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船长日记(5)——噬血狼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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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夫随我走出林子外,很快恢复了平静。
一路上两人各自想着心思,谁也没理谁。我很想问问沃尔夫到底找到什么了,但看到他把那东西藏得那么深,又只字不提,知道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说实话的,管他呢!
又过了两天,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剩余的六人终于坐上小船,踏上了归程。
往“休莫岛”外侧,就要穿过“波塞冬神障”了。大家都做好了再战巨浪的准备。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神障进来时是万分艰险,甚至搭上了五条人命;出去时却万分顺利,就当穿过一幕流速极小的瀑布那么简单。
太意外啦!我们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大家都兴奋地大笑起来!
小船终于驶出了神障,来到了外面的海洋。
可是前行了五百米左右的样子,大家的脸色都变成了灰白……
此时的外海,迎接我们的,正是一场暴风雨!狂风巨浪,漫天黑云,电闪雷鸣,让人无比恐惧。
我们觉得非常奇怪,回头一看,神障内的天空不还亮着吗?
这个时候,六人才想起来:我们在休莫岛的这段日子,里面的天空一直都是放晴的。原来,那里的天空也是世外桃源,与外面的天空不一样啊!
众人还来不及惊叹,一个巨浪打来,将小船卷进了外海的暴风雨中。
六人忙按照我上次教给他们的方法,俯下身死死抱住船体,任它怎么沉浮就是不撒手。
暴风雨持续了一会才停,浪头越来越低,小船终于重新浮到了海面。
从死神手里再捡回一条命的人们,此时才昏昏沉沉地站了起来。
我们低头一看,天哪!我们的小船变成了什么样子?船檐子都没了,只剩下底板。
当六个人一起站到底板上,险情又发生了。
原来,六人的重量超出了底板的浮力,底板正在下沉了。
“怎么办?”
“怎么办?”
胆小的人不禁尖声叫了起来。
绝望啊!绝望!
我正飞速转动着脑子,还没等想出办法来,突然听到一旁的沃尔夫大叫一声:“你看!那是什么?”
面对沃尔夫站立的是唯一活下来的一名当地水手,他见沃尔夫正指着自己后面的天空惊异地大叫,忙转过身去看:“什么?是什么?”
就在这时,沃尔夫用尽全力将那水手从底板推到了海里。由于他的用力,底板迅速向相反的方向划走。待那人在水里清醒过来,朝底板游来,沃尔夫操起船檐上剩余的一条木棍,狠狠朝他的头猛击。
随着一阵腥红的血水浮起,水手的躯体渐渐沉入了海底。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旁边四人都惊异得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愣在那里。
沃尔夫这时才直起身子,脸上仍然是刚才杀人时那幅凶残恐怖的表情,我们四人都看见了,冷不丁一阵发抖。
“沃尔夫!你干了什么?”我第一个反应过来,恐惧地问他。
“你们什么都不要说!这个底板不能承受那么多人的重量,与其六人都死,不如死他一人!反正他和我们也不是一伙的!”沃尔夫恶狠狠地看着我们。
我们一看,果然,脚下的底板已经浮上水面,五人已经暂时安全了。
大家虽然对沃尔夫的行为极为愤恨,但也觉得他说得有理。
人啊!在死神面前,如何才能保全自己的良知呢?
我们四个人都觉得是那水手一人的命换了我们的命,又庆幸又愧疚。这件事成为我们心灵中最软弱的疤痕,我们都沉默下来,不再提及此事。
**
五人就在这木头拼成的底板上随着海浪漂流。
暴风雨后是晴空万里,烈日仿佛要将海面所有的物质都烤成气态,加上海面上升的水汽,我们就象包在馅子里上了蒸笼的肉团。
水,粮食,都没了,四周却连一点陆地的痕迹都没有。
早知会这样死在海面上,当初不如和那水手一起淹死得了!真是对不起啊!水手兄弟!你白白丢了你的命!却仍然没能救我们!
我们又渴又饿,绝望地躺在木板上,等待着见到死神的那一刻到来……
**
就在大家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吆喝声。五个人中我的体质是最好的,我艰难地爬起来,看到了声音发出的地方,竟然有一条大船。
“我们在这里!!救救我们吧!!”我用尽最后的气力,扯着沙哑的嗓子呼喊。
就这样,五人再次绝处逢生。
大家恢复过来,一打听,不禁喜出望外。
原来这是条荷兰商船,也是从新大陆的西海岸出发的,他们准备沿西海岸北上,穿过北边一个叫巴拿马的地峡,就可以到达东边通往欧洲大陆的那片海洋了。这样走,比从中部横穿再到东海岸风险要小得多。
沃尔夫见到了老乡,分外激动。他问那位船长:“那为什么不就往西走呢?地球是圆的,往西走总有一天也可以到欧洲啊!”
他天真而疯狂的想法惹得船长大笑:“你以为这片海这么容易过去啊?告诉你吧!这片海大着呢!以前也有人象你们这样,想探个究竟,可都没成功,不是到最后和你们一样空着手回来,就是再也回不来了。我们要不是怕与西班牙人发生冲突,绕了点道,也不会进到这么深地区域了,当然,也就发现不了你们五个啦!这片海域很神秘,听说啊,里面有海神波塞冬的宫殿!谁要是打扰了他宫殿的安宁,一定必死无疑!”
“什么海神的宫殿?哈哈!我们也去过了!”一个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众人惊异地回过头去,正是和我们一道死里逃生的同伴——鲁道夫。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正要鲁道夫讲讲他的经历,沃尔夫一声厉喝:“鲁道夫!你不要乱说!”鲁道夫再次见到沃尔夫杀死水手时凶残的表情,不禁一个寒颤,再也不敢支声。
“你们别听他胡说!他是我们里面最讨厌的乌鸦嘴!”沃尔夫一边笑着对荷兰人解释,一边走过来凶狠地瞪着他:“鲁道夫!在这大海上航行的人是最忌讳拿海神他老人家开玩笑的!对他不敬的人都得死!你想死吗?”
鲁道夫一听,吓傻了,忙怯懦地说:“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再也——不敢——说了。”
我和其他两个同伴汤姆和杰克,一听都明白了沃尔夫的用意,他是不想“大地之心”的事让任何人知道。
**
第二天早上,我睡得正酣,却被汤姆和杰克惊慌的叫声唤醒。
“布莱恩!快起来!鲁道夫死了!他真的死了!”
“什么?”我前一天晚上喝醉了,头痛欲裂,此时听到这样的噩耗,惊得跳了起来。
我转头看同房的沃尔夫床上,那人还睡得死沉,打着呼噜。
“沃尔夫!快起来!”我忙过去,拉了沃尔夫两下,见他只翻了个身,哼哼几句,又呼噜起来。
无奈,我只好一个人随汤姆他们去了鲁道夫的房间。
门外一群人挤在那儿议论纷纷:
“这就是昨天那个拿海神开玩笑的人!”
“是啊!他真的死了!”
“太灵了!以后再也不能随便开玩笑了!”
我听到这些说法,心中不禁一惊,想起昨天在甲板上发生的事。
莫非真是这样?会不会与那“大地之心”有关呢?那我们……
我边胡思乱想边挤进去,看见鲁道夫俯卧在地板上,头偏向一边,嘴里流出一滩子血。在他身旁,是一个酒杯和一瓶倒在地上的酒瓶。
那酒瓶?似曾相识!
我突然想起来:
昨夜,和我同一个房间的沃尔夫吃完晚饭就不知去哪了。已经很晚了,我还是睡不着趁一个人清静时,好好地将此前发生的事在脑子里整理整理。
正回忆到绝处逢生的惨烈之处,沃尔夫进来了,一手端着杯,一手拿了瓶酒,边走边喝,似乎已经喝了很多:“布莱恩!来!为我们活下来干杯!”
一句话让我产生了莫大的感慨和共鸣,于是,接过沃尔夫的酒,一饮而尽,后来好象沃尔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然后,我就醉倒了。
奇怪了!自己那么好的酒量,怎么会两杯就倒呢?
此时看到这个酒瓶,我突然明白了!
我返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砰地一下推开门,却见那沃尔夫还在沉睡。我冲过去,一把掀开沃尔夫身上的被子,用力拽他的胳膊:“起来!你给我起来!”
沃尔夫这时才醉惺惺地醒来,一幅惊慌失措的可怜表情:“布莱恩!你干什么?”
此时,汤姆和杰克也好奇地跟着布莱恩过来了,看到这场面,突然也想到了什么,面如死灰,惊恐地看着沃尔夫。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到底怎么了!”沃尔夫一幅无比委屈的模样。
“你说!你昨晚是不是到鲁道夫房间去了?”我大声怒吼。
“我?昨晚?没有哇!”沃尔夫莫明其妙,可怜兮兮地回答。
“没有?我明明看到你的酒瓶在鲁道夫的房间!”
“嗨!布莱恩!你不记得了吗?我昨晚比你还喝得多啊!你还没醉我都醉了!然后我就一头倒在床上什么都不记得了。至于这瓶子怎么到那儿去的,我怎么知道呢?再说了,布莱恩,这船上就这种牌子的酒,你怎么知道那酒瓶就是我的?”
我一时语塞,再加上昨晚我实在太迷糊了,怎么也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事,也就不好再质问沃尔夫。
“汤姆!杰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鲁道夫死了!死在了他房里!”
“啊?上帝啊!我都说了!让他不要随便说海神的事了!他偏要说!这这这!呜——呜——呜——”
沃尔夫跟随两人边哭边去了鲁道夫那儿。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默默来到甲板上,扶着栏杆,想让清晨的海风吹醒他沉睡的记忆,好想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另一头的甲板上,人们正在给鲁道夫进行海葬,一位牧师在祷告,我远远听到沃尔夫的哭声随风飘了过来:
“我亲爱的鲁道夫!我亲爱的同伴!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艰难险阻!眼看着快回家了,你却去了!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啊!我都说了让你不要随便开海神他老人家的玩笑了!你偏不听啊!呜——”
我亲爱的鲁道夫!我亲爱的同伴!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艰难险阻!眼看着快回家了,你却去了!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啊!
这正是我在心里对鲁道夫说的话。
我听着沃尔夫虚假做作的哭声,心头升起无法排解的悲愤!
我想起了死难的九名同伴:五名水手死于“波塞冬神障”,一名水手死于“大地之心”;可是后来的三条人命呢?
鲁道夫!横渡大洋你成功了,印加土著人没要你的命,瓦斯卡兰雪崩你躲过了,“波塞冬神障”你穿过了,暴风雨和烈日都被你挺过来了!你却这样莫明其妙地死了!
你竟然死在……
我的泪水奔涌而出,呼吸沉重起来。
我看着远处沃尔夫的背影,咬着牙在心里说:
有朝一日,只要让我知道了鲁道夫是你杀的!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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