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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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维钧上次佯装刺杀黄远时曾逼得对方使出真实功夫,因此他对这个对手的武功深浅较之龙门帮之人恐怕还清楚一些。在跟黄远动手时,他刀刀全力以赴,没有丝毫留手。但就算如此,在十数招内他还是只能抢占些许上风,却不能立刻将黄远击败斩杀。
好在旁边有江岚给他挡开了其他龙门帮高手,不然这些人一旦凑上来相助黄远攻击他,此战胜负还能难说。但既有江岚压阵,他不必为其他干扰分心,全神对付黄远,终于在十招之后占据优势。
赤鸿刀上赤芒暴长,三尺多长的刀身,显出五尺多长的赤光。
赤光闪耀,将黄远围在中间,从四面八方一波接一波地攻袭过去。黄远只觉得周身灼热,那道赤光竟发出逼人的热量令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三九严寒的天气,黄远身上却冒出汗来。一半是因为内力消耗,另一半却是因为这赤鸿刀发出的热量。这种热量严严实实将他包围起来,一丝丝从周身毛孔钻入,侵袭进他身体。
如同烈日融雪般,自己体内的真气也在这种热量的侵袭下,缓缓地,却不停地融掉,消失无形。
黄远心中大为惊恐,也不知这赤鸿刀是何宝物,若是如此下去,自己再过几招,只怕不等对方伤自己,就要全身内劲被这热量消掉,变成一个不通武功的废人。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借助长索从天而降的人一袖震开江岚,轻盈地落到黄远和罗维钧之间。
这时周围之人看清那条人影身材婀娜,却像是一个女子。她全身白衣,在这夜色中也别显眼,脸上蒙着一层轻纱,看不清容貌年纪。但从她身段去看,想必不会长得太丑,年纪也不会太老。
一挥衣袖就挡住江岚全力一拳,并把他逼退的人竟是一个女子!在场之人无不惊讶。
这白衣女子落下地后动作毫无停顿,行云流水般往前稍跨两小步。这动作看上去宛如仙子凌波,优雅闲适,仪态万千,完全看不出她是刚从空中落下,毫无勉强处,显然无比自然。
赵匡胤和寇长锋这等有眼光之人,从这两步就看出这白衣女子的武功已接近登峰造极之境,较之赵匡胤的师父明心大师这样的七绝高手或许还有些差距,但是已经跨出了超越一流,追求绝顶的一步。假以时日,若是机缘不错,这样的高手终也能问鼎天下绝顶高手的宝座。
罗维钧看到那女子将江岚击退落到近处时,心中一惊,一眼瞥见对面黄远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喜色,顿时明白这女子恐怕跟黄远是一路人。他手上刀招稍稳,不敢有功心切猛攻黄远,给这女子可趁之机。
那白衣女子稍跨两步,已经逼近罗维钧和黄远之间,只见她也不说话,一条衣袖挥出,向罗维钧的赤鸿刀卷去。
这一袖卷出,罗维钧和赵匡胤两人顿时眼中神光一闪,紧紧盯着那条长袖,脸上神色微变。他们看出来了,这一招跟洛阳天津桥头时秦思所使的衣袖功夫如出一辙。只是在这白衣女子使来,更加显然宛如流云随风,轻盈自然,不带一点烟火气息。
但就是这样一袖,罗维钧刀上的赤光竟似被层云遮月般,黯淡了下来。那种灼热的热量,也全都消失无形,似乎都被那白衣女子的衣袖卷走。
难道一条衣袖还能经得住我赤鸿刀一斩?罗维钧不信这个邪,挥刀迎着白色的衣袖斩去。
“哼!”那女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听得在场众人都觉得心中一冷,感受到了那女子的怒意,一种惹怒了眼前这个女子就是自找苦吃,下场悲惨的念头,随着这一声冷哼悄然进入众人心中。唯有像寇长锋和江岚这样的高手,才......
没有被这种念头侵袭心灵。
赵匡胤也是心中一颤,感觉到一股恐惧,但他毕竟禅心修为日益精深,顿时清醒过来,明白这一声就是那夜听见的箫落霏用言语影响对方心境的功夫。看来这白衣女子果然跟天册宗渊源不浅。
那一声冷哼本是向着罗维钧发出,其他人都要受到波及,首当其冲的罗维钧如何可想而知。他只觉得这一声冷哼直透入自己心内,将自己的心神震得一颤,心脏突突连跳。由于这一分神,手上斩出的赤鸿刀也慢了三分。他顿觉不妙,忙收敛心神,守住自己的心境不被侵袭,全神注意手中之刀。
但那白衣女子的能耐远超他的预计。就在他刀势一缓的功夫,那白衣女子的衣袖已经接触刀身。罗维钧猛然加力,想斩断对方衣袖,但力道发出,却像石沉大海,悄无声息就消失了,那衣袖上软绵绵无着力处。衣袖一卷,已经赤鸿刀裹在里面。
忽然一股诡异的内劲从衣袖发出,竟有赤鸿刀传到罗维钧手上,罗维钧直觉得自己的内劲已不受控制,就像大河决堤般往刀上奔涌过去,最后消失。
他顿时又是一惊,连忙收敛体内内劲,不敢发出。但就在这时,对方的衣袖忽然舒展开来,“啪”一声脆响,是那条衣袖一抖,抖在赤鸿刀刀侧,一股巨大的震力从刀上传来。罗维钧被震得虎口一麻,差点握不住手中宝刀,脚下不由自主噔噔噔连退三步,胸口一闷,一种腥味从内腑涌到喉间,罗维钧压不住,只得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那白衣女子看了他一眼,却不再进攻,缓步往杨重贵赵匡胤这边走去,黄远也不再跟罗维钧斗下去,亦步亦趋地紧随在那女子身后。
这女子一袖退江岚,一招伤罗维钧,将周围的人都镇住了,见她缓步过来,旁边的人都用稍显惊惧的眼神看着她,情不自禁地退开两步,不敢靠近。
别处还要动手的人早在看到江岚被她衣袖逼退之时停下手来,怔怔地望着这个忽然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子,不知道是敌是友。待看到她伤罗维钧,救黄远,一些人已经认为这女子是刘道龙这一方的,帮主一派的欢欣鼓舞,元老一派的却有些沮丧。这女子的武功实在太高明,连寇长锋都感觉到压力。但更有一些心地灵活的,看向女子身后的黄远的眼神中已透出怀疑之色,寇长锋和赵匡胤都指他为天册宗人,莫非不是空**来风?

赵匡胤两步靠近杨重贵,两人都是双手持枪,枪尖对准缓步逼近的女子,严阵以待。在他们两人身后,是呼延战擒着那名刺客。
那女子脸上蒙着白纱,看不出什么神情,露在外面的一对眼睛中流动着欣赏的神色,目光流转,在赵匡胤和杨重贵两人身上扫了一下,终于出声道:“飘雪神枪的公子,果然不比寻常!你又是谁?把面具摘了吧。”
这女子的声音温婉悦耳,动听无比,声音中倒还带着一丝亲切味道,直教人感到难以拒绝。但是赵匡胤心中却是一震,上次在洛阳,那秦思也是一眼看穿罗维钧是易了容的,今日女子又是一眼看透,莫非她们这门中还有这种功夫,专门识变别人真面目?心中疑惑,赵匡胤嘴上却笑道:“若要我摘下面具也不难,就请仙子将脸上面纱也摘了,让在下一睹芳容,如此才算公平。”
那女子听了这话,竟也不恼,咯咯一笑:“我不是仙子,倒是魔头。面目丑陋,怕吓住了别人才以面纱遮面的。你莫非也长得见不得人?”
“不知道秦思和箫落霏两位跟仙子如何称呼?”赵匡胤忽然岔开话题问道。
“原来是你,福印小儿!难怪,七绝高手的公子和弟......
子凑在……”那白衣女子讶然叫出赵匡胤原先的名字,忽然像是自觉失言,住口不说下去了。
这话一出,顿时像在许多原先不知情者的心中撞了一下,福印。武堂堂主赵匡胤竟是福印,难怪他在寇长锋受偷袭时出手,难怪他跟杨重贵称兄道弟,难怪他与罗维钧那么相熟。
这个名号,在龙门帮那群堂主和高手中并不陌生,从易州到邺都,从邺都到洛阳,这两个月来关于福印的消息接踵而来,令人对他耳熟能详。
赵匡胤并不在意那女子叫破他的身份,他只注意到一点,自己才一提秦思和箫落霏,对方就马上识破自己身份,显然绝对是跟那两个女子相熟之人,听她们说过跟自己打交道的经过。对方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不是秦思她们的师姐,就是她们师门长辈。
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层担心,箫落霏几次要图谋自己手套,此时这女子是否也有这层意思?若是如此,自己能否保住裘志游这副手套完成其托付还难说。
赵匡胤这种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最后又被自己激起了雄心豪情,就算对方要抢,也要打过再说!若是最后自己落败被杀,手套被人抢去,也不是自己没出力完成裘志游的托付,实在是力有不逮,也可以没有愧疚地去见裘志游了。
那白衣女子看到赵匡胤身上忽然激起一股磅礴气势,也稍稍从眼中露出一丝讶然,仍是笑盈盈道:“你们两个都是七绝后辈,我不想跟你们为难,让出道来,让我把那人带走。”
她所指的是躺在地上的那名刺客。他身上伤了几处,最后又吃了呼延战一顿老拳,此时已无力站起,只是扭头看着白衣女子,眼光热切。显然是自觉有了生路,又燃起信心和希望。
“此人要行刺寇某,我留他性命,正是要问他背后指使。”一个雄壮洪亮的声音道,正是寇长锋,“既然此人是你指使,你要带走也不难,把自己留下就是!”
寇长锋经过这一段时间,已将跟江岚之战消耗的内力恢复了七七八八,见那女子一人闯入这么多高手及上千龙门帮众的合围之中,还如此旁若无人,显然是没将龙门帮放在眼里,心中就有气。又见她要带走偷袭刺杀自己之人,哪里还肯忍气吞声,当场就发作起来。
白衣女子轻盈转身,面对这寇长锋道:“他们行事虽不是我主使,但念在他们跟本派一些渊源,我就将此事承担了又何妨?你若是不忿,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不论手段,这女子言下之意,竟是就算寇长锋发动在场所有人围攻她,她也一人接下,一力承担。这话倒是狂妄无比,但她也并非一意狂妄之人,而是算准了寇长锋没有这个能耐,在场众人,立场不一,互相牵制,是无法同心协力围攻自己的,才敢放出这话来。
寇长锋怒极,哈哈一笑道:“寇某人也不用什么手段,就请你吃我两拳!”
一句话说完,寇长锋已经弓背蹬腿,身体箭射而出,却不腾空,两脚紧贴着地面,身体没有一丝起伏,朝着那白衣女子疾冲过来。在两人相距还有三丈远处,寇长锋两手成虎爪状,以一个稍显弧形的线路从胸前往前扑出,目标就是那女子双肩及两臂。
这一扑,若是敌人的肩臂被他两爪抓到,下一招就是往外一分,将对方两臂撕下;或者往自己身前一扯,同时或以头,或以膝猛顶对方头面胸腹,端得狠毒无比。
这一扑,本是效仿猛虎扑食之状,招式原极简单,几乎每家每派拳法中都有这么一招“饿虎扑食”,但是能像寇长锋这般,将这招简单的拳法练到这种境界,一扑十丈,状若猛虎,风声呼......
呼,威势赫赫的,江湖上却没几个。
看看寇长锋的声势,再看看前面窈窕婀娜的白衣女子,众人心中忽然产生一种错觉,这是一只食人的猛虎在扑向一个弱女子。若非那女子前面表现太过惊人,说不定有人要觉得寇长锋小题大做,对付一个女人用上了绝招。
对寇长锋一招的威风,那白衣女子也不见任何惊讶,只是轻轻将两手从旁甩起,衣袖束紧,一抖之下挺得笔直,分别迎上寇长锋两掌掌心。
两条洁白的衣袖,竟似两杆长枪般刺出。见此情状,所有人都相信,这两条本该软绵绵的衣袖,若真刺中寇长锋掌心,绝对能将他的双掌刺透。
寇长锋自然不肯让对方刺中自己双掌,手腕一转,立时拿住了那两条衣袖,猛力往后一扯,借以增加自己前冲之速,拉近双方距离。同时他提膝转胯,一脚往女子腹部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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