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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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拳自然是薛锦南所发。这人也是高明,福印如此谨慎,还是被他察觉了。幸亏福印的武功修为不浅,在薛锦南一拳隔着墙壁向自己击来的时候,马上察觉;又是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立刻跳起躲开。
薛锦南一拳击空,立刻将拳头上的透劲化为震力,从手臂上发出,又是轰然一声,两人之间隔着的墙壁破了一个大洞。
福印反应很快,在避开薛锦南一拳之时,立刻挥棍反击,一棍向薛锦南的穿过墙壁的手臂劈去。
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
薛锦南此时身体还在墙外,只露出一条手臂,正是好机会。此人武功太高,也不知道刚才被那女子偷袭得逞的伤势现在如何,与其攻击他的身体要害,不如先伤他手臂更有把握。
福印经过这半天调息,身体已经恢复,体内真气充沛,状态正好。唯一的弱点,就是身上的外伤还没好,尤其是腿上的刀伤,更是影响闪展腾挪的身法。
所以这一战只能硬拼,或者偷袭。要凭身法招式与敌周旋,怕是不成。
薛锦南也是托大,一拳不中,不立刻收回,竟然还用手臂发劲破墙。这一时托大,差点让他置身险地。
在墙壁刚被破开的时候,薛锦南立刻察觉对方已挥起兵器反击,目标是自己的手臂。他也是大为惊异。在他原先的设想中,这一拳对方就算躲开,也肯定是手忙脚乱,来不及立刻反击的,所以才敢多费手脚发劲轰破墙壁。
但是对方竟然立刻就反击了!
刚才为了破开墙壁,薛锦南将臂上的力道向四面散发开,使的是一股爆炸性的力道。此时要将手臂收回,顿时就有一种力道用反的感觉,很是难受。
但是对方手中有兵器,自己必然不敢用一条手臂去硬接对方这一击。看对方的反应,武功似乎不弱,用手臂硬抗兵器,自己讨不了好去。
墙被轰开的同时,薛锦南一狠心,将原先的爆炸性力道硬生生收回,撤回这条手臂。
猛然间被自己的内劲反撞向自己经脉,薛锦南一时间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一股带着腥味的液体涌上咽喉。
他刚才被那女子所伤,经过短暂的调息,将伤势压下,这时被自己的内劲反激,再也压不住那伤势,差点吐血。
被捣破的墙壁散开漫天尘土,弥漫在薛锦南和福印两人之间。薛锦南趁着对方视线受阻,看不清自己神色,暗自将那口血咽下,脸上强装出一副轻松从容的神情,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受伤。
福印一棍不中,见眼前尘土弥漫,也不追击。反而转身从里面的房门走到另一间房内,从另一个方向撞破一垛土墙,施展身法,连续转过三家房屋,在一间门窗早已破烂的房子前一纵身,从开了大洞的窗内钻进那间房屋,收敛起全身气息,手掌虚握盘龙棍,尽量放松自……
己的身体,静立不动。
到现在他还不明白那薛锦南是如何察觉自己的。不过看情况,肯定是那女子已经离去之后,他才忽然发觉自己藏身在侧。福印将当时情况细想一遍,立刻明白,定是薛锦南咳出一声之时,自己发现对方受伤,心神一松,舒了一口长气,露出破绽。对方要察觉自己,也只能在那时。
当下屏息静气,收缩全身毛孔,福印静站在破窗边的墙脚,细察对方动静。若有机会,还当偷袭对方,才有可能避祸。正面对战,福印自问不是那薛锦南对手。
对了,不能露出杀机!这点对别人可能不易,但对福印这个佛门弟子,反而不是难事。只要心境进入禅定境界,不但不会路出杀机,反而更能全力施展自己的武功。
那女子最后一下怎么会偷袭得手?想必她也有类似的心法,可以掩饰自己心中的杀机。薛锦南对自己察觉能力的自信,反而因为没发现对方有杀机而放松的警惕,被那女子偷袭得手。福印暗中猜测着。
“哪位高人在此,何必藏头缩尾?还请出来一见。”薛锦南还是一点也不掩饰行藏,大摇大摆一路向福印藏身这边走来,一面喊道。声音中气十足,丝毫不露受伤的迹象。
福印眯起眼睛,只留一条细缝,透过窗口的破洞,观察外面情形,等待偷袭的机会。他不敢睁开眼睛察看,怕自己的目光被对方感应到。
今天是十一月初三,没有一丝月色。但是地上的积雪,仍是反射出一些光线,不像平常的月初那般黑暗。
如福印和薛锦南都是内力修为深厚之辈,只要有一丝光亮,就能看得见,虽然不能像白昼一般清楚,这影响也不大。
视线中出现了薛锦南的身影,在离这窗口五丈外的地方经过,距离太远,没有机会。福印虽然有把握一扑五丈,但这中间的距离,足以使薛锦南反应过来,及时应变。
福印不敢动,任由薛锦南走过去,仍是竖起耳朵,细听对方行动。那薛锦南似乎不想掩饰行踪,踏雪有声。
忽然耳中消失了薛锦南的声息,一点声音都没有。
福印又静站了近半个时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只能听见夜风吹得村子中那些残破的门窗瑟瑟作响。
难道已经离开了?福印想道,这薛锦南是否急于赶去邺都,不肯多作停留,所以一时找不到自己,就离开了?
福印还怕薛锦南就埋伏在附近哪里,还是不敢稍动。继续站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有些不耐。

此时若是他师兄福居在此,定是一直站到天亮再做打算,毕竟这小和尚的禅定功夫精深得多。但是福印却是少年心性,耐不得这种一动不动的姿态。
大概是离开了,福印想道。舒了口气,右手握住盘龙棍,想要调整一下姿势,休息一下。他前两夜一直埋在雪里……
调息疗伤,今夜又是半夜没睡。连续三夜了,精神也有些疲倦,该找个地方睡上一觉。
就在福印松了口气,活动一下手脚的时候,一股巨力忽然从背后的墙上透墙袭来。
这一击无声无息,使的是透劲,内力透过墙壁而不损伤墙壁,直接攻击这边贴墙而站的福印。福印事先竟毫无察觉,待到发现不对,已经来不及反应。
“哇!”福印背后被那股巨力击中,往前扑出两丈,喷出一口鲜血。
“咔咔”两声,原已残破不堪的木门被彻底拆掉。福印闻声转身,刚好看到一个不怎么高大,但是气势凌人的人影负手站在门口。
“是你这小子?娃娃,是你自己走出来,还是要本座去将你拎出来?”薛锦南看到福印,也有一些意外,问道。
福印伸手拭去嘴角的血痕,提着盘龙棍走上两步,挥挥左手道:“你让让,到外面再跟你打过!”
薛锦南哑然失笑,转身走出五六丈,等福印出来。
福印也不急着出去,站在原地暗自调息,竟自治疗起刚才中了对方透墙一击的伤势。这一击毕竟是透墙而来,薛锦南为了做到无声无息,不让他发觉,也无法全力出手。两人的内力修为本来相去不远,福印的修为虽然还没有达到明德禅师所说“临机致用,不思而得,周身各部,活泼自由,任我运行,有求必应”的境界,但是一察觉到危机,还是调动了一部分真气护住背心,又用一口血喷出减弱了对方内劲给自己脏腑经脉带来的伤害,所受之伤,并不像薛锦南预料中那么严重。
薛锦南不知道福印所修炼少林内功的神奇,错误地估计了福印的伤势,以为自己可以将这受伤的小子手到擒来,却是失算了。
等了一会,却见福印竟然大模大样在里面调息疗伤,薛锦南有些恼怒,喝道:“小子,磨蹭什么?”
“好了,既然你迫不及待地要吃小爷的棍子,小爷马上出来!”福印运气一周天,已经将伤势治好了七七八八,大笑着走出房子。
福印见这形势自己已不能躲避,下定决心要跟这薛锦南一战,左脚一跨出已被拆掉的房门,就立刻鼓起斗志,双目盯紧薛锦南,右手握紧了盘龙棍,体内真气运转全身。
这薛锦南实是福印前所未遇的大敌,要在这一战中抢夺那一线生机,必须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从气势上、心理上、招式上各方面寻找可乘之机。福印可不信薛锦南为了自己埋伏一个多时辰,会轻易放过自己。虽然他对自己的手套不感兴趣,但是与人密谈被自己在旁窃听,这人肯定不会任凭自己离去。
脚步不紧不慢,每一脚踏下,脚板底下面的积雪被无形有质的气劲激得四面推开,“啪”,脚板落地,四面的积雪仿佛被投入一块巨石的水面,一道道波纹从福印……
落脚的地方向四面八方扩展开去,有些地方松散的雪花,被震得又飞舞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福印一步步向薛锦南逼近,右手的盘龙棍已经向前斜斜扬起,脚下的积雪飞舞起来,在福印身侧盘旋而上,煞是好看!
“轰轰”几声,福印和薛锦南立身之处附近的几间早已残破不堪的房子,早已难以承受积雪的重压,此时被福印的脚步一震,晃了几下,轰然倒塌。
福印借着这脚步,慢慢提升着自己身上的气势,当他逼近薛锦南身前三丈时,将是自己气势最盛时。而薛锦南站在原地,不似福印这般步步进逼,一时间在气势上稍落下风。福印就将在自己气势最盛时出棍!
薛锦南看到福印身上发出这种气势,慢慢逼近自己,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是有苦自己知——先前那女子偷袭留给自己的伤势还没好呢,本以为福印这少年就算武功再高,中了自己一下,早该身受重伤,自己可以轻易取胜。虽然是隔墙发拳,但是薛锦南对自己那一击很有信心。
但是看这福印现在的气势,似乎并没受伤的迹象啊。薛锦南疑惑不已。
就在这时,福印已经跨出第四步,身上气势继续提升。并且,福印一边跨步,一边还在大笑道:“你以为小爷中你那一拳会受伤么?哈哈……你那一点力道,最多给小爷搔搔痒而已。”
说话之间,福印又连跨三步,已经到了离薛锦南三丈三尺处。
“小子,吹牛……”薛锦南听得心中一震,难道自己一拳真的对他一点伤害都没有,不过吐了口血运气一转就恢复了?这一疑惑,心神上顿时露出一隙破绽。
刚要出言呵斥福印两句,挽回一点气势上的劣势,不料刚说了四个字,就听得福印一声爆喝:“打!”
只见福印刚好又是一步落地,同时一声爆喝出口,脚下用力一蹬,本来被震得飞起在他身侧盘旋飞舞的雪花忽地四面射开。福印两手前后持定盘龙棍,已经一扑三丈,挥棍直劈薛锦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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