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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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少明吓了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不错,你这个岗位责任重大,还真就不能擅离职守,反正我也不太饿,等一会你忙完了再安排也不迟。”哈哈一笑,大步跨入了镖局大门。
叶白生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看了冰儿一眼,心想:“怪不得师父和楚师弟现在势同水火,老死不相往来,楚师弟的夫人出身魔道,行事果然带着三分邪气,哪有让丫环看着自己家里人的?乱弹琴。”
进入院中,只见几十个镖师手执兵刃三五成群的布署在各个角落,面上表情极其复杂,既似悲哀,又似愤怒,还间杂着垂头丧气,偶有胆子大一点的,偷偷向冰儿怒视两眼,随即迅速将视线移开,生怕被这个凶狠的俏丫头发现。
冰儿待众人进院之后,随手将大门关上,向叶白生施了一礼,道:“婢子领了夫人的死令,不得离开半步,无法引各位到大厅,还请各位前辈见谅。”她察颜观色的本事当真不小,仅仅是打了一个照面,就看出这些人的头领是叶白生。
叶白生点了点头:“没有关系,楚师弟也不是外人,我们到他家里来,本来就不应该太客气。”
冰儿没有答话,向鲁振东招了招手:“这几位是点苍派来的贵客,专门来助我们的,你把他领到大厅里好生伺候着,夫人一会就出来。”
众镖师见这个死丫头大言不惭的支使鲁总管办事,无不愤怒,几十双眼睛一齐怒视过来。冰儿洋洋不理,侧身向众人做了一个引导的样子,等鲁振东将叶白生等人引走之后,随手扯过一条长凳,一头顶在院中的一棵大树上,双脚相叠,背靠大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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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振东将众人引到大厅之后,吩咐人奉上了茶,便不敢再厅中久留,向众人施了一个礼,忙不迭的跑到前院去了。以前他在镖局里自我感觉良好之极,但是今天夫人一出马,就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顿时将他的良好感觉打到了九霄云外,一想到前院的那个死丫头,就不寒而栗。
卫少明等三人混水摸鱼,居然也得到了点苍派的待遇。顾环和楚云英极是熟稔,虽然是第一次来镖局,却没把自己当外人,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笑着对谭志欣说:“谭兄,这可是这里特产的上等好茶,可惜大部分的茶叶都传到西域那边了,想要在中原或者江南喝到这样地道的好茶,可不太容易。”
谭志欣“哦”了一声,端起茶杯凝神细看,除了汤色红亮,有如红宝石一般,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学着顾环的样子呷了一小口,吧嗒了两下嘴,摇了摇头。
顾环奇道:“难道谭兄嫌这茶不好?”
“不是嫌茶不好,是嫌自己的舌头不好使,品来品去,也没有品出什么味道来。”
卫少明大大的喝了一口,也跟着摇了摇头:“这茶和别的茶也没有什么区别嘛,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茶还能分出三六九等,那些官老爷品茶究竟是怎么品出来的?”
顾环轻轻一笑,心想这二位爷不是什么雅人,喝的酒比喝的茶要多得多,如果让他们品酒的话,他们或许能有点心得。现在让他们品茶,实在是强人所难。
胡青青见卫少明等人大模大样的和自己坐在一起,心里就觉得不爽,一直沉着脸,听见卫少明的话,冷笑一声,低声道:“牛饮鲸吞,暴殄天物。”
卫少明瞪了她一眼,“叭”的一声,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冷声道:“小姑娘,我看你年纪小,一直懒和你计较,你别他妈的给鼻子不要脸,点苍派怎么地,惹毛了老子一样不给面子。”
此言一出,人人色变,几名点苍派年轻弟子“忽”的站了起来,怒道:“点苍派怎么得罪你了?”
卫少明流年不利,先是碰到一个曲清卓,现在又碰到一个胡青青,这两个女人都不同程度的对自己表现出蔑视,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此时终于忍不住发作了。他本来就一无所有,行走江湖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见点苍派的弟子站了起来,长身而起,指着胡青青的鼻子骂道:“死丫头,你给我记住啊,什么时候我把你们家的孩子扔下井了,你什么时候再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老子还没犯到你手里呢。”
胡青青从来没有被陌生人骂过,脸涨得通红,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大叫一声:“我杀了你。”“刷”的一剑直取卫少明的咽喉。盛怒之下,出剑居然还是中规中矩,一点没有乱了分寸。
卫少明在开骂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撕破脸的准备,一见她出招,也不怠慢,迎着胡青青的剑招就扑了过来,脸上肌肉不住的扭动,就好像要择人而噬一般。
胡青青这一剑本是虚招,只要卫少明闪身后退,后面就接连十九招杀招,没想到碰到卫少明这么一个怪胎,竟然不躲不闪,反而迎着剑尖扑过来。出道以来,她何时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本来一心想要宰了对方,但见对方如此凶悍,反而吓得花容失色,竟然忘了收招。
那三名点苍年轻弟子见二人动起了手,长啸一声,剑光闪动,将卫少明的前胸,小腹,咽喉罩住,想要逼他后退。卫少明咬了咬牙,两只眼睛泛起了一层血丝,嘴里大吼着,依然不闪不避,右拳挥出,向胡青青的左脸重击过去。
胡青青见他宁可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要和自己硬拼,吓得尖叫一声,扔掉手里的剑,闭上了眼睛。只听得“当当当”三声轻响,左颊微风拂面,却没有想像中的雷霆一击。将眼睛张开一个小缝,只见那三名年轻弟子脸色苍白,捂着手腕呆在当场,长中的长剑落地,却是叶白生关键的时候出手,将三人的长剑格开。而卫少明的拳头离自己脸颊不到一寸处也停住了。

叶白生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缓缓的还剑入鞘:“这位小兄弟,好大的火气。”
他架开了门下弟子的长剑,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只觉得对方虽然口出恶言,却不至于该死,但是对方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的将拳头收住,也是大出他的意外。
卫少明额头青筋不住的跳动,咬牙切齿一番,突然全身一松,无力的垂下了拳头,长叹一声:“算了。”化拳为掌,在胡青青的肩头拍了几下,慢慢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谭志欣本来全身崩紧,只要是卫少明吃一点亏的话,就会向点苍派的人发难,见他回来,也松了一口气,向叶白生一拱手,道:“叶大侠好剑法,点苍派不亏是江湖上有名的名门正派,就凭这手剑法,就够我们兄弟两个几十年的了。”
他将“有名”和“名门正派”这两个词咬得极重,言下之意不言自明,那几名点苍年轻弟子忍不住又要发作。谭志欣也不理睬,转过头低声向卫少明问道:“你没事吧?”
卫少明摇了摇头,苦笑道:“没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到那个丫头对我冷嘲热讽,我心里就冒火。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忍住,后来这火越冒火越,终于忍不住了。”
顾环被刚才的情形惊出一身冷汗,偷偷看了点苍派众人一眼,低声道:“我的祖宗啊,你真是我祖宗,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幸好叶大侠明辨是非,没有和你为难,要不然你以为咱们能吃到好果子?刚才出手的是几名年轻弟子,剑法已经相当不错了,那六个前辈再一出手的话,你恐怕立马就得玩完。”
卫少明气呼呼的说:“就算是让他们宰了,也总比到哪里都受气强,在江陵,让那个死丫头侮辱一顿,到大理,又让这个死丫头冷嘲热讽,是个爷们都受不了。”
顾环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觉得好笑,低声劝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卫兄如此洒脱的一个人,怎么会钻这牛角尖呢?”
卫少明脖子一挺,道:“再洒脱的人,也不能让女人踩在脚底下。”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人轻笑一声:“女人怎么了?谁说男人不能让女人踩在脚底下?”声音又娇又媚,听在耳朵里,卫少明只觉得浑身汗毛也都舒服得张开了,凝神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美女领着一个俏丫头缓缓走了进来,楚云英毕恭毕敬的跟在后面,正是楚夫人。
叶白生二十余年前曾和她见过面,虽然隔了这么长时间,楚夫人的容貌稍有变化,但是依稀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见她步入大厅,脸上又挂起了笑容,对胡青青等人道:“这位就是你们的师婶,还不快见礼?”
高严等人不敢怠慢,跨步上前,对楚夫人行了一个礼,齐声道:“见过师婶。”
楚夫人笑吟吟的挥了挥手:“你楚师叔早就被逐出点苍派了,这‘师婶’两个字,我担当不起,不过你们是云英的师兄弟,我受你们这个礼也没有愧。”看了稳坐椅上纹丝不动的叶白生等六名点苍派二代弟子一眼,微笑道:“这六位想必是清冷的师兄了,清冷自从离开点苍山之后,一个劲的念叼你们。我们夫妻二人早就想请几位师兄到家里来聚一聚了,不过因为众所周的原因,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今天六位前来,要是让清冷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说着向六人施了一礼。
叶白生见她扯东扯西,说话一点边际不着,心中暗生警惕,生怕稍有不慎,被这个魔道妖女抓到什么不妥不处,堕了点苍派的名头,见她施礼,也不好意思再大马金马的坐着,站起身来还了一礼。
楚夫人眼波流转,又向顾环等三人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问道:“看几位的服饰,并非点苍山的弟子,不知……”
顾环抢上前去,先施了一个大礼,道:“楚婶婶万安,小侄是江陵人氏,家父和楚叔叔是故交,这次得知府上有一点小麻烦,当然以婶婶之力,定可处理得妥妥当当的。只是小侄从来没有来过大理,正好趁这个机会跑到大理来玩玩,还请婶婶不要怪小侄唐突。”
楚夫人嘿嘿一笑:“你这个小鬼倒是挺会说话的,你老爹让你过来帮忙就直说呗,还跟我拐弯抹角,一点也不痛快,虚伪到了顶点。”
顾环脸一红,讪笑了几声,不再说话。
楚夫人示意几人坐下,叹息了一声,道:“这一次的事,谁也没有想到会搞成这个样子,我们楚家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没有多少朋友,这一次你们鼎力相助,我替我们老爷谢谢各位了。眼下司马强还没有找上门来,各位用不着如临大敌,就算是要切磋武艺的话,也不急在这一时。”说着,看了看胡青青等人。
胡青青只觉得楚夫人这随意一瞥竟然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压力,抿了抿嘴唇,下头不敢和她对视。
叶白生哈哈一笑:“年轻人都气盛,情有可原,想当年咱们年轻的时候,闹的比他们还要大呢,弟妹的眼神,可比当年要凌厉多了,你看你把这孩子吓的。”
楚夫人轻笑一声:“叶大哥见笑了,小妹当年年少无知,居然跑到点苍山上去抢老公,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叶大哥怎么还记在心里?”
叶白生道:“二十年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这件事本来大伙也都想忘记的,但是家师却一直耿耿于怀,害得我们想忘也忘不了,其实我们这些师兄弟都挺羡慕楚师弟的,虽然弟妹的出身让人颇有微词,但是难得的是对楚师弟情深意笃,我们私下议论,都说弟妹是个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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