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再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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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苍白无色。
心荷每天都泡在图书馆,看一些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古籍。如果说唯一的喜事,便是她在那些老书里发现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比如孙思邈编制的一本中药解毒秘方书,收录了一些姓氏不详的高人所传之解毒异方。有些方子,看似医之大忌,实则绝妙之极。悟性差的人一定不明就里,而心荷冰雪聪明,一经研究,就悟到了其中的奥秘。
这天,她照例天黑才从图书馆出来。
还有十天就是圣诞节了,城市上空到处飘扬着圣诞乐曲。心荷孤独地在大街上行走。
可是她没注意到,她一出图书馆,就有一辆车启动跟上了她。直到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那车才开到心荷面前停下。
心荷吓了一跳。车窗下移,她看清了车内那人,万分诧异,竟是文森特将军!
“上车!”将军对她向来都是冷漠而干脆。
心荷的心突突直跳,将军的到来,是否意味着又有事情发生!他会给自己带来龙爵的消息吗?她没多说什么,乖乖上了车。
车七弯八绕,在一个安静的林荫道旁停下。
心荷在反光镜里注意到将军这段时间似乎衰老得厉害。她曾经看到网上有关于他调任亚洲区巡视特使的消息,这么说他已经不和龙爵在一起了。
“将军,您怎么会来中国?”心荷小心地打破沉默。
将军却不回答她,反问一句:“陈医生,你还关心龙爵吗?”
心荷愣住了,一时间千种情绪涌上心头。
将军从镜中看到她的表情,“他现在应该很需要你!”将军说话向来直奔主题。
“怎么会?”心荷一时气从心来,“他说过,我不过是他的药!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说。我是个不怎么懂感情的人,但我也看得出,他对你与对别的女人完全不同。”将军平静地说着,不带半点感**彩。果然是个不懂感情的人!经他这样的人说出来,反正更加真实。
“这不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就不多说了。龙爵现在处境非常危险!你如果还关心他,赶紧去救他!”将军终于有了些许表情,现出焦虑的神色。
“不是有那么多人在保护他吗?他怎么还会有危险?”
“他身边的人不一定是可靠的人啊!”将军深深忧虑。
“别人不可靠,难道您的老部下道尔森也不可靠吗?”心荷想起道尔森那冷漠的样子,不由得嘲讽他。
“唉——”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将军叹气,“不瞒你说,道尔森早已经不是我的人了!他现在攀上了帕特里克主席。不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心荷这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道尔森虽然很不讨人喜欢,但因为他曾是文森特将军的人,倒是没有信任危机。可是现在连他都不可靠了,那龙爵会陷入什么样的状态?
“将军,您说才发现道尔森的问题,那是怎么回事呢?”心荷也变得焦急起来。
“以前他还向我如实汇报龙爵的情况,可是现在,龙爵出这么大事他竟然瞒着我!还是其他队员告诉我我才知道!”将军低沉地说道,无比的伤痛和遗憾。
“龙爵出了大事?”心荷震惊。
“据说他已经昏迷三天了,研究中心表面还在运作,实质的工作其实停了。”
心荷脑子里已经转了千百个念头,昏迷的情况有无数个诱因,到底会因为什么呢?为什么连将军的信息都这么有限?
她问将军:“您为什么没回去看他?”
“我前几个月已经被帕特里克主席调走了。这是对我的一种责罚,所以我不便擅自过去。”将军沮丧地低下头。
“责罚?”这也是心荷闻所未闻的内情。
“都是那个‘休莫岛’惹的祸!帕特里克一直催我逼龙爵交出‘休莫岛’的秘密,可是龙爵一直回避这个话题。你也看到龙爵当时的情况,我怎么可能再逼他?”
又是“休莫岛”的原因!
一直以为将军对龙爵很残忍,没想到他竟也帮龙爵承担了这么多!
良久,将军突然向镜子里的心荷说道:“所以我来找你!陈医生!我有种直觉,只有你能救他!”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我已经回国了,也没理由再去啊?”要是将军能有办法让她去,也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情。
“没关系!我估计他们并不希望龙爵死,不然他早就没命了。所以我已经和费德尔医生联系过了,他会建议再次邀请你回去参与治疗。”
心荷鼓起勇气又问了将军一个问题:“将军,您对‘休莫岛’了解多少?能否给我讲讲?”
将军狐疑地看着她。
“您不要误会!我觉得龙爵的心病都因这个岛而起,所以我想多了解一点,好对症治病。”
将军没有立刻回答她,良久才说:“你最好不要知道太多,这对你不是什么好事!我只能告诉你,‘休莫岛’太过诡秘,目前世界上除了龙爵,没人看到其中的真实面貌。我和帕特里克主席只是看过一本古书,里面是有关它的内容,但真正的‘休莫岛’我们都没见过。本来打算消灭沃尔夫一伙后去看看的,没想到龙爵竟然把它销毁了,这也是帕特里克主席非常恼火的事情。”
心荷很想问一下那本书里是否有关于“大地之心”的记载,可是她忍住了。将军说了知道太多不是好事,也许还会遭来杀身之祸。
“那好,我随时听从费德尔医生的安排!”心荷与将军说话时,也变得简短干脆。
将军复杂地看她一眼,便不再做声。
**
心荷不得不佩服文森特将军的效率,第二天她就正式收到了费德尔医生的邀请。令人倍感意外的是:这次邀请竟是由帕特里克主席亲自签批的。
心荷拿到了他们为她预订的机票,匆匆与叶崇贤夫妇告别而去。
再向虎山行,此次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心荷深深明白,连龙爵都危机四伏,更何况她!可是她一点也没有害怕,一心想的就是能够早点见到他,怎么帮到他。
当然,马上又能见到她的两位朋友——温妮姨妈和尼克,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会是尼克来机场接她吗?

可是,天不会总如人愿。
心荷到达洛杉矶时,来接她的竟是那个阴冷的道尔森。
“蜜思陈,请原谅!计划有变,你现在得先跟我回纽约见帕特里克主席!”道尔森讲话的风格真的很象文森特,干脆而冰冷,不会来一点寒暄。
心荷冷冷回应他:“我要是不去呢?”
“不去?那就只好请您马上回国了!龙爵那里你也不需要操心了!”道尔森露出一丝奸邪的微笑。心荷终于看到了他与文森特将军的区别。
心荷灵机一动,对他说:“那你等一下我,我刚下飞机,想去趟洗手间。”这个事道尔森可是没办法反对的。
心荷关在洗手间一格,急忙拨通了山姆的电话:“山姆!我是陈心荷!龙爵的医生!你还记得吗?”
“心荷!当然记得!你在哪?”电话那边是山姆激动的声音。
“我接到消息,说龙爵病重,回来准备参与他的治疗。可是我一到洛杉矶就被道尔森拦住了,他马上要带我去纽约见帕特里克主席!”
“是这样……”那边山姆沉默一下,“心荷!你听我说!我这两天也是一直没联系到龙爵,非常焦急!我来研究中心,他们竟然不让我见他,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现在中心的防护系统完全掌握在道尔森手里,我根本就插不进去!为了龙爵,你只能忍一忍了!”山姆无奈地劝她,“对了,你见到帕特里克主席,如果他对你提出什么要求,我想你先答应他,只要能把龙爵救出来,我们再一起想办法解决!”
“好吧。”心荷只得答应,原来连山姆都没有办法。
唯今之计,只能随道尔森去了!否则她连龙爵的面都见不着。
道尔森早有准备,心荷随即就跟着他上了纽约的飞机,然后转专车前往列登大厦。一路上,心荷奔波劳碌,心弦紧崩,但道尔森没有一句安慰,甚至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没有。
她曾经骂过龙爵是无情无意的机器人,回想起龙爵的种种,哪怕只是他的一个眼神,也比眼前这个道尔森象个人!眼前这位才是名副其实的机器人!这么职业化的军人,会有女人爱他吗?他有过幸福的感觉吗?
心荷悲悯地看着道尔森,脑子里胡思乱想一阵。
**
电梯在列登大厦五十八层停下,心荷跟着“机器人”出来,在走廊的两边,是成套的安检装置。心荷走到一个安检处时,只见红的蓝的光束朝她射过来,几秒钟时间,她就通过了安检。
心荷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中国女孩,有一天竟能见到联合国这么高层的人物。但是,除了些许紧张,她并没有太多的兴奋。在她的观念中:一个人财富的多少和地位的高低并不代表心灵和品质,而她对人的景仰只以品质的高尚程度来衡量。
她被带到主席办公室门口,电子秘书通报后开了门。
尽管心荷做好了充分准备,但看到帕特里克主席时仍然吓了一跳。那人眼如铜铃,浓眉连成一线天,脸色深棕,声音洪亮如雷,看到心荷进来就站了起来,一米九的大个子,煞气袭人!
就是这样一个外表凶猛的大个子,偏偏脸上挤出一堆笑来,尽量想让自己显得亲切,这让心荷想起了一些居心叵测的魔王。
打住!怎么能把反恐委员会主席与魔王扯到一起?心荷竭力压制心中对这人的厌恶,礼貌地向他问候一声。
“陈医生,早就听将军说你医术高明,上次你来就想见一见你的!呵呵!”帕特里克虚伪地笑着。
心荷着急去看龙爵,哪有闲情和他扯远?她淡淡地说:“我在洛杉矶一下飞机就被道尔森队长带到纽约,他说您有事找我对吗?”
帕特里克立刻收了笑,终于言归正传:“龙爵这个人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他目光犀利地直视心荷的眼睛。
心荷仍淡淡答一句:“我对他了解不多。”
帕特露出一丝冷笑:“他这个人很复杂。我知道,有很多象你这样的小女生很崇拜他,但是,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崇拜,这显然是盲目的!”
心荷默默点点头。的确!罗彦丹那样的女孩对龙爵的盲目崇拜,她是领教过的。但她也是盲目的吗?不尽然。
帕特见她并无反驳的意思,话锋一转:“当然,你和她们有所不同,你曾经近距离接触过他,当然不会那么盲目。我都听说了,上次你来,龙爵让你很不愉快吧?不知这次你怎么会同意来的?”
心荷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心意,沉默片刻,打好了腹稿,才侃侃而谈:“主席,别看我是女人,其实我很喜欢做一些挑战性的事情。中学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我会学中文,可我偏偏学了冷门——中医,另外还选修了心理医学。给龙爵治病前,我刚好在研究失眠症患者最有效的疗法,他正好是我最合适的一个病人。但是上次我还没完全治好他就被他气走了,事后我也挺后悔的。所以这次的机会我很想把握!”
心荷的这番话,虚虚实实,令帕特里克找不出破绽。
“哦?这么说,你是为了证明你的实力才来的?”他盯着她的眼睛。
“是的!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心荷故意顿了一下,果然吊起了帕特的胃口,“当今中医学已到生死攸关的境地,我想通过医好他这样一个名人,来向世界证实中医学的威力!把这个冷门发扬光大!”
这话倒是不假,心荷的确是有此意,难知帕特一听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没想到!陈医生原来是这么有理想的青年!”
心荷脸腾的一下红了,这倒令她更显得真实。
“好好好!年轻人,就应该象你这样有理想!现在的女孩尽知道穿着打扮赶时髦!象你这样的女孩真是少了!”帕特说着,话锋又转:“但是,你知道吗?你面对的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到目前为止,连我和文森特将军都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
心荷惊异地看着他。
帕特从桌下一个抽屉拿出一个档案盒递给她。
心荷狐疑地当着他的面打开,里面竟是一本龙爵的个人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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