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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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啸龙如愿进入父亲掌管的军队,成为一名普通的羽林卫以后,随着资历的增长,他会逐渐成为羽林尉、牙将、参将、俾将,直至副将军、将军。风凌雪也毫不意外地成为了一名马夫,负责照料风府内的几十匹骏马。
风凌雪想带他母亲远走高飞,以他天灵根的资质,离开风府会有更大作为。可是他母亲死也不肯离开风府。她说她在风府呆了一辈子,如今时日无多,只有在那里离开人世,才会心安。风凌雪提过一次,被母亲拒绝后,就没有再提。他喜欢上了喝酒,安阳城里,有大量的酒楼、茶庄、棋室等娱乐场所,包括妓院。一到晚上,处处歌舞升平、灯红酒绿。风凌雪白天照顾马匹,晚上便换上普通的衣服来到街上的小酒馆里,拣个靠窗的座位,叫上一壶老酒加一叠花米,然后举杯慢饮,看街头的风景。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街上拉客,贵公子们穿着锦衣华服,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悠然地经过,随手丢几个小钱给路边的乞丐,或者送个飞吻给某位突然出现的美女。风凌雪带着笑意,醉眼朦胧地看着街头那一幕幕免费戏剧,经常等到夜深了才步履蹒跚地回去睡觉。
藏经阁里的那些知识还印在他脑海里,偶尔他也会练练内功,或者修习一下灵术和少部分他能修炼的灵武技,不过只是偶尔而已。对于一个马夫而言,如此高的武功和灵力已经略显多余。对付那几匹马,实在是绰绰有余。
风啸龙担任的是巡逻的任务,跟几个羽林卫负责负责皇宫周围的警戒和治安。有时候,风凌雪便把他也拉上来,两个人一起去喝酒。风啸龙身着羽林卫的甲胄,如果他脱掉外边的甲胄,在他里边衣服的袖子和领子上,划着三道横杠,下面那道从中间分开,那是风家的标志。跟风啸龙出去,很多时候老板都不会要酒钱。就算老板不给面子,风啸龙也会主动付账。他并不觉得跟一个马夫出来喝酒就有份,在他心里,一直都把风凌雪当好兄弟,所以风凌雪只要等他有空,就要得把他拉过来,两个人每月都聚在一起喝三五次酒。
风凌雪心里压抑的厉害,不过母亲的话摆在那儿,他也就安心做他的马夫。除了经常出去喝酒外,在风府内小心翼翼,逢人便带三分笑,语言上再没有儿时的那种尖锐,日子倒果然过的安稳。
不过他母亲的病一日重似一日,眼看就快不行了。对于母亲,风凌雪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他觉得母亲很可恨,失了身子,怀了孩子,却还忍辱负重生活在风府里这么多年,一点都不声张,到最后连摆脱都摆脱不了。有时候又觉得她可怜,她只是个弱女子而已,无意中失了身,怀了孩子,又被人威胁压迫,从此就活的战战兢兢,以命苦来作为自己最后的依托。母亲说她是为了母子俩能活命才如此忍辱负重的,这是附和她性格的选择。不过若是风凌雪当年在她那个位置,恐怕就要跟人闹个鱼死网破了。母亲这样隐忍,永远得不到那个男人的一丝补偿。闹出去,就可以看看那个男人是否真地绝情到不顾自己情人孩子的性命。如果这个男人真地绝情到这种地步,那为他而苟活于世还有何意义?倒不如死了痛快。
风凌雪不满十六岁的时候,母亲就离世了。那段时间,他没有再出去喝酒,一直在房间里照顾母亲。有几个人来看望过母亲,风凌雪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尽量不错过任何一个来探望的人。他在心里希望那个男人在一个被他所毁掉的女人即将离开人世之际,能过来再看一眼她,给她最后一点安慰,让她安心地走。风凌雪从母亲的眼睛里看出了这种期望,她对那个男人始终抱有期望和幻想。越到后来,母亲的眼睛便越失望。
在离开人世前几日,风凌雪的母亲终于告诉了他父亲是谁。不出风凌雪所料,他的父亲,便是名震天下的武烈侯风靖。尽管心中已经有所准备,当母亲颤抖着轻声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风凌雪还是哭了。这个毁掉她母亲一生,把他如荒草一般置于府内抚养的冷血父亲,便是风家的族长风靖。风锐,风啸龙,风如雪,都是他的兄弟姐妹。他一直叫风锐大哥,这声大哥没有叫错。风啸龙一直把他当兄弟,原来他们真的是兄弟。还有风如雪,他们两个人出去喝酒时,有时也会偷偷带上她,他一直把她当妹妹看。他们这几个人之间的这种亲密情感,果然是有血缘为纽带的。
听母亲说出父亲的名字后,风凌雪哭了。哭完后,风凌雪对母亲说:“娘,我去把他叫过来,他不能就这么丢下你,让你一个人孤伶伶死去。至少,他得来看一看你。”
李韵猛然抓住风凌雪的手,说:“雪儿,不要去。他来则来,不来的话,你不要去找他。这十多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等他,我并不奢望成为他的三夫人,他就来看我一眼,问我一声,听他的儿子叫一声爹,我就满足,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我配不上你爹,我出身卑贱,他出身高贵,如果他不愿意来,娘是强求不来的。”
风凌雪恨恨地说:“为什么不能强求?他出身高贵又怎么样?一个替他生下孩子的女人,临终之前见他一面,这个简单的要求过分吗?如果他真是这么铁石心肠的人,为何当初要跟娘生下我?出身卑贱的人,就不是人?”
李韵眼角流出两行浊泪,说:“雪儿,你不要再生气了。娘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在乎这几日。如今娘老了,也不漂亮了,我还不想他看到我这死气沉沉的样子。听娘的劝,随他去吧,不要强求。看一眼,已经改变不了什么。只希望我过世后,他能看在旧情的份上,善待你,娘在九泉之下便可安心。”

风凌雪见母亲坚持不要去找风靖,又伏在母亲身上痛哭一回,便死了这条心。三天后,风凌雪的母亲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十六岁的风凌雪在这个世界上。临终之前,风凌雪的母亲拉住他的手,交给他一支蝴蝶状的翡翠发卡,让他拿着这个发卡去找风靖。母亲给风凌雪的临终遗言是:永远都不要记恨你爹,看在为娘的份上。为娘是个苦命的人,从偷偷生下你的那天起,我就已认命。
风府账房拨下来十两银子作为李韵的安葬费,风凌雪又从大哥风锐那儿借来十两银子,亲自在安阳城外选了地方,从外面请了人将母亲安葬,他不想让风府的人知道母亲安葬在哪里。给母亲置办完简陋的葬礼后,风凌雪接连去酒馆里喝了几夜酒,每天晚上都喝的大醉而归。这一年来,安阳城里一百多家酒馆,风凌雪已经去过其中的八十余家。
这天晚上,风凌雪照例又喝的大醉而归,回来的时候,蓝色的月亮早已升到半空。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他隐约听见附近一条小巷里传来女人凌厉的尖叫声。也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或者是他已长大,那断断续续传来的尖叫居然让他血气上涌。在安阳城的阴暗角落里,入夜以后,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风凌雪并不想招惹什么是非。他停下来凝神听了一会,又继续朝前走去。
刚走几步,叫声更加激烈,却也更显惊慌失措。虽然处于极度的惊恐中,风凌雪却突然从那声音里听出了温柔的味道,那是他曾经听过的最温柔的女人声音,他的心突然被触动了,犹如一只鸟儿扑腾着翅膀撞入他的心。
他醉醺醺地往声音的方向走去,转过街角,往前走了十来步,便是一条巷子。转入巷子,他便看到五个强壮的年轻人正在围着一个衣着华丽的漂亮女人,蓝色的月光下,女人那雪白的显得惊心夺目。
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所剩无几,正中一人将她按在地上已经整装待发。正当他准备提枪上马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带着醉意的年轻声音:“各位大哥,在这儿玩怎么不叫上小弟我呀?”
地上的女人几乎已经停止挣扎,见到生人,突然重新有了力气,她转过头使劲地挣扎,可怜巴巴地看着风凌雪,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那是一张不够完美的脸,鼻子、嘴唇、眼睛都是标准的美人,但是下巴有点尖,显得脸有点长,凌乱的头发披散于脑后,有几丝混合着泪水粘在脸上,正是风凌雪喜欢的类型。风凌雪喜欢略带点缺憾的女子,如果所有的部位都是那么完美,相反倒显得不近人情。如这个女子一般,略尖的下巴稍微显得她的脸有点狭长,不过如果能配合她高挑身材的话,倒会显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柔弱。女人的双手紧紧护着胸部,然而还是有大片雪白的肉不安分地窜出来,吸引着周围男人的眼光。
在紧要关头被打断,让趴在女人身上的那位年轻人十分不爽,他呸了一声,说:“真晦气,居然碰到个醉鬼。”然后不满地问道:“你是谁?识相的话赶紧滚,趁大爷还没发怒给你一条活路。”
风凌雪带着醉醺醺的笑意回答:“路人甲,刚好经过,顺便路过,来看看各位大哥。你们忙,我只是看看而已。”
正中那人以为自己不仅碰上了一个醉鬼,还碰上了一个变态,一使眼色,示意手下的兄弟把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赶走,顿时有两个年轻人便朝风凌雪快步走去。
风凌雪迈着凌乱的步伐,挥舞着拳头迎上去。他此刻喝醉了,还没想过用灵术或者武功。毕竟是练过的人,近一分钟的缠斗后,他终于把两个对手打趴下。不过自己眼角上也挨了一拳,已经青肿起来,嘴唇也被打破了。
眼看两个同伙被打倒,身下的女人挣扎的越来越凶,本来还趴在女人身上的那人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一边提裤子,一边摸出身上的匕首。他身旁的两人也亮出了匕首,三人一同向风凌雪逼迫而来。
匕首的锋刃闪着寒光,散布着死亡的气息。风凌雪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头脑逐渐变的清醒。他一拳击昏躺在地上呻吟的其中一人,抓住他的背把他提起来用作盾牌,然后运功,手上贯注内力与土系灵力,脚步稍作变化,已经是爆拳的起手式。在三个人快接近的时候,他把手上的人一丢,三把匕首顿时没入此人的身体。他如风一般席卷过去,使出爆拳的第一招,一拳砸在其中一人的脑袋上。
拳头一落到对方脑袋上,风凌雪便开始后悔选择了对手的这个部位。他的拳头砸在头骨上犹如砸在了豆腐上面,只是一拳,那人的脑袋便崩碎开来。崩裂的脑浆和鲜血溅在三个人的身上,脸上。剩下的两个人呆呆地看着自己同伴的脑袋被打爆,眼神里流露出极度的恐惧,瞳孔急剧缩小。他们不止碰到了一个醉鬼,还碰到了一个残暴的醉鬼。呆立几秒钟后,二人尖叫一声,抛下同伴从风凌雪身边逃出巷子。
风凌雪也没想到一拳就会致命,他刚刚还跟那两个人缠斗了近一分钟,新鲜的脑浆、血液和皮肉粘在他脸上、身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味,让他的心情很不爽。风凌雪心头火起,鄙夷地盯着眼前那具年轻的尸体,挥起一脚将其踢到巷子尾。口中还恨恨地骂道:“这么不经打出来混个屁,害的老子弄脏了脸和衣服。”这是风凌雪第一次杀人,无意中杀了一个人,还是以一种极度暴烈的方式。没有罪恶感,也没有痛快感,他当时的反应是对那人的脑浆和鲜血溅到了身上十分不爽,还朝尸体发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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