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显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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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六名契丹武士中的领头之人,正是昨日箭射裘志游的那位小队长。此人名叫巴布鲁,无论箭术还是力道,都是此来易州的契丹武士之冠。刚才正是他,将两枝箭跟在前面的十枝箭后面,想暗算赵匡胤。他开弓射箭时,其他人的十枝箭已飞出一半距离,他的两枝箭在赵匡胤击落前面十枝箭时,刚好追上,令人反应不及。若非裘志游与郭荣出手,赵匡胤已死在箭下。
赵匡胤与裘志游怀疑有人通风报信,倒是冤枉了别人。巴布鲁手下的武士中,也有几人粗通中原话的,乔装打扮了,穿着中原服式,在易州城中到处探访消息。近日易州多了不少陌生人,他们在混在人群中,也没引起别人主意。
就是其中一个武士,远远看见裘志游跟郭荣、赵匡胤三人进了渐离酒楼,他跟在后面,探得了三人所进雅座包厢,才跑回去禀告小队长。酒楼本来就热闹,人进人出,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那小队长巴布鲁心恨裘志游杀了两个兄弟四匹好马,恨不得立即将此人射死于箭下。闻得手下禀报的消息,怕告诉耶律李胡还要多出很多麻烦,又怕来得晚了裘志游已走掉,干脆私下行动。也不骑马,就点了四名属下,跟着那打探消息的武士,赶来渐离酒楼。对于射杀裘志游,他还是很有把握的。只要自己六人,六张强弓一阵乱射,不信裘志游能躲得过去。
裘志游在上面说话,他也听不懂。干脆不管,向手下几人下了个全力射杀的命令,自己只管取箭拉弦,开弓射箭。他的双手速度极快,往往前一箭还没有射到裘志游三人面前,后一箭又以从弦上飞出,配合着五名手下的飞箭,一时逼得裘志游三人忙于格档闪避,无法反击。
酒楼里的酒客见状,心惊胆战地躲在桌子后面,不时探头观望一下,生怕哪枝箭不长眼,射中了自己。对于契丹人的凶残霸道,他们也只敢低声嘀咕怒骂,却不敢站出来指责,以免一不小心成了箭靶子,那可是死得冤枉。
三楼裘志游三人所在的雅座包厢,朝街一面的木窗已被箭枝上带得力道炸得粉碎,裘志游三人的身形完全露在外面。
郭荣一剑劈在前面射向自己的长箭箭头上,侧身躲过腰间一箭,说道:“这样下去,不等他们壶中箭枝射完,我们就怕要应付不过来了。
赵匡胤将熟铜棍舞起,在身前布下一片棍影,把飞箭都挡在外面,闻言道:“再来一会,我的手臂就要没力了,到时候再逃走,不如现在就走。”
裘志游双手戴着那乌黑的手套,在身前挥出一片掌影,仿佛突然生出千只手掌,将飞向自己的箭枝抓入手中,看似非常轻松,笑道:“赵小子,你先挡一会,看老子的手段。”
说罢,右手在空中连抓,又抓了三枝箭,左袖一卷,卷起地上的六枝箭,退到赵匡胤棍影后面,把手中箭枝掰断,扔了箭枝,只把九个箭头拿在手中,笑道:“好几年没有使用暗器了,也不知手法生疏了多少。”说着挥手一掷,九个箭头以比飞箭更快的速度,射向三名契丹武士,一人三个箭头。
巴布鲁看到裘志游动作,刚来得及喊出一声“小心”,九个箭头已飞过五十步空间,那三名武士正在张弓搭箭,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九个箭头已嵌入身体。其中两人都是胸腹间都中了三个箭头,一个当场身死,一个仰面倒在地上,重伤不起;另一人除了胸上两个,左眼中也射入一个箭头,直透入脑,死得凄惨无比。
那些契丹武士都是个弓箭手,虽然箭术厉害,毕竟不通武功,对于武林中人的暗器手法,更是一窍不通。原以为自己用弓箭远攻,敌人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是稳赢不输的局面。不料一转眼间,就伤亡了三名兄弟。那剩下的两个武士见裘志游将箭头掰下用手发出,竟然比自己用强弓射出还要厉害,心中已有些惊恐。再回头去找敌人时,见酒楼上那间临街一面已被射通的包厢内已空无一人,再要射箭,也找不着目标了。
巴布鲁见又有三位兄弟二死一伤,心中大恸。回头不见了裘志游三人,正要找时,身边风声响起,扭头一看,却见一只戴着乌黑手套的手掌瞬间在眼前放大,直奔自己面门,掌风响若奔雷,还未接触,就被掌风刮得脸上生疼。心中叹一声:“没想到我今天要死在这里,再也看不到大草原了。”闭目待死。
裘志游趁着契丹人为自己暗器杀人所惊,顿得一顿的功夫,已施展绝顶轻功,送楼上跃下来。五十步也不过十几丈距离,中间落地一点,人已化作一条淡影,迫近巴布鲁身侧,挥掌击下,就要一掌杀了这个契丹武士的小队长。
郭荣与赵匡胤武功也是不弱,只比裘志游稍慢一线,也贴近两外两名契丹武士身边,各自找了一个目标。赵匡胤提起熟铜棍,一棍以泰山压顶之势,向那名契丹武士头顶劈下。郭荣手中剑光一闪,宝剑直刺另一契丹武士咽喉。这些契丹武士,手中有弓箭时,只要拉开了距离,就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也能被他们用箭射杀。但是被人近身,弓箭无法使用,也就变成了普通壮汉,最多力气大一点。郭荣与赵匡胤也不必使用什么精妙的招式,直接下了杀手。
正在三名契丹武士就要毙命时,不远处一声爆喝:“住手!”话音未落,一枝长箭已射向裘志游。却是耶律李胡、麻答、萧斡、耶律郎五四人带着一队契丹武士纵马赶来,射箭的正是麻答。
裘志游已动杀心,岂是别人叫停就停的。左掌一拨,已拨开长箭,右掌原势不变,击在巴布鲁脸上,将其击得头骨碎裂,一脸血肉模糊,当场毙命。
郭荣与赵匡胤都是心志坚韧之人,哪会受别人喝声干扰。根本不理麻答,赵匡胤一棍打碎了那名契丹武士的天灵盖,郭荣一剑抹断另一名契丹武士咽喉,那两名武士都再没有活命的道理。
此时契丹人已跃马奔至近处,齐齐勒马停下,耶律李胡扬鞭指着裘志游道:“又是你,为何杀我契丹兄弟?”
裘志游还没答话,赵匡胤已纵声笑骂道:“岂有此理!我等三人好好的在这里喝酒,你们这些契丹蛮子就跑来用箭射我们。依你之见,难道我们还不能还手,任由他们射杀不成?”
耶律李胡一时语塞,耶律郎五在一旁道:“我们契丹人,向来只在刀子上讲道理。你既然敢杀害我们兄弟,就要尝尝我的刀子。”
赵匡胤道:“怕你不成?你尽管放马过来,看看能不能为你的兄弟讨回公道。”
耶律李胡本欲下令,让手下武士将这三人乱箭射死。耶律郎五这一打岔,又被赵匡胤拿住话头,变成了挑战。耶律李胡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示弱,看赵匡胤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就算武功练得再好,又能厉害到哪去?点点头道:“你这小儿,既然杀我契丹兄弟,那是自己找死。死在我们契丹好汉手下,可别怪我们以大欺小。”

耶律郎五也不下马,控制座下骏马,退出几步。右手拔出斩马刀,左手在马后一拍,口中呼喝一声,纵马向赵匡胤撞去。同时扬起右手斩马刀,划出一条弧线,向赵匡胤肩颈处砍去。
赵匡胤见对方刀法,完全是战阵之上的杀敌之术,充满了一刀决生死的杀戮味道,与武林中人所使刀法大是不同,威猛或稍过之,却没有精妙变化,自己完全可以应付。脚步一错,避开战马冲势,头一低,已让开斩马刀。
耶律郎五刀势落空,人已冲过赵匡胤所站之处,拉住了马,回马再战。耶律李胡与萧斡等人见耶律郎五一刀落空,赵匡胤已钻到马侧后面,情知要糟,大喊一声:“留神。”
赵匡胤贴着马身钻到马侧后,扭腰转过身来,脚一蹬地,身体高高跃起,大喝一声,双手持棍,向耶律郎五头上砸下。
耶律郎五刚回转马身,见熟铜棍照着自己砸来,不敢闪避。若是避开身体,恐怕棍子就要砸在马身上,看那一棍雷霆万钧,自己的战马怕也承受不起。连忙提刀上架,格挡棍子。
棍子毕竟比斩马刀重上一些,赵匡胤更是双手持棍,从上下击,那耶律郎五虽然力大,吃亏在单手持刀,从下往上格档,势头上就落了下风。“当”的一声,熟铜棍砸在斩马刀上,耶律郎五持刀的右手虎口崩裂,冒出血来。细看自己斩马刀,刀锋上已裂了一牙缺口。这小儿好大的力道!耶律郎五信心大失。
赵匡胤身体落地,收起棍子,手腕转动,棍子下端一挑,挑向耶律郎五座下马腹。耶律郎五大骂一声:“卑鄙!”不敢不救自己战马,挥刀下劈,正劈中熟铜棍一端。刀棍相接触时,耶律郎五感觉到这一棍上,竟是完全没有一点力道,与前面雷霆万钧的一棍,相去何止千万里。暗道不妙,正要收刀,却已迟了。
赵匡胤正要他如此,借着棍端被刀劈中的力道,收了回来,棍身转动,上端借势击下,耶律郎五抵挡不及,背上已中了一棍,被打翻落马。
赵匡胤也知道此人身份与先前被杀的契丹武士不同,若是下狠手杀了对方,只怕这些契丹人就要不顾一切,下令用弓箭射杀自己三人了。所以那一棍手下留情,只把耶律郎五打下马来,并没有重伤对方。
见耶律郎五落到马下,赵匡胤持棍退开,笑道:“凭你这本事,怕不能为你兄弟讨回公道了。”
耶律郎五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十几岁的中原少年打落马下,羞愧得两脸通红,不敢再看众人眼光,拉着马缰低头走回萧斡身边。
赵匡胤初显身手,三招击败耶律郎五,对自己的武功信心大增,倒提着熟铜棍站在场中,手指契丹诸人,问道:“还有谁来吃我的棍子?”
萧斡昨日受了内伤,经一夜调息,已好了一大半,闻得此话,就要上前应战。却被麻答伸手拦在身前。麻答低声道:“这少年武功不弱,你若是战斗中触发了内伤,一时间恐怕拿他不下。这么个半大孩子,赢了没什么光彩,万一一时拿不下他,只会灭我契丹人威风。还是我去!”
“你去?”萧斡听他前面说得在理,正点头赞同,听得最后一句,讶然问道。
麻答没有答话,掌按马身,身体跃起一丈,向前飘出,落在赵匡胤面前。
赵匡胤见麻答露了一手漂亮的身法,心中有些吃惊,暗自镇定,问道:“你是何人?”
麻答道:“我就是麻答。”
众人一阵惊呼,深感意外。要知道麻答凶名远播,更是这是易州决战的主角之一,此时下场迎战一个还没成年的赵匡胤,无论胜负,都是自贬身价。就算一招把对方擒住,也没人会夸他武功高强,只会说他以大欺小,实在是大丢脸面的事情。
赵匡胤听闻麻答报名,心中有些忐忑。又是一阵兴奋。此战恐怕要败,不管如何,能正面跟麻答一战,足以扬名天下了。败又如何,死又如何,何惧之有?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提起棍来,指着麻答,摆出备战姿势。
麻答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见他听得自己名字后只是微微一惊,身上又涌起冲天豪情,摆出全力一战的姿态,暗暗赞赏,这少年,若是十年内不死,将来成就,必定不凡。麻答微微一笑道:“我不想以大欺小,你且退开。裘志游裘帮主,难道你还要躲在一个少年人后面?可敢与我麻答一战?”最后一句话是鼓起内劲大喝出来的,震得在场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裘志游见麻答下场,已知对方心意,必是向自己邀战,如此才不降身份。故意不出来,也是想看看赵匡胤的表现。果然不愧是自己看顺眼的,他对赵匡胤的反应非常满意,听得麻答叫阵,他才应道:“你如果不怕对杨佺爽约,裘某人又何吝一战!”说罢缓步踱到场中。
赵匡胤见麻答不是迎战自己,放下心来,同时又有些失望,提棍退到一边。
麻答见过裘志游出手,知道此人武功稍逊于自己,却也相差不远,若是其他时候碰上,自己可以放手一战,打个痛快。可是今天时机不对,两天后就要跟杨佺决战,自己万万不可在这时受伤。若把裘志游逼急了,象他这样的高手拼命一搏,或是以全部功力临死反击,自己不免要受伤。如何应付此战,麻答还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好是逼对方当面认输,可是是否能做到,麻答自己心中也没底。
裘志游对麻答的武功深浅还一无所知,只是听说过此人的凶名,想必名下无虚。自己也知道,此时迎战麻答,自己是占了大便宜了,麻答不敢受伤,正给了自己机会。但是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两人站在场中,相距五丈相对峙,还没有动手,身上已发出骇人的气势,站在场边的郭荣、赵匡胤二人也能感受得到。相视一眼,都有些骇然,自己与这些成名高手,终究还是有些差距。
麻答取出自己的一对短矛,左矛斜指下前方,右矛前指裘志游,道:“裘帮主与我一战还不使兵器吗?”
裘志游扬了扬手上的乌黑手套道:“这副手套,就是老子的兵器。”顿了一顿又道:“契丹蛮子,莫要小看了我这副手套,这是我们铁掌帮的镇帮之宝。此中妙用,哪是你们这些蛮子能了解的?”
麻答道:“多谢裘帮主坦言相告。不过在我的铁矛之下,你这副手套怕是没有用武之地。”
裘志游笑道:“有没有用,打了才知道!”
正在两人要出手之际,远远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麻答,你要是死在今日,两天后我找谁作对手?”听口气,却是两天后易州决战的另一个主角,龙门帮杨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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