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师叔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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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佺仍是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罗维钧和赵匡胤跟在后面。走得虽然不急,但是三人都是内力修为颇有成就的高手,脚力自然不差,一步跨出,就是一丈多,比起常人奔跑都还要快上一些。
但就是这样,罗维钧心中也还是焦急,觉得行走得太慢,依着他的心思,简直要施展开轻功全力狂奔才好。但是杨佺在前带路,他也只得紧跟在后,几次想要催促却又不敢,终于还是忍住了。
行了近二十里路,前方隐隐凸显出一道岗峦。看杨佺的行走方向,是奔着那岗峦而去。
渐渐接近,只见前方那道岗峦山势突兀险峻,在月色下显得清秀而又雄浑。赵匡胤指着那山问道:“那是什么山?”
“首阳!”杨佺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
不用再做更多解释,这两个字就足矣。只要读过书的人,谁不知道首阳山?罗维钧虽然记挂着自己师父,但是听到这两字也心中一振,望向那山峦的眼光中也带着庄重而崇敬的神色。
首阳山,娥皇女英下嫁舜帝的地方,伯夷叔齐隐居采薇的地方,老子李耳西行路过的地方。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首阳山不高,也没有仙人传说,但是在许多中原人心目中的那份重量,比好多传说有仙人的名山还要重。
三人继续前行,远远看到首阳山下一处庄院。慢慢接近,走到门口,借着月色,罗维钧和赵匡胤看到那庄院的门上挂着一块匾额:采薇山庄。
杨佺此人,看上去如此粗豪,颇有股燕赵慷慨之气,没想到他这庄院名字却如此文雅。
两人随着杨佺进入院内,赵匡胤倒也罢了,罗维钧知道自己师父就在里面,已经激动得脚步都有些乱了。
两人紧跟着杨佺穿过前厅,进入中院。
杨佺是龙门帮大长老,照理说他这庄院,守卫应该很森严才对。但是以赵匡胤的灵觉,竟然查探不到周围有多少守卫,前厅之外,除了几个看门的,根本没有别人,倒是这中院里,两旁各有一队守卫巡逻,但是人数也不多。
走到庭院中间,三人就看到前面一人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出来,直奔着三人跑过来。看那婀娜的身段,该是一个女子。
到得近前,赵匡胤借着月色,已认出那女子正是曹若梅。见到故人,赵匡胤也是很高兴,不等曹若梅开口,已经大声招呼:“梅姨!”
曹若梅本来是朝着杨佺奔去,听到这声音立刻身形一顿,停下脚步,转头朝赵匡胤看过来,带看清楚赵匡胤面貌,却不认识,愕然问道:“你是谁?”
“到了我这地方,面具就不用戴着了吧。”不等赵匡胤回答,杨佺已经转过身来说道。
赵匡胤这才想起,忙伸手将脸上面具揭下,露出一张赤红方脸。罗维钧见状,也将自己的易容面具揭下。
曹若梅见到,显得非常惊喜:“哈哈,福印,你终于来啦!”
杨佺向旁边一招手,立刻有一位武士装扮的年轻人跑了过来,杨佺吩咐道:“去看看重贵睡了没。没睡的话,让他来见见他的小朋友。”
那年轻人领命而去,杨佺带着几人往右拐去,绕过一丛小树林,走进一个独立的院落。罗维钧猜想自己的师父江岚和祝惊波就在这里,一颗心砰砰砰跳的厉害。
小院落里面也是伫立着不少参天巨树,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布置,显得朴实、幽静。
树木后面,有一幢二层小楼,纸窗上透出昏暗的灯光,看来里面的人还未就寝。赵匡胤和罗维钧都察觉不到这小楼周围有什么守卫布置。
罗维钧已经再也耐不住了,不管其他人,率先冲了上去。赵匡胤要拉他,却被旁边的杨佺按住肩膀。杨佺低声道:“让......
他去吧,我们待会再上去。”
罗维钧奔至那小楼下,也不走楼梯,直接提身一纵,跃上二楼廊内,两步走到那亮着***的房间外,伸手就去推门。
“谁在外面?”里面一个雄浑的声音传出来。
听到这声音,罗维钧又是浑身一颤,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从小到大,教他读书,教他练武,都是这个声音。
“师父,是我!”罗维钧顾不得是不是失礼,猛然一掌推开房门,人已扑进房内,两腿一弯,跪倒在地。
但是他的头仍是抬着,眼睛在房内一扫,看到这间房间是一个书房,除了靠墙的两个书架,和一张书案、一个茶几、几张椅子外,再没有别的布置。江岚就坐在一张靠窗的书案旁边,手里还握着一卷书。书案上点着一盏油灯,火光昏黄,在从被推开的房门吹进来的风里,火苗轻轻摇摆跳动着。
见到罗维钧,江岚手一抖,“啪”一声将那卷书仍在书案上,人已霍然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罗维钧。
江岚的那张圆脸已经显得清瘦了一些,已经留起了络腮胡,身型也比罗维钧印象中要瘦了一点,不再是那个商贾富豪模样,倒多了一些沧桑感,但是站得笔挺,气度仍在。虽然江岚身材不高,但在罗维钧眼中,师父的身形仍像高山般雄伟。
“噔噔噔”几声脚步声从外面廊上传进来,罗维钧听得有人从自己推开的房门里冲进来。他两眼看着江岚,没有回头,却听到一个也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叫他:“维钧,真的是你!”
祝惊波!
罗维钧闻声,猛然回头,果然是祝惊波站在门内,双眼盯着自己,脸上神情,也是激动万分,身上却只穿着贴身衣服,披了一件袍衣在身上。看来是已经上床就寝了,听得这边动静,连衣服都不及穿就奔过来了。
“祝二叔!”罗维钧声音已经有些哽咽,眼中泪光闪烁。
自从十月十九那天接到江湖传闻,到今日十二月十五,已经快两个月了,罗维钧一直记挂着这两人的消息。猛然听到江岚在龙门帮,他甚至来不及吉炳轩等人商议,单枪匹马就直闯河中府,原以为是龙潭虎**,还要好一番周折才能打探到两人消息,却不料峰回路转,竟然在今日这么容易就见到江岚和祝惊波两人了。
祝惊波两跨两步,冲上前来,就要扶起跪在地上的罗维钧。江岚毕竟是枭雄人物,经过最初的激动之后,已经平复下来,扬了扬手,温言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罗维钧却重重一个头磕下去,泣声道:“师父,徒儿无能!我没有守住黄河帮的基业,连冉堂主都叫人害了!”
“这事我已知道。”江岚仍是和颜悦色,“你起来再说。”
罗维钧依言站起,垂手而立。祝惊波转身关上房门,走过来拍着罗维钧的肩膀道:“我们黄河帮的基业,是那么好夺的?只是可惜了老冉,唉!”
江岚仍旧在原先的椅子上坐下,沉声道:“此事不能怪你,你跟吉炳轩能做到这样,我已经很欣慰了。师父我北上失利,才是这事会发生的根源,而林绍这种内奸潜伏帮中多年,我竟没有丝毫察觉,一意重用……唉,说起来,倒是我无能啊!”
祝惊波见两人见面就要各自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就想劝解:“帮主……”
话还没说,就被江岚一摆手打断:“惊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说了。我不是楚霸王!”
祝惊波闻言心中一宽,对罗维钧道:“看到没?多学你师父,别一不得意就哭鼻子。人家咬了我们一口,怎么办?想办法咬回来,还要把他们连骨头都啃掉!”
祝惊波开始几句话还有些玩笑之意,说到后来,却......
声色俱厉,恨恨不已,眼中射出恶狠狠的凶光。
“惊波说得对。那薛锦南是绝圣宗的宗主是吧?他们要夺我帮基业,我们总得将他们这绝圣宗连根拔起,斩尽杀绝,才对得起人家的好意啊。”江岚的口气轻描淡写,仿佛说的根本不是要灭人家满门之事。但是罗维钧听出了师父话中的恨意,以前江岚确实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但对任何敌人,也没有真正做过斩尽杀绝之事。
“好了,这事以后再议。”江岚不等两人说话,就转移话题,“维钧,你是怎么找到我们这里来的?”
祝惊波拉着罗维钧在茶几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他自己也坐在另一侧,听罗维钧讲述他的经历。
罗维钧从赵匡胤路遇祝雨婷,跟自己结识说起,一直说到自己到洛阳找赵匡胤,易容拜访黄迟,意外听得江岚消息,与赵匡胤一道系来蒲州,又易容改装,想混入龙门帮,却被杨佺识破,杨佺带他们来此见江岚,把其中经过细述了一遍。
“赵匡胤,就是那福印?唔,易州时确实见过。这娃娃倒有意思,是个少年英雄啊。”江岚脸上含笑,看着祝惊波说道。
祝惊波也笑:“这娃娃,在洛阳拼着自己重伤救维钧,今夜又跟维钧并肩战杨佺,倒是是重义轻生的好汉子!武功能与维钧战平,也颇为可观了。”
看到江岚古怪的笑容,祝惊波想了想,明白过来,连忙道:“这事我不管。我那女儿,我这个做老子的,啥时候说话管用过?帮主,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妮子的心思。”
两人同时看了罗维钧一眼,各自一笑,不再谈论此事。
罗维钧有些尴尬,岔开话题问道:“师父和祝二叔的伤势可好了?”
“师父我是早已痊愈,武功尽复,你不必担心。”江岚道,“但是你祝二叔,被那杨信撑了一脚,丹田受伤,现在虽然养好了伤,但是武功却难以完全恢复了,怕只剩下六层功夫了。想要恢复从前的功力,总要再花三年两载的功夫才行。”
罗维钧担忧地看向祝惊波。祝惊波却一摆手道:“怕什么?就算一点功力都没,我也能重新练回来。”
“师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罗维钧终于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
祝惊波在一旁长叹一口气,江岚刚要回答,就听得外面有人上楼,听脚步声,不止一人。江岚道:“去开门吧,杨佺来了。”
罗维钧闻言站起来,走上前去拉开了门,外面是杨佺、赵匡胤和刚见过的曹若梅一行,另外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大概就是刚才杨佺命人去叫的杨重贵了。
江岚和祝惊波的目光都落到赵匡胤身上,暗自点头。这少年他们都在易州见过,自然认得,倒也不必别人再作介绍。
杨佺入内,像老朋友般跟江岚及祝惊波打了招呼:“打扰你们师徒相叙,实在是有件事情,我一直难以决断,定要找这两个少年人问问清楚。”
江岚微微一笑,眼睛却盯着杨佺双眼问道:“是绝圣宗和天册宗这两派的事情吧?”
“就知道瞒不过你。”杨佺也爽朗地笑起来,“正好你也给我参谋一下。”
“不必问,我敢肯定他是。”江岚很有自信地说道。
杨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万一错了呢?”
江岚很无所谓地两手一摊:“那你问吧。不过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干系?难道你会放任他们胡闹?”
罗维钧和赵匡胤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杨佺不理江岚,转而问两人:“你们两个都跟绝圣宗的人打过照面,也跟天册宗的传人正面交手过。你们来说说,这两派的武功,都有什么独到之处,若记得他们的招式,不妨照样......
比划出来,让我跟江帮主看看。”
罗维钧看向赵匡胤,低声道:“你先来。”
赵匡胤走到书房正中一块空地上,朗声道:“我最先见识的,是那绝圣宗薛锦南的武功,这人武功,若要说独到之处,就是其诡异的身法和拳头击出时的发劲之法。这人身法,迅疾而飘忽,令人捉摸不定,真可谓神鬼莫测。”
说着,赵匡胤在这书房里面不过一丈见方的空地上快速闪动起来,看似向左,身影一闪,忽然在右侧出现,看似向前,脚下一顿,忽然飘后几尺。连闪了六次,赵匡胤停住,仍然站在中间道:“我只是照着跟那薛锦南交手时,看到他所使的身法,比个样子。其实那薛锦南使来,要比我刚才更快三倍,来去距离也更大,身形晃动间,还要诡异的多,还要多一些误导对手的虚假动作。眼力不够的,看了就像出现幻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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