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肥缺
一夜无事沉沉睡去，枫儿是血气方刚少年郎，晨起一柱擎天。夙云正值芳龄美娇娘，一双美目却满是血丝，昨夜无法安眠，思前想后都不明白，这雷家大少怎跟外界传闻不同，假如他能帮自己扭转乾坤，就是从他又何妨。
苏家大户崛起后，自然有对女儿灌输三从四德，但并不完善。夙云自小思维开阔，并没有被这传统染缸所侵蚀。商人逐利，夙云又是个中翘楚，如果不是女儿身，万贯家财也不会旁落入他人手中。
“接受他，但还需要考验他。”夙云打定主意，便起身伺候雷少更衣。
枫儿看着双眼血红夙云说：“考虑清楚，当你真心接受我时，就是你收回家产之时。”
夙云陷入沉默，思维存在惯性，也存在死角。夙云现在可以闭上眼睛跟枫儿睡，但还不能每天陪笑脸跟他睡还给他生孩子。
贞操底线一点点下拉，直到最后找到个不用坚守的理由。那时的裤带也就轻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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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枫儿恭敬行礼说：“孩儿有事要与父亲商讨。”
今天雷老太爷的气色不错皮肤红润，胡须也被收拾的一丝不乱。昨晚雷老夫人没少下功夫道歉。
枫儿见父亲并无不悦，便接着说：“孩儿即将踏足社会参与工作，难免会有些人情往来，应酬花消，这个……。”枫儿不语，眼睁睁看着雷老太爷。
雷老太爷自然知道儿子在说什么，要钱理由还算充分：“你要多少？”
“孩儿也不知道，毕竟这不是斗狗玩鹰，没个固定。”
“哦！”雷老太爷发现自己纨绔的儿子忽然有些见识：“周围同僚为父早为你打点过，今十五一会就要上班，有要求一次提出来。”
“孩儿思前想后，想问父亲要些铺面营生。”枫儿说完便闭上眼睛，等待父亲训斥。
“要铺面！”雷老太爷心思翻滚，难道背后有高人指点吗？雷半城财力有目共睹，枫儿玩的小花招一时雷老太爷还真看不透：“你要哪里？”
“孩儿想要衙门旁边的空闲铺面。”衙门旁边整条街都是雷半城名下的财产，但那里还未开发，非常不景气。
雷老太爷沉寂半晌说：“孩儿你是想干事业，很好！为父支持你。衙门旁的铺面便由你打理，雷同也会在一旁协助与你。”说完一顿：“但你要知道士农工商，商人身份最为卑微，钱虽可通神，但不能改命。为父这一宝就压在你身上，千万别让为父失望。”
雷同是雷老太爷的贴身管家，也是雷老太爷的义子，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确是一大助臂。
枫儿应上：“孩儿谨记父亲大人教诲，谢过父亲大人。”
雷老太爷挥手说：“时候不早，去衙门吧！”
枫儿登上马车，向衙门驶去。同时吩咐雷同前往夙云那里报告，做生意自己不是那块料，只要能找对人，就能财源广进。
枫儿知道每个人都很勤奋，勤奋的理由是过上安逸生活，现在他是安逸太久不得不勤奋起来的那种。
因由雷老太爷上下打点，枫儿一进衙门便见到日渐迟暮的知州文书。
枫儿行子侄大礼：“枫儿叩见叔父大人。”抬眉瞄见一双枯黄的眼睛。
老文书混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锐芒，拉开嘶哑喉咙：“孩子免礼，雷老有你这么个孩子，可要长寿十年！”
枫儿赔笑，知道这句绝对不是夸赞。
老文书用干枯冰凉的手拉着枫儿说：“陪我走走，熟悉熟悉周围环境。”
枫儿笑脸相陪，落文书半个肩膀，小心翼翼陪在旁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升天而去。
“其实来这里也没什么好忙的，就是帮忙管理下户籍，衙门里这些小崽子一个个眼睛都快盼绿了，都知道这是个肥缺！”老文书一面走，一面唠叨。而后推开一扇满是灰尘的大门！
这个就是老文书口中的肥缺！！
一排排木制架子上堆满书籍，宽大堂口挤满人，一个个眼睛瞪的赤红在等待什么。空气中混杂着一股窒息，还有各种奇异的体味！！
老文书微弱咳嗽说：“外面都是办理户籍业务，我们这里每月只上三天班，人是多了点！”
“以前也这么忙吗？”枫儿无心一问，老文书似树皮般脸蛋露出稍许潮红：“最近几个月身体不好，一直休假，我今天也是刚刚回来。”
难怪！枫儿眼中写满了然。心道：所谓的肥缺，不忙死也要累死。
“今天你才来，多跟同僚熟悉，也跟着我一起办办业务，要不了几天你就能独当一面。”枫儿连忙点头应承。
转过角门，枫儿随老文书一起走进户籍前台，私塾给枫儿打下不俗基础，老文书在花名册上写下龙八贾，便把笔交由枫儿，随口问：“你叫什么？”
枫儿接过笔说：“小可雷枫！”在花名册上写下歪歪斜斜的雷枫二字。
“哦！你叫雷枫！我怎么没想到呢！”龙八贾惊奇后喃喃自语，看着花名册上的雷枫二字，又似自嘲说：“谁又规定姓雷就不能叫雷枫！！”
一上午就在忙碌中过去，面对形形色色的人，雷枫在疲倦后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乐趣。这是一种敬畏，发自内心的敬畏。
龙八贾伸了伸懒腰说：“雷枫我先睡会，中午吃饭时到房里叫我。”衙门内有大厨，一众衙役午饭都在这里解决。
雷枫应承后便继续忙碌。第一天上班总要留下好印象，手脚勤快把脏的地方都弄弄。忽然闻到一股异味，就像六朝居内的糖醋咸鱼，想不到衙门内大厨还能做出这样的名菜！好似这菜放得时间有些长，稍稍馊了那么点！
当雷枫把头抬起来时，才知衙门内的大厨还没有这样能耐。
眼前有一老人，赤发披肩面色黝黑，浑身满是尘土，足穿草鞋。糖醋咸鱼的味道就是来自草鞋中，来人张口露出一对大大黄黄的龅牙说：“小子怎么称呼？”
雷枫强忍呕吐的生理反应说：“小可雷枫，不知老丈有何事来此？”
老汉抖着脚丫子坐在长条凳上，摆弄着脚丫子问：“你是这里的主事不？”那股糖醋咸鱼的味道更加浓烈，随着老汉的手指翻动，味道更加厚重，当糖醋咸鱼剩到第八天时，那股异味终于让雷枫吐了出来。
跑出门喘息的雷枫回头看着老汉，一时吃不准他有何目的，冒失去找老文书很是不妥，便说：“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有什么你说。”
老汉一听雷枫是负责人，立刻穿上鞋，满脸喜色的搓着手说：“这个…老汉刚刚多有冒犯，今日到此是有事相求。”
老家伙身上带武器呢！雷枫向后退了退站在上风口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说话。”
老汉一听心中狂喜以为这事有门，便说：“老朽还没有户口，望请小哥给补个。”
“哦！补户口，你带村长的公函了吗？”一般没有户口的村民，都有村长开具的公函。雷枫帮半天忙，年轻人脑袋灵活，记下一些简单业务流程。
老汉茫然摇头说：“这个还真没有，老朽一直在外流浪，最近刚刚回来。”
“那这个就难办了！没有村长公函，恐怕不能给你补户口，要知道官家一登记，就要按人头分地，然后缴纳皇粮。你还是回去让村长给你补个公函吧！”
老汉听是这个结果，脸拉老长哭丧说：“小哥，要是老汉能问村长要来公函，也不来求你了！毕竟老汉没在他村里住过，亲戚也都已经搬走，村长不会给出公函！”
雷枫一听是这个结果，便寻思出另一种解决方式：“你不是说在外流浪多年吗？”老汉傻傻点头“那就到你流浪过的地方，写份证明，就写此人在我地流浪多年，在我辖区没有办理户口。盖上公章就行。”
老汉表情丰富好似刚被一群壮汉轮番暴菊，按流浪路线再来一次，你以为是旅游。别说我没有这些经历，就是有！这么忆苦思甜跑下来，估计户口是办不上，棺材倒能落一副。
老汉沧桑的脸上满是褶子，此刻像盛开的菊花般娇艳动人：“小哥你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通融通融！”说着手上多出一个带有过期糖醋咸鱼味道的金豆。
这个就是所谓的肥缺！金豆在雷枫眼中有不同以往的份量，连忙推脱说：“我们这里也是按规章办事，您的血汗钱，我说什么也不能收的！”
不能收！老汉以为给的份量不够，又拿出颗向雷枫手里塞。
雷枫坚决不收，这么点小钱还不够少爷零花，要他作甚！同时雷枫也看出老汉的难处，忽发善心：“你先去洗澡换身衣服，晚上到雷家找我。”
老汉这才恍然大悟，哪有上班时间送礼的，不是嫌少而是不敢收，看来此事有门路，晚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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