地就去了,从来就没写过什么情书。小福,学着点吧。”说完得意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大家一致揭发,说他不要脸,约香华出去不敢亲口说,就写了张字条夹在人家书里。约好了不敢去,还是大家赶母猪上架似的连拉带推,才鼓起勇气去买玫瑰。一米八的个头,买了玫瑰还要用报纸包一下才敢拿。
志光听了,满不在乎地傻笑。
振远不屑道:“就是嘛,写什么情书,大家擦亮眼睛,看看我是怎么追女人的。”
泽明想到所学专业,两眼放光道:“要说潮流,最好是做一个精美的Flash,把情书打成字,配上优美的背景音乐,那才叫帅。”说完自觉做了件天大的好事,等着大家的赞美。
众人都说妙不可言,接着热情洋溢,唾沫横飞地议论该怎么制作这个Flash。
经过大半天议论,成果非凡。
可一直旁观的,一味傻笑的,沉默寡言的舍长汤孝强,却讪讪的给大家泼了盆冷水:“想是想得很好,可是谁会做啊?我们连普通的Flash都做不来,更别说精美的了。”
大家扫了兴,同声骂他多嘴。
书福悠闲地躺在床上,美滋滋地听他们议论,但觉他们的想法都不够唯美,自己一定能想个绝美的表白方式,到时会让这些家伙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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