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蛇
哦哦哦哦哦，这就叫，苦尽甘来！
从老孙头的药铺出来，太阳都已半卡在了山边，离玉一路奔到城门口，却看到守城的兵卒已把城门合了上，脚下停了停，离玉干脆转了弯儿往斜了跑，沿着城墙跑了会儿，见前后没人瞧着，就足下用力手上帮忙，两三蹿就跃墙而去，出了城脚下就少了禁置，再加上心里高兴，跑起来更是两袖生风。
离玉一路狂蹿回山里，进了家把东西就卸下来，然后就急急忙忙的去瞧那个被他惦记了一天的男人，结果那人正靠坐在榻上一脸漠然的望窗外，见了他，眼皮都不抬。
见那男人好端端的坐着，离玉丝毫不感觉自己受了冷落，反而放下心来的又巴巴的跑去生火做饭，有了丰富的材料这顿饭自然做得更是精细无比，自从那男人伤了之后离玉试了几天就用木头做出一个不西不中的炕桌，专门给那男人吃饭用，把饭菜汤水都端上了桌，离玉就一脸喜气洋洋的站在一旁看那男人默不作声的吃饭，饭吃到一半，那一直一语不发的男人忽然举起了半空的汤碗，向着空气里某个莫须有的人递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离玉愣了愣，然后明白过来一般的走上去接过碗，转身快步走进厨房给那男人重填一碗，离玉的后脚刚迈出男人那屋，一颗刚才忽然提起来的心就突然喜得‘咚咚’乱跳起来——要知道这可是他和那人相处两多月以来那人第一次主动让他添饭，那种感觉就像，就像他上一世捡到家里的流浪猫，精心伺候了它两个多星期之后那只贼猫第一次不再对他又咬又抓而是跑过来蹭他的腿时他感到的一样！
之后那一整晚，离玉就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的亢奋，想多跟那男人说几句话，可因为一直就没跟那人说过多少话所以一时竟也找不出什么可说的，就这么欲言又止又殷勤异常的在男人身边转悠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离玉精神异常的兴奋，干的活儿虽然和平日里一样，可却自觉爽利非常，把日常的挑水劈柴浇灌菜田的事儿都做完了，离玉蹲在自己开的田垄上想了想，背起背篓向着密林深处蹿去。
密林中。
阳光直洒在碧波荡漾的潭面上，水波柔软的包容那深入水中的柔长身体，比碧绿的潭水更加翠绿一些的蜿蜒身体轻柔的潜入水潭最深的地方，在那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游荡着青色的细鳞鱼群，柔长身体的主人并没有对那些安逸游荡的鱼群产生什么兴趣，而是默不作声的绕过潭底的巨大礁石，向着那更深的地方潜去。
向下游过水流宁静而微凉的甬道，巨大的蛇身潜进了一片比起外面的水潭更加广阔幽静的水域，在那泛着点点淡青色光芒的水域中，冰冷的琥珀色蛇眼盯上了在这片水域里四处游曳的肥美银鱼。
悄无声息的蜿蜒着柔长的身子慢慢靠近那些尾宽须长的银色美鱼，锐利的蛇眼很快就发现了有一条身形已渐透出峥嵘形态的银鱼正在做它最讨厌的事，所以下一秒，咱们翠绿的杀神已经已猝不及防之势把那条鱼叼进了嘴里。
“……”
已有灵性的银鱼惊慌失措的翻腾挣扎，巨蛇默不作声的对四周瞬间四散逃亡的银鱼投以一计冰冷的蛇眼瞪视，瞬间宽广的水域里再也找不到别的鱼的影子。
放我，放我！
银鱼垂死挣扎，巨蛇不语，只在那条银鱼刚刚啄食的地方细细的游曳察看了一圈，眼见这那原本幽绿的巨大盘型石鳞上有一小块的青苔已被啄离了原位，露出的地方渐渐散出一股细碎的青色光点，玉般光润。
“……”
巨蛇沉默的怒气让原本就微凉的水温又降下了几度，那原本躲在石缝里偷看巨蛇的众银鱼中忽然抖抖索索的游出一条形容略长的老鱼，小心翼翼的鱼语道：
蛇君，大家在一个水潭里修行同受璃君庇佑，我等本形卑微，死不足惜，只是想知道为何蛇君这两天一反过去友睦的捉走我族人？
呸！
巨蛇蛇眼中寒光一闪，吓得那条老鱼瞬间钻回石缝里。
谁和你们是友！还好意思说受璃君庇佑，像你们这种只知投机取巧的蛀虫还敢说什么修行！当初我容你们在这片水域，不过是记起你们银鱼的体液有天生去污消垢的效力，却没想到你们仗着我不常回来，胆敢对璃君神体心存窥念！下次若还让我看见你们放肆，就不要怪我心狠，灭你全族！
吓——
一条条肥美的银鱼全都躲在石缝里瑟瑟发抖，而那条已见龙形的贪吃倒霉鬼被巨蛇叼着，**了那片原本是它们乐园的水域。
穿过宽阔的水道，一路向上游，轻柔波动的水浪温度渐渐变高，暖洋洋的摩梭着水波里碧绿柔软的蛇身，水里的光线渐渐由暗转亮，最后破水而出时直射下的阳光甚至有些刺眼。
“呦，你回来啦？”潭水中，少年细长的倒影微微晃动着，巨蛇琥珀色的蛇眼盯着那少年看了一会儿，在水中一甩头，把已经惊吓得奄奄一息的银鱼扔到了岸上。
“这条的比前几次的都大！”少年兴奋的扑过去按住还想垂死挣扎的大鱼，两手一抓就把鱼抓进了一旁的陶罐里，那已有了灵性的银鱼哀怨的吐出几个鱼泡，终于认命的沉进了罐底，少年笑眯眯的敲了敲陶罐儿，转身又蹲回了岸边，对着那正欲潜回水里的巨蛇轻叫道：
“别这么急着回去啊，留下来说会儿话吧。”
巨蛇抬起头看了看蹲在岸上歪着头望着它的惨绿少年，停了停，一声不响的在水里蜿蜒而行，然后静悄悄的上了岸。
然后，在暖洋洋的阳光下，一人一蛇就在岸上一个说一个听的晒太阳。
“昨天我下山碰到了之前对我很好的大爷和大叔，从城里回来时大爷还招待我到他家坐了会儿，让我看他那两个孙子，最后还让我拿了不少的东西回来，你看……”
离玉从怀里拿出一个据说是双黄蛋的鸡蛋在蛇眼前晃了晃，然后就看那蛇头一动，离玉只感到自己眼前似乎花了花，然后手里的鸡蛋就不见了踪影。
“……”
停了停，离玉若无其事的让自己背后那后知后觉冒出来的冷汗平了平，接着说：
“我还带回了之前跟木器店老板定的澡盆……开药铺的孙老头还给了我他们药铺用的小磨，说要是我以后采了什么药材，可以晾干以后自己加工一下，这样他们可以多算点钱给我……婶子炖的排骨也好吃得不得了……这么说起来我遇到的竟是好人，大家都很照顾我，连蛇兄你也是……”
蜷在岸边的石头上晒太阳的巨蛇听到离玉说起它，微微动了动脑袋，离玉斜过眼，小心翼翼的望了眼身旁粗长翠绿的巨蛇，考虑了一下，终于忍耐不住的伸出手指，有些害怕又极为好奇的轻飘飘的摸了摸冰凉光滑的蛇身。
“你说你会不会变**啊？你既然听得懂我的话，那就证明是修炼过的蛇吧？你还有多久才能修炼**型啊？你想不想听故事啊？我会讲一条修炼**的白蛇和别人恋爱的故事，你是男蛇还是女蛇啊？我还会讲一条颜色跟你一样绿的蛇的恋爱故事呢！哎……你要是能变**，那就也教我修炼吧，这样我以后也能成半个神仙啊，这样就成修真故事了……你要是变不**，那就只是条灵蛇，要是只是条灵蛇，那你会不会把自己变小啊？我以前听过的故事，有灵蛇认主，那里面的蛇也能听懂人话，而且不管原身多大，认了主以后就能变得跟受链那么大，平时就待在主人身上……我还听过不会认主的灵蛇的故事，不过一般那种宁折不弯的傲骨蛇通常结局都比较惨，不但被人把守护的宝物给抢了去，连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出的内丹啊，蛇胆啊，连皮带筋通常都剩不下的别人一并抢去，啊呀——”
离玉吃疼的叫了一声，巨蛇慢吞吞的收回刚才充当鞭子梢儿的尾巴，又盘成了标准形状。
离玉揉揉刚才被抽了一下的后脑勺，又平了平自己脖子后面刚才立起来的汗毛，才又嘟嘟囔囔的接着说：
“所以说一般有灵性的蛇，都会守着什么宝贝，有的是希世的宝花或者宝果，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或者百毒不侵，最夸张的就是有的可以直接让你升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般这种东西为什么人家蛇蛇辛苦守护了几百年想等成熟了以后自己吃，可只要那东西一熟立刻就会有人好死不死的坠崖或者穿越时空之类的碰上，然后蛇蛇那几百年的辛苦就被那傻了吧唧的人拿走了，更过分的是那人拿了人家的东西不但不害臊，还会把因为知道自己辛苦白费了而勃然大怒的蛇蛇当坏人给宰了，之后就挖丹掏胆，剥皮拔筋……啊呀！”
巨蛇吐信，离玉又是不受教的挨了一蛇尾抽。
“说起灵蛇……”离玉眨巴眨巴眼，又开始咕哝道，盘在石头上的蛇一声不响的望了一眼那犹自喃喃的少年，慢腾腾的把头一转，任他继续胡说——
它从一生下来就一直是条蛇，没做过人，所以它怎么也想不明白，也只不过是被打入五道轮回了三世而已，怎么这魂魄一沾了人气，堂堂的碧璃神君就变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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