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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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几块物事已从前门飞进院子,落在地上,坐在院中的人定睛一看,竟是几块被撕碎的人体,在座众人都是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杀人和被杀在他们眼里都是寻常事,但是还从没见过如此血腥的死法,一些人已经把刚吃下的酒菜全吐了出来。
众人同时想起两个人,暗道莫非要找易水帮麻烦的竟是龙门帮?想到此处,刚才还慷慨激昂表示要跟易水帮共进退的那些人,心中已暗暗打起了退堂鼓。
那被撕成碎片的,自然是易水帮在前门守卫和迎宾的兄弟。敌人打上门来了,饶宗颐带着谢再胜、鲍申海两人几步跃出大厅,落站到院中。
赵匡胤也跟着溜出了大厅,看到地上的碎尸,腹中一阵难受。他虽然杀过人,却也受不住这种惨状,一连几口,把刚吃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
院子很大,靠近大厅的一侧已经摆满了酒席,还剩出了大半个院子。中间是笔直的一条石径,连通前门和大厅,石径两侧,是大块踩得坚实平整的场地,那是平常帮中弟子练武的地方。
饶宗颐三人站到石径中间时,敌人已经闯进大门,最前面两人,正是陆鹍和陆鹏两兄弟,刚才把外面易水帮弟子撕碎了扔进院内的,就是这两兄弟。任秉奇稍稍落后于两人,再后面,就是百十名黄河帮的好手,一下子从前门里涌进来,在任秉奇身后向两翼展开,列成阵势。
赵匡胤不认识任秉奇,但认得他身后的聂同维及五名青衣剑客,暗道:“果然是黄河帮人。”
陆鹍陆鹏见院子中间站着三人,正要冲上去把他们也撕碎,任秉奇从身后悄悄一拉,阻止了两人,跨到前面道:“饶帮主,你这里今天挺热闹啊。既然已经请了这么多客人,想必也不多我们几个。请恕我们不请自来,做个不速之客。”
饶宗颐冷然答道:“若是嘉客,受邀而来也好,不请自来也罢,我们易水帮都敞开大门欢迎。若是恶客临门,我们易水帮自有对付恶客的刀剑。”
说话之时,饶承业已跟着“八骏”中剩余的邓智、陈勇、戴忠、梁义、罗荣五人赶出来,站到饶宗颐身后,戴忠与罗荣两人看到任秉奇身后的聂同维,以及布剑阵杀了周信赵廉等兄弟的五名青衣剑客,顿时两眼冒火,就要上前拼命,却被邓智一把拉住。
两人朝邓智看去,只见他微微摇头示意。两人对邓智这位大哥向来信服,按捺住心中火气,站在那里死死盯着对方几人。
邓智阻止二人后,走上两步凑到饶宗颐身后低声道:“就是他们。”
饶宗颐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左右谢再胜和鲍申海二人听得此话,看向这些不速之客的眼光更是凌厉了几分。
聂同维也看到了戴忠罗荣他们的神情,不屑地撇撇嘴;那五名青衣剑客对此更是直接无视。
任秉奇还是以一贯懒洋洋的声音道:“既然易水帮那么小气,这酒水么,我们也不讨了;今天我们就来讨一讨几条命债好了。”
饶宗颐道:“正好,我们易水帮几位好兄弟被你们害死,正要找你们报仇,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也免了我们一番手脚。”
任秉奇道:“那我们黄河帮的兄弟被你们围攻杀死,这帐应该怎么算?”
饶宗颐冷笑道:“他们在易州城内大放厥词,出言不逊,辱我易水帮在先,又杀我易水帮兄弟在后,自然该死。”
任秉奇道:“既然如此,我们是话不投机,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说完又运起内力,大声道:“黄河帮在此办事,无关人员,请站到一边。不要自误!”
此时厅内厅外的江湖朋友大多已站起身来,走到饶宗颐身后。唯有几个自恃有身份的,才最后站起,大模大样踱出大厅。
刚才见到被撕裂的尸体后心中有些猜测的江湖人物听得果然是黄河帮,心中都是一阵惊怕。有些人想站起来走到一旁,又见别人都没动,想到刚才不久前还在喊着要与易水帮同进退,现在立即就临阵退缩,似乎太丢人了,只好继续站着,忐忑不安地在人群中不停扭动。心中暗暗怪饶宗颐不够意思,竟然惹上黄河帮这种对头,还要请自己来喝酒,事先还不肯明白告诉大家对头是谁。
饶宗颐向席上的江湖朋友拱手作揖,高声道:“各位,我们易水帮跟黄河帮的恩怨,自有我们自己解决,不敢劳动各位英雄。还请各位英雄且作壁上观,看我们易水帮如何擒杀这些黄河帮的恶徒,为我们兄弟报仇。”
那些本就打算躲开这种恩怨是非的江湖朋友,听得饶宗颐如此说,立即趁机下台,退到一旁。见有人带头,那些听了黄河帮大名被吓破胆的人物,也跟着退开。饶宗颐请来的三百来位江湖朋友,还站在易水帮这边的,已不到一半人数,只剩一百多位。

陆鹍指着这一百多号人喝道:“你们这些人,既然要帮着易水帮,就等着让咱兄弟撕碎了你!”
此话一出,又有数十位退了出去,暂作壁上观。
任秉奇见剩下的人还有七八十个,其中还有一些身份武功都不好轻视的人物,前几日大出风头的少林明心方丈弟子都在其中,心中暗暗满意,嘴上却道:“这两位是我们黄河帮的陆家两兄弟,这次跟你们易水帮的恩怨,就由他们两人解决吧。”
陆鹍、陆鹏同时踏上一步,向四周扫视一圈道:“谁来跟我们兄弟打?”
赵匡胤见这两人长得凶神恶煞的模样,浑身血迹斑斑,显然是刚才进门时杀人留下的,想起两人残忍恐怖的杀人手段,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要去接触地上的碎尸,但闻着血腥味腹中又是一阵难受。
那些助拳的江湖朋友自然不会把自己送上去让这两人撕裂,易水帮的弟子更是不敢上前。
谢再胜和鲍申海同时喝道:“既然你们是兄弟二人,就由我们兄弟来领教。”
两人从饶宗颐身侧走出来,谢再胜手里的兵器是一把弯刀,刀身弯曲的弧度较大,刀尖翘起,显得非常别致,鲍申海掏出自己的武器,却是一对小斧,那斧头小巧玲珑,若不是看到鲍申海拿出来对敌,在别处见到,只会当成是玩物。
陆鹍陆鹏见两人出来应战,兴奋地大吼一声,冲上前去,两手屈指成爪,分别对着谢再胜和鲍申海两肩抓去。
谢再胜和鲍申海的武功还在饶宗颐之上,可不是一般的小喽啰,岂会那么容易就被抓上?两人身形闪动,避开陆家兄弟的爪子,挥舞开手中的弯刀小斧,就地反击。
那陆家兄弟也不知被江岚如何调教的,看似笨重,其实身法也算轻巧,竟然闪避腾挪间极有章法,两人互相配合掩护,与谢再胜、鲍申海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任秉奇没有想到易水帮还有这么两位高手,几乎每位都有跟黄河帮副帮主祝惊波一较高下的武功,心中也是暗暗吃惊,眯着的眼睛转向聂同维,瞪了他一眼。
聂同维心中叫屈,这谢鲍两人从未有人见他们动过手,他怎么能准确的查探到两人武功高低。
此时谢再胜和鲍申海也在暗暗叫苦,那陆家两兄弟力大无穷,皮粗肉糙,一身横练的硬功夫,每每自己的弯刀小斧要劈到他们身上,他们不是招架闪避,而是任由你劈,他专门出爪抓你持武器的手腕。你这一刀一斧劈在他身上,只是一道不深的口子,不是劈中要害就根本重创不了对方。可是一旦手腕被这两个凶人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谢再胜和鲍申海武功虽高,毕竟很久没有在江湖上与人争斗,经验稍有不足,明明武功比对方高出一筹,一时间却拿他们没办法。但在场面上却已尽占上风,激得陆家两兄弟哇哇乱叫。
任秉奇见陆家两兄弟情形不是很妙,向聂同维使了一个眼色。
聂同维会意,跨出几步道:“上次一战,未能尽兴。今天还有人敢出来应战吗?”
邓智见是他,知道自己几兄弟单打独斗都不是对手,有些迟疑。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上次就是你带人闹事,害我帮中兄弟?今天还敢来,狗胆倒是不小,让我来会会你。”
饶承业闻声转头后望,口中有些意外地问道:“母亲,你怎么出来了?”
众人多半没有听闻过饶宗颐夫人的名头,听得饶承业叫“母亲”,知道出言应战之人是饶宗颐的夫人,心中好奇,都扭头看去,只见一位看去三四十岁的美妇,身着淡黄色衣衫,拿着一把二尺左右长短的连鞘短剑,从大厅正门沿着石径走过来,脚步不疾不缓,神情从容不迫。
众人大多是首次见到这位易水帮的帮主夫人,第一个念头就是,看来饶承业公子的相貌是继自他母亲,还好,不象他父亲。接着又更好奇,难道这位看起来娇柔无力的美妇,也会武功不成,竟敢出言应下聂同维的挑战。同时也感觉奇怪,怎么这些易水帮的人物,都是用那种小巧兵器?
赵匡胤上次曾见过这位帮助夫人一面,也没有看出她的深浅,见她出来应战,心中很是惊讶,暗自猜测道:“难道我看走了眼,这饶夫人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不成?”
饶夫人走到饶宗颐身边,向正皱起眉头的饶宗颐歉然一笑,看着饶宗颐眉头松开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才转身向聂同维问道:“你就是几天前带人闹事的那个黄河帮小喽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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