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指点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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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带着有些沉重的心情出了大殿,他很想现在就立刻北上,参与接应杨信的行动,但是此间有事,却令他脱身不得。
冯回云肯定是中了暗算,想起在易州跟冯回云的交情,他不能不理会。盘龙棍还在秦思两女手上,昨日随罗维钧前去她们的落脚处寻人,却没有找到两女。她们暂时不跟自己为难,但对那副手套的企图仍在,迟早要跟自己对上。盘龙棍落入敌手,对自己也是不利,总要拿回来才好。
黄远通过上官家所邀之人竟然就是邹晟,这人到底是何来历,为何秦思和萧落霏要让罗维钧杀死这人?
寇长锋跟自己也算有交情,这时其他人要害寇长锋,自己当然是要助他一臂之力的。混入对方阵营,让自己的行动方便许多,到时候该如何行动?赵匡胤不信那名不见经传邹晟是寇长锋之敌,除非又是一个钟勉。但是寇长锋一人,毕竟势单力孤,这边众人真要计划周详全力围攻,只怕寇长锋还真有危险。
刘道龙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看这人并非昏庸之辈,怎么如此信任黄远,跟自己帮中两大长老为敌?莫非还有其他原因?
赵匡胤心中千头万绪,缓步走去。黄远已经去约那邹晟前来,自己也要先看看此人武功如何,待摸清这人实力再说吧。
“师父,您现在有空么?”旁边窜出刘延让,睁大眼睛看着赵匡胤问道,似乎生怕赵匡胤说出“没空”二字。
赵匡胤一见是他,想起自己还是这小孩的师父,也收起心思,道:“现在倒是没事,你有什么事情?”
“那师父可以教我武功了吧?”刘延让眼中满是期盼。
赵匡胤想自己既然喝了人家三杯酒,答应当人家师父,总要教点真功夫才过意得去,虽然今日还有不少事情,但还有两三个时辰才有行动,此时倒是有闲暇。因此说道:“这样,你找个僻静点的地方。”
刘延让闻言非常兴奋,他那日见赵匡胤大发神威,手下没有一招之敌,很是羡慕。因此父亲让他拜师,他也非常乐意,此时见赵匡胤肯教他武功了,自然心情激奋,马上领着赵匡胤来到总舵大殿旁边一个宽敞的院子里。
院子中有一块空地,旁边还摆着兵器架,此外还有石锁,圆球等练武所用之物,看来本来就是这少帮主练武之地。
赵匡胤看了看这场地,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先练一套你最擅长的拳法,让我看看你的基础如何。”
他自己年纪也不过比刘延让稍大一点,虽然易容成三十多岁收了这个徒弟,到底只当是权宜之计,因此也不能厚起脸皮“徒儿”“为师”这样的称呼,只说你如何,我如何。刘延让年幼,没那么多讲究,也不在意。
赵匡胤从刘延让的行动举止间看出这徒弟武功根底不错,但是他眼光毕竟没有自己师父明心大师那种慧眼神通,不可能一下子看出这徒弟武功到底如何,因此让他演练一套拳法。
刘延让尊令而行,在场地中间打起了一套拳法,招法纯熟,架子很正,用劲也到位,一招一式,虎虎生风。若是在一般武林人物看来,这孩子的拳法已经很不错了。但落到赵匡胤眼里,却仍看出了不少缺点。
赵匡胤虽然不识这是什么拳法,但是一法通,万法通,他的拳法是明心大师手把手一招一式教出来的,期间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拳术道理。别的拳法,一落到他眼中,就看出了不少玄妙处。就这样看一遍,他对这套拳法的理解,可能已经远在打拳的刘延让之上。
刘延让打完,气息仍很平稳,只是脸上稍稍有些因气血活动而显出些红色。赵匡胤暗自点头,问道:“你这套......
拳法学了多久?”
“我学了两年了。”刘延让如实答道。
“是你父亲教的?”赵匡胤试探着问道。
“是的!”刘延让很恭敬地答道,又加上一句,“请师父指点。”
赵匡胤在心中组织了一下措辞,顿了一顿才道:“当时你父亲是整套拳法连续教完,没有一招一式分开来慢慢教你吧?”
“师父如何知道?”刘延让很佩服这师父的能耐,只看自己打了一遍拳,就连当时是怎么教的都猜得到。
赵匡胤微微一笑道:“看出来了!你父亲当时是不是跟你说,只要每日打上几遍,一套拳练了成千上万遍之后,其中精妙处你自己就能体会出来?”
这句话却是明心大师在跟两个徒弟说武林中教徒弟时提到的常见言论,明心大师自然不同意这番言论。
刘延让更是惊讶:“师父真厉害,这都能猜到。”
赵匡胤心中暗道,难怪这龙门帮帮主的武功好像并不高明,只怕是被人耽误了。难道上任帮主竟然不会教徒弟?不过他也没细想,只向刘延让问道:“你认为,武功套路,就是你所练的这样一整套拳法,是用来做什么的?”
刘延让想了一想,觉得这个问题自己讲不清楚,因此谦虚道:“弟子不知,请师父指点!”
“武功套路,只是将拳法连贯起来,为了演练方便而已,除此之外,毫无价值!”赵匡胤依着明心大师说过的话,表达自己的看法,“练熟一套拳,不如练精一招拳。你这套拳法熟是熟了,但是每一招的精妙之处,细微之处,却还有一些没有练到的地方。”赵匡胤一边思索着刚才看到的拳法,一边说道。
刘延让只是在旁听着,眼中充满期待,不因这师父的批评而有所不满。
赵匡胤看得很满意,这孩子虽然不怎么好玩,但还是很让自己喜欢的。他站到场中,摆开架势,使出了刚才刘延让所使的第一招,这一招其实很简单,仅是左掌往前下按至腹前,右掌翻上,往前横砍。赵匡胤刚才看完这套拳法,已经明白了其中不少奥妙,知道这套拳法其实也不失精妙,只是刘道龙没有教好。
同样的一式招法,在赵匡胤使来,已是完全不同,只见他左掌按下,虽然缓慢,但却若万钧巨石缓缓下压,令旁观的刘延让觉得这掌下去,势不可挡,下面无论有什么事物,都要被这一掌压得粉碎。而右掌横砍,却是先慢后快,到手臂将要伸直的一瞬间,忽然发力,掌沿上“嗤”的一声,内劲透出,激得前方空气刺耳作响。同时他右脚往前踏出,猛然落下,重得将地面震得微微一颤。

刘延让看得激动不已,见赵匡胤只使了一招就停下,忙道:“师父快教我!”
“你内力还未到家,打不出我这种效果,但是其中的细节,我可以给你讲解一下。”赵匡胤一边摆架势,一边说道:“拳法演练不比实战,实战中自然是以克敌制胜为目的,千变万化,不必拘泥于固定招式。但是演练时,要讲究身形招法,内劲运行,呼吸吐纳,意念心法等等,要做到每演练一遍,不但招式更加纯熟,自身内力也要有所提高。”
“比如这套拳法的第一式,你看,两脚脚心要虚,不能踏实,五趾抓地,脚掌外沿和脚后跟要落地,涌泉**却要虚空,这不但是为了稳固下盘,平衡重心,也有内劲运转方面的功效。我看你刚才每一招都是脚掌全部踏实,那是不对的。动作之前,气沉丹田,稍一动作,气即往下沉,顺两腿内侧降于涌泉,再由两腿外侧上行,沿督脉升至两肩两肘,此时肩要松,肘要沉,万不可僵硬,内劲自然贯注两手。”赵匡胤慢慢举动......
,边解说着。
刘延让听着赵匡胤的解说,一边按照他所说的要领自己体会,果然比自己练拳时有更多心得。
赵匡胤还在说下去:“这左掌按下去时,演练要缓慢,同时吸气,腰杆右扭。这一掌下压,要有举轻若重的味道,明明下面无物,你要想象掌下有一块巨木浮在水上,你却要将他按下去,但切忌用劲,只须用意念即可,一旦用出蛮力,就失之下乘了;右掌砍出时,鼻子喷气,同时内劲直达右掌外沿,若是演练,到此即止,不必发出,以免消耗。同时腰杆向左扭。你看就在这细微之处,腰杆要扭动两次,不但是为了更好发力,调节自身重心,也是因为腰为肾之府,肾为发气之源。你这套拳法其实很精妙,拳法中每招每式,都要结合腰劲,既为了招式更好发力,也可以锻炼肾力,可谓内外兼修。我看你先前练拳,就没注意到这个细微之处。即使只是轻微的扭转,也要有意念,有意识地扭一下,细微之处见功夫啊,记住了!”
刘延让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赵匡胤又接着道:“左手俯掌下压,是为阴,右手仰掌前砍,是为阳。左掌缓,右掌狠,是为刚柔相济。你这套拳法,我看每一招一式,都暗合阴阳刚柔之理,这一点就已经算得精妙了,你要好好体会。当然这是演练时的方法,若是临敌应战,则要随机变通,该快则快,该刚则刚,就是姿势有所变化,也是无妨,看着!”
赵匡胤说着,又变化了几个姿势,每一个姿势都跟这一招有所不同,手掌方位高低左右都有所变化,身体也不一定站得中正直挺,但是基本动作没变,都是从这一招中演化出来。赵匡胤一边动作,一边讲解临敌时的诸般用法。
刘延让没想到自己打了一套拳法,就被这师父看出这么多道理,自己练习两年,却一点都没发现,直到今日师父说出来,自己才恍然大悟,不由为自己拜得明师而高兴。见赵匡胤说完,自己还有些疑惑,忙问道:“那师父刚才右脚猛然一踏,是什么道理?”
“练武之人,讲究脚步轻灵,但并非每一招都该如此,这一脚却是有道理的。你看我左掌将对方手臂按住,右掌横砍对方咽喉,但是脚下也同样有暗招。脚步落下,既可踩对方脚板伤敌,也可令他无法后撤,逃脱不得。在演练之时,脚下震步,却是有活气血,振精神,练内腑的作用。”赵匡胤又详细指点了震脚发劲之法。
刘延让听得兴奋不已,一招简单的招式中,竟然有这么多细节之处,自己以前毫无所知,竟是白练了两年,忙要赵匡胤继续讲解下面的招式。
赵匡胤却不肯讲了,板起脸道:“你先将这一招练好再说!我刚才说过了,练熟一套拳,不如练精练通一招。你把这一招中我所说的精妙之处全练到了,自己体会,后面的招式,就算我不讲解,你自己也能明白。这一招不练通,我再讲多少也没用。等你练通了,我再给你讲别的。”
刘延让脸上一红,小声应了声是。赵匡胤就也像明心大师教自己时一样,手把手教刘延让这一式拳法,将他以前忽略的精微之处意义调整过来。半个时辰后,刘延让再演练这招拳法,已经跟先前大不相同,隐隐然已有了一些气势,可以说不但形似,也有些神似了。
赵匡胤看着刘延让演练,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我看你内劲也有些了,该是练过功法的,怎么下盘如此轻浮,难道没站过桩?”
刘延让有些羞愧道:“弟子觉得站桩特别无趣,却是没怎么站过。”
“无趣?”赵匡胤想起自己站桩之时,未免心有同感......
,但还是摆出师父的架子道:“你站的什么桩法?”
少林武功中,有各式桩法,赵匡胤却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站桩的,因此相问。
刘延让摆了个四平八稳的马步,说道:“就是这样站啊。”
赵匡胤又好气又好笑,马步桩是这样站的么?心中已经明白,原来他所习不对,难怪更觉无趣。暂时不去说他,今日教了他一招,也已经够了,以后有机会再指点他桩法吧。笑道:“明日再教你怎么站桩,今天你先好好体会我刚才讲的这一招。我还有事,你自己练习吧。”
赵匡胤转身刚要离开,就被刘延让叫住:“师父,您以后可不可以教我枪法?”
“哦?”赵匡胤大奇,他为什么一定要说明是枪法,难道对枪情有独钟,“你喜欢枪?”
“杨长老是用枪的,师父您也用枪,这次杀了耶律狄烈的杨信大侠也是用枪。因此弟子也要学枪。”刘延让说道。
赵匡胤没想到他要学枪的理由竟是这个,点点头道:“以后有机会,我就教你拳法。其实我的枪法不如杨长老远矣,唉!”
“师父,你别帮他们对付寇长老,好不好?”刘延让忽然岔开话题问道,眼中闪着恳求和期待,令人不忍拒绝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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