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海螺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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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爵在道尔森及两名士兵的护送下,一到达纽约就直奔研讨会承办地——摩森国际酒店。联合国科技理事会主席威尔孙博士亲自到大堂迎接他。
2036年,正是威尔孙在世界智能大赛上激动无比地向世界宣布了龙爵荣获“爵士杯”的消息。也是他,在接到“反恐委员会因某特殊任务需要一名高智商人才”的指令后,毫不迟疑地向文森特将军举荐了龙爵。
事隔十二年,时光飞逝。当年顽皮大胆、恃才傲物的阳光少年,而今已变得饱经沧桑、神秘内敛。唯一没变的,是威尔孙数十年来所见到的那双最为灵性最为明亮的眼睛。
威尔孙老远迎了上去,握住龙爵的手。
“嗨!龙爵!终于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威尔孙博士总是那么和蔼可亲,即使在听闻龙爵众多负面消息时,仍毫无保留地表现出他对于这位青年才俊发自内心的爱惜。
龙爵有力地握握他的手,这是一种特殊的亲昵表达方式。他微笑着答道:“我怎么会忘记您呢?”那声音浑厚深沉,立时让威尔孙感到眼前的龙爵不再是个孩子。
威尔孙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劲的精神力量通过手心,自龙爵传递到自己身上。
龙爵还是龙爵,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龙爵也不再是过去的少年龙爵,他比过去具备了更令人生畏的力量!
威尔孙盛情邀请龙爵去自己房间叙旧,龙爵回头向道尔森示意。道尔森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一个包说:“您的房间在2501,我们就在您隔壁。”
龙爵跟着威尔孙上楼去,他内心很感激威尔孙的邀请,让自己有充分的理由摆脱道尔森一行的监视。
在威尔孙的房间,龙爵默默聆听威尔孙博士对他寄予的厚望。言语间,博士暗示:天才的智商如果用于正道,则可为人类造福;否则,反而会成害群之马。
“科学家首先要有正义感啊!”威尔孙感叹道。
龙爵心里想:看来,博士对自己的误会够深的,你既然对我这么没信心,当初又干嘛把我推荐出去呢?但念在他一片真诚的爱才之心,龙爵从头到尾没有半句反驳。
博士告诉他:明天的研讨主题有一点改动。原来的主题是:人工智能对于世界发展的影响力。但有人感觉这个题目太大,后经讨论,改成:人工智能对世界发展可能产生的消极影响及避免举措。
谈到这里,龙爵显出十分意外的表情:“哦?主题改了?那我得去准备一下了!”
博士知道他想走了,不过自己该说的话都说了,龙爵听得也很谦虚,便满意地让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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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爵一离开博士的房间,便回了自己房间。道尔森那呆子正在自己房里待命。
“道尔森,刚才威尔孙博士告诉我,明天研讨会的主题改了。我有一个相关的很重要的集成存储器没带。我给陈医生打电话,让她找到。你现在马上乘我的专机回‘龙宫’,把陈医生连同存储器一起带来!”
道尔森一愣:“那你呢?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你把另三名士兵留下好了!我又不出门,就在房间里准备明天的演讲,能有什么事呢?”龙爵表面说他不会有危险,其实是让道尔森放心,他不会逃跑,没什么监视的必要。
“一定要我回去吗?让尼克送她来不行吗?”道尔森还是不甘心。
“道尔森!”龙爵冷厉地说道:“上次让你亲自接姬菲拉,你推给尼克,后来出了事。难道这次你又想陈医生出事吗?”
道尔森一阵冷汗。这是龙爵第一次直白地向道尔森表示出对尼克的不信任。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明显地表露过什么。
虽然道尔森自己也曾对这个人产生过怀疑,但毕竟没掌握任何证据,再加上尼克最初是舍身救龙爵才被提拔的,后来也一直很配合自己的工作,所以他也一直未对尼克表现出任何不信任。
这次龙爵既然说得很明显了,也罢,只有他亲自出马了。不然,万一陈医生又出了事,龙爵一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龙爵当着道尔森的面给心荷打了电话,语气自是淡淡的。他告诉她集成存储器所放的位置,让她拿到后不要离身,亲自送到纽约他的手中。
他这是给道尔森一个暗示:之所以如此慎重,全是因为这个存储器非常重要,他也休想打那个存储器的主意。道尔森自然明白。
这次来纽约,道尔森带了两个亲信和一名新兵柯斯塔。柯斯塔在上次追捕玛丽时表现得非常敏捷,道尔森感觉他是个有培养潜力的小伙子,便将他从外围护卫队调到贴身护卫组。
道尔森对两名亲信交待一番,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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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宫”。
心荷下午一觉醒来,从温妮姨妈那里知道龙爵已经走了。她就想趁他不在的这个夜晚进入工作室寻找“钥匙”。
可毕竟,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苟且之事,真要做起来,即使再有理,她也很难说服自己。
正在这个时候,龙爵的电话不期而至。心荷接了电话后,心呯呯直跳。
龙爵第一次允许自己进他工作室!而且正好是她要找机会寻宝的时候。她再次确信:上天都在帮她!当然,也是在变相帮助龙爵!
有了这种信心,心荷终于劝服了自己!她稳住心神,理直气壮地去了龙爵的工作室。
集成存储器很快就找到了,可那不是心荷的目的。
刚才以找存储器的名义已经确认工作台周围没有。她环顾整个工作室,视线扫过每个可能藏宝的角落。突然,她看到书柜顶格有一个镶银的略显古旧的欧式小木匣。
龙爵该不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外面吧?她虽然感觉奇怪,但仍情不自禁地搬来一把椅子,踩着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将木匣拿下来。
木匣并没有上锁,心荷可以想象他一定是经常一个人坐在宁静的工作间,打开这个小木匣,翻看他珍藏的宝贝。
里面会是什么呢?心荷心情复杂地轻轻打开它。果然被她猜中了!里面是一叠照片。
最上面一张是龙爵的全家福,很多年了。照片上的龙爵才十岁左右,笑得非常灿烂。一左一右是他的父母,还很年轻。叶崇贤笔挺地站着,庄姨搂着儿子,与他头挨头,一脸的幸福。

心荷将照片翻过来,看到背面一段英文记载着:2030年6月5日,全美少儿智能竞赛金奖,于盐湖城。
从这张照片可以体会到:虽然与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但龙爵对父母仍怀有深深的爱意。
再下面,有一本小影集,里面只有几张照片,全是海柔的。心荷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海柔!她比龙爵做的“机器女儿”还要可爱!那种有血有肉的苹果粉面自然要比人工材料好看得多。她眼睛是那么晶亮!象两只熟得发紫的葡萄!还有一头黑色的卷发!
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芭比”!
相册中有两张是海柔与两只海豚的合影。那一定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挽救了龙爵的星星和月月。
相册最后是一张电脑图片,上面有一幅儿童画。画里是舞会的背景,只有两对舞伴,爸爸和女儿手拉手在跳舞,而另一对却是两只海豚。
这就是海柔孤独而又充满爱心的内心世界!
心荷泪流满面。如此可爱鲜活的小生命如昙花一现,瞬间即逝。龙爵是多么爱她!因此才会多么伤心啊!
再下面,心荷竟然看到两张自己的照片,一定是龙爵偷拍的。
一张是自己在石台上弹琴的侧影,黑色的长发和白色长裙在海风中飘扬。另一张则是自己熟睡时的模样,好安详!好傻气!
心荷破啼为笑,气恼地想:这家伙!竟然趁人家睡觉时偷拍!
那是最后一张,心荷拿起所有照片,发现最下面露出一个小小的凹槽,里面嵌着一把钥匙。
心荷一惊,钥匙?不!我要找的不是这把真钥匙!而是一只海螺!
可这把钥匙既然保存得这么隐蔽,一定不同寻常。心荷将木匣翻过来,拍了两下才将那把钥匙拿出来。
心荷捏着钥匙在房间中发愣,突然,她看到了书柜中间的抽屉。她每个抽屉拉了拉,发现只有一个抽屉是锁着的。她将钥匙插进锁孔,一下子打开了抽屉。里面放着一些书和文件,没什么特殊。
心荷翻着找着,突然触到一阵冰凉,原来在抽屉最里面还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金属盒子。
她轻轻将它拿出来,打开,一只海螺显现在她眼前!
海螺厚厚的壳上泛着五色的磷光,表面被磨得光光的,足见历代的主人对它的爱惜。
心荷将它凑近耳朵,听到了来自大海的声音。但那并不是龙爵所说的特殊的声音,而是每一个海螺里都听得到的。
她将它放在耳边,一步一步地慢慢转圈。当海螺对着一个方向时,心荷听到了一阵浑厚、低沉的男音,绵长缓慢,象是叹息。那声音只出现一下,很快就消失了。
那个方向一定就是休莫岛的所在!那里有龙爵的心伤!也有他的梦想!
如果拿走这海螺,龙爵一定会恨她;可是如果不拿走它,一旦他走错了路,会有多少人恨他!心荷宁愿被他恨,也不愿他被人恨。
她将海螺放进衣服口袋里,然后找到一张纸,写了张字条放进黑色金属盒里:“海螺能换回你的自由和名誉!请原谅我!”
她含着热泪,将所有东西一一还原,最后环顾一下四周,便带着存储器出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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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龙爵待道尔森走后,就给山姆打了电话。
听说龙爵竟回到纽约了,正和陆克在一起的山姆激动地叫了起来。而龙爵立刻听到了陆克抢电话的声音。
“喂!龙爵!是我陆克!你终于回来了!我要见你!要……哎!山姆!我还没说完……”
“龙爵,陆克一听是你的电话,都要疯了!象是你的老情人似的!哈哈哈!你在哪儿?”
龙爵忍着眼中的热泪,微笑着说:“我马上想办法出来!你们找个地方等我!呃,对了,山姆,你能不能帮我约到——修?还有若漪?”龙爵艰难地说出这两个久违了的名字。
山姆慎重地答道:“好的。你直接去第101号大街的BEAUTYFIRST总店吧!那里清静!我马上给若漪打电话!”
“嗯。”龙爵挂了电话,仍抑制不住澎湃的心绪。
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怎么从那三个道尔森派的卫兵眼皮底下脱身。他想起来:那三个人中,其中有一个象是第一次见面的新护卫,能否从他身上下手?
他一个电话打到隔壁房间,一个老卫兵接的。“龙爵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你让那个新兵过来一下,我看他最年轻,想让他帮我点忙。”
“是!”老士兵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服从命令成了他的习惯,于是并没细想就照办了。
新兵柯斯塔向那老兵行了个军礼,就出去了。他敲开龙爵的房门,一见龙爵也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龙爵审视他一番,见他约摸二十岁出头,比较单纯,一本正经的样子。
“叫什么名字?”龙爵漫不经心地问他。
“柯斯塔,长官!”柯斯塔立正,响亮地回答。
龙爵微微一笑:“不错!你什么时候进我的护卫队的?”
“三个月前,长官!”
“你现在的上司是谁?”
“现在是道尔森,长官!”
“错!”龙爵冷冷打断他,搞得那柯斯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尔森也得听我的,他不在,所以你现在的上司应该是我!”
柯斯塔被他一解释,机灵地转转眼珠,再次行个军礼,响亮地答道:“YESSIR!一切听从长官的吩咐!”
龙爵看他那鬼机灵的样儿,不由得笑了:“小子!倒是够机灵的!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如果完成得好,我这次回去后马上让道尔森给你升职。”
“是!长官!保证完成任务!”
“我现在要去见几个老朋友,又不想让道尔森和那两个老兵担心,你懂吗?”
柯斯塔愣愣地想了一会,立即明白过来,低声说:“可他们发现了会骂我的。”
“你放心!我只去两三个钟头就回来。等我走了二十分钟你再回房,就说是我很疲劳,让你帮我按了一下背,然后我就睡着了。让他们一定不能来我房间打搅我!”
柯斯塔想了一会,低头答道:“是!龙爵先生很难得睡着的,任何人不得打搅他!”
“呵呵!”龙爵满意地拍拍他,便穿上外套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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