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里脊丸子冬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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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里脊丸子冬瓜汤
离玉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心里不停惦记着自己卖回来的那些东西——米啊面啊全是好的,不是他不想省钱,可是看看那糙黄的陈米,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买了这些回去,那人要是不爱吃怎办?
他也知道就算那人不爱吃也不会说,可他实在经不住那人吃完之后再找个地方去偷偷吐,粮食浪费不浪费单说,他更在意的是那人……是那人的身子不是。
蔬菜,水果他各买了几样,自然先紧着那人吃,鸡蛋只有三个,毕竟这种东西没有冰箱实在不好放,他还买了一斤半的肉,上好的小里脊,买的时候他犹豫了半天,可想想那天他带回来的牛肉那人虽也没说好吃,可吃的却比平时多,后来也没见吐,这么一想,他就特别有种想好好做出顿好饭来让那人尝尝的冲动,就像他在那一世看了电视里播的烹饪节目之后,就特别有冲动到超市里买回东西,自己给儿子也做一回一样。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离玉就一骨碌爬起来,跑到后厨去看他昨天买回来的东西,把米啊面啊的全都拿出来看了一遍,离玉跟喝了兴奋剂似的拎着水桶就出去了。
看看天色离那人平时起来的时候还早,离玉就手脚不停的先把昨天落下的活儿全都补了回来,把水缸添满,两块一远一近的试验田也全吃足了水,把空了少块的劈柴垛再填上些新拾的柴禾,最后再转身进屋里洗菜,择菜,把之前一直吃的硬饼放进纱橱最里面,不管以后吃什么,刚下山买过东西要是不吃些好的,哪里对得起自己?
把铁锅里放上水,灶台下面升起火,把粒粒都乳白可爱的米淘好以后放进大陶碗里,碗下青石垫底,放进铁锅里盖上锅盖大火蒸。
红嫩滑润的小里脊过水,拔尽血水,他拿着刀横着竖着比划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切丝切片的打算,直接大刀急下,用铁刃把那肉滑的肌理碎碎的磨成糜,打进个鸡蛋,再用筷子沿着一个方向搅到肉和蛋液完全融合为止。
兴致勃勃的把那翠皮儿白瓤的冬瓜切成块,这边守着火,等到米饭熟了,把锅腾出来先刷干净,然后再加水做汤。
灶下加大火,灶上,肉陷儿用筷子撵成小丸一个一个拨入滚开的水中,撵到最后,舀出点水在碗里滚一边然后倒回去,把冬瓜块也放进去,不大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飘起股勾人魂魄的肉汤香味。
眼瞧着冬瓜块儿被在滚水里渐渐熬散了形状,肉丸儿里的油被熬了出来,星星点点的在发白的汤上点上一层薄薄的油光。
离玉吸口气,用大碗盛汤小碗盛饭,一口气连碗带筷子全弄到桌子上,甩甩被烫得有些发红的手,正琢磨着要不要叫那人过来吃饭,结果一抬头,却正对上那人黑幽幽的眼。
被盯得眼皮微跳了一下,离玉忍不住低下头,静悄悄的挪到了一旁,楚华容白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桌子上的饭菜,目光幽远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屋子里安静了半晌,终于响起一声微冷的低问:
“你做的?”
“啊?……啊。”离玉愣了愣,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抬了抬眼睛,却又正好撞上男人凉冰冰的眼。

楚华容面无表情的盯了离玉傻愣愣的脸半晌,忽然冷冷的别过眼,一语不发的在桌子前坐了下,又静了片刻,才舀了汤放进米饭里,吃了。
离玉小心翼翼的偷眼瞧着男人一口一口秀气异常的吃着汤泡饭,心尖儿上仿佛站了只小兔子,莫名奇妙的虽着男人那一小口一小口的动作‘突突’跳个不停。
一顿早饭又吃了将近一个时辰,可离玉却觉得这一个时辰短得一眨眼就过去了,楚华容吃完就又像平常那样‘咻’的一下消失不见,离玉收拾完碗筷,一个人独自走到后院里,坐在劈柴的木墩上发愣。
没说好吃……
也没说不好吃……
不过感觉好像比平时吃得多了些……剩下的鸡蛋一天一个,还能吃两天,肉也还有点剩,晚上就全做了,反正再剩也是要坏的……
离玉坐在木墩上发着发着呆,一张脸渐渐像晚红的苹果一般烧了个通透——他……虽然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可不知为什么,看他吃掉他做的饭,心里就觉得高兴得紧,自从到这里,还从没有这么高兴过,从没有……就好像……终于找到他老天要他待在这里的意义了一样……
好高兴……
真的……
好高兴。
夜风轻拂过那个笔直的站立在屋顶上的微瘦身影,月光轻洒,在那条人影上投下一层清冷的白。
楚华容冷笑的望着自己手心里绿豆大小的药丸,仰头,咽下,转手把还装着八粒药丸的玉瓶重新装入怀里。
还有八粒……抑制那淫毒的药还有八粒!
想他过去十年间,为了向那男人求得这药,是如何的不惜百般忍辱……他为了攒起这药,又是如何的忍受那种腐筋蚀骨般的耻辱感觉……只为了这十粒药——
传说这药一粒便价值千金,不是药方奇巧,只因为那药方上的每味药材都是贵不可求之物,就算是当初那个权盖天子的男人也只能搜全上面所需的四分之三,余下几种全用其他功效相仿的珍贵药材补上,传说那张药方是出自前朝一名陈姓宫医之手,当初那个狂妄的男人在得到那张药方时曾大笑,说他凤家之物若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破了,又怎么可能成为如今的凤家!不过那个男人也称赞了那开方之人也算有些道行,只可惜那前朝之君养那些宫医不过是为了采补药,就算医道高明也得不了赏识,还不如多做些金枪不倒的淫巧之药,让那前朝之君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也省得最后还挨了那临头一刀。
楚华容不管那男人说什么,他只知道唯有这药才能让他暂时脱离那个男人的掌控!
因为药材不全,所以一粒药只可保他三个月的平安,一粒药三个月,十粒药就是三十个月,再加上当初他喝过那男人一口心头的血,一共撑过三年不犯应该没问题,三年之后……
想起要再度忍受那种刻骨铭心的耻辱,楚华容面色一白,指尖陷入掌心却丝毫不觉疼,僵立半晌,那低着头的人忽然白着脸冷冷的笑起——
他从前忍辱,是为报仇雪恨,如今大仇得报,他又还有什么意义再次承辱偷生?
只是三年之后,他死,又岂能放别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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