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两个伤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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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月的驻地极大,但四野杂草丛生,残桓断壁处处,落入目中多少有些萧瑟与苍凉,置身踏雪之上,柳素娘双眸如水,却不去看那些苍凉的风景,反而淡淡的望着马下的赵云,似有柔情几许。.k.
柳素娘年近双十,与杨扬同岁,按这时候的女子而言,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只是她常年深居,而柳家在黄麒一方独大,根深蒂固,也不再需要与哪方的势力联姻,所以也一直未曾婚娶。
在城主府中,柳素娘见得最多的男子便是柳岩柳靖两个长辈,仅次两人的便是府中的麒麟卫了,虽然她也有几个兄长,不过此时却分在各国管理着柳家的商铺,在没选出下任城主之前,她是见不着这几个兄长的,而那些不时见着的麒麟卫虽然对她多有爱慕之意,包括护送她来这里的林哲,只是在柳岩眼中极为乖巧的柳素娘,却不喜欢这些在自己父亲面前也极为乖巧,言听计从的麒麟卫。
她在等,等一个梦境中的男子……
少女怀春,乃是世之常情,柳素娘亦不能免俗,深闺独处,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她也常常幻想着自己的夫君是如何模样,顶天立地的英雄,温文尔雅的才子,或是潇洒不羁的侠客?
似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三年前,她梦见了一个男子,初时只是一个十分模糊的人影,而随着时日的流逝,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一年前,远在白虎国的兄长知她好做女红,给她寄回了一些由变异火鼠兽毛发织成的紫色锦缎,她悄悄的用这锦缎缝制了一身男子的衣衫,尺寸是按照梦中的男子来缝制的,只是猜不透‘他’是才子还是侠客,她又在紫杉的下襟留着暗口,并绣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身紫杉她一直瞒着家人藏在衣柜的深处,偶然一日梦醒,情不自禁拿出来欣赏之时,却被忽然闯进来的小妹发现了,取笑了一番,再以后不久,府中来了飞盗,丢了不少名贵的东西,而一张写‘司空浩到此一游’的纸片,也代替了那身含义颇深的紫杉。
为此,她又羞又恼,即庆幸那司空浩深夜入府却没有对她行非礼之事,又恨那飞盗将自己的梦偷走了,只是偷偷的哭了许久,却不敢向自己的父母的提及,黯然之时也只能拉着唯一知情的小妹诉苦了。
火鼠兽的毛发极长,多为红色,织成的布叫火烷布,能拒扬尘,不惧火烧,价值连城,虽然火鼠兽遇水即死,但却不惧炎热,世代生活在火山岩浆之中,捕获不易,这也是其价值连城的原因之一,而物以稀为贵,这紫色的火烷布自然比寻常的火烷布贵上许多,但寻常的火烷布也是有价无市,这身紫杉的价值,可见一般。
司空浩的眼光不差,将价值连城的紫杉盗走了,而时日推移,柳素娘渐渐也觉得紫杉离开自己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或许哪天,那梦境中的男子就会穿着她亲手缝制的紫杉,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本是这女子天真的幻想,但事无巧不成书,司空浩独来独往,在城主府盗宝之后,却是想着去青龙国销赃,身为贼盗,向来与人群不合,又自持身法过人,单独行走在禁忌森林之中时,却极为巧合的被盘踞在林中的千幻蛇害了,而装着紫杉的包袱也随后被出谷的妃妃所获,转而到了赵云的手中。
一日午后,柳无双命人带了一口箱子来到她的房中,又将丫鬟小玉迷昏后打开了箱子,于是,她又见着了那一身紫杉,并天真的认为那梦境中的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公子会常住黄麒吗?”回想着其中的波折,柳素娘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望着马下的赵云笑道。

“不,再过两天我就要回苍龙了。”赵云目视远方,虽然没有回头,不过却知道马上的女子一双秋水从没有离开过他,这柳素娘在外人看来极为羞涩,而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却是落落大方,仿佛与他相识很久一般,而他竟然也有这种感觉。
柳素娘面色一怔,她曾幻想着那梦中的男子出现之后,就会与她长相厮守,之前一问不过是随意罢了,不过她却没想到,这随意一问却让她的梦碎了,现实竟是如此的残酷,本以为时间不能永远停在碧湖泛舟的一刻,但她却可以天天来找他碧湖泛舟,听萧谈心,可却不曾想到再有两天,他们就要天各一方了。
“多住几日不好吗?”如黄鹂般声音有些焦急,柳素娘近似恳求道。
“赵云家在苍龙,姑娘也知道,我在绝谷中被困了七年,此时已是归心似箭,而且我也在这里耽误了好几天了。”赵云依旧没有回头,只怕回头接触了那女子幽怨的眼神,会情不自禁的答应下来。
知道赵云去意已决,不会长留,柳素娘终于收回了望向赵云的眼神,落在了自己抓在踏雪鬃毛的手上,幽幽道:“多留一天好么,三天之后是素娘的生辰,你能陪素娘过完寿辰再走么?”
“好吧,过完姑娘生辰在走。”女子软语相求,与昔日的关月玲珑何曾相似,赵云微黯之后答应了下来,七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几天,而且有踏雪在,日夜兼程的话倒也不见得能耽误多少。
“公子称呼我素娘吧,这样不显得生分。”柳素娘幽幽一笑,有些黯然,虽然赵云多留一天,但也仅仅是一天而已。
“素娘?也好,姑娘也称呼我的名字吧。”赵云随口答应了下来,不过这称呼却没有刻意的改,依旧以‘姑娘’相称。
柳素娘粉唇微翘,似乎有些不满,不过随即却又柔声笑道:“好的,赵大哥。”
闻言,赵云微微一怔,苦笑莫名,与杨扬一般,这女子要是知道他这一世的年纪,比她要小上许多,不知作何感想呢,暗暗摇头之后赵云也不反驳,默认了这个称呼。
“赵大哥还会回来么?”柳素娘倒没觉得称呼赵云大哥很委屈,毕竟杨扬还称呼他前辈呢,赵云没走,此时她却关心赵云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答完之后赵云长叹了声,人生茫茫,马云露与关月也不知身在何处,以后的事情他确实不知道呢。
赵云答得模糊,回不回来似乎并不重要,柳素娘苦涩的笑了笑,黯然道:“我们回去吧。”
以往柳素娘都是中午才走,现在离中午明显还有些时候,不过赵云却没在意,毕竟骑马比坐船要累上许多,只当这女子身体娇弱,吃不消了,便又引着踏雪原路走了回去。
篱门处,丫鬟小玉搀着柳素娘上了马车,随后又抱着个包袱跳了下来,跑到赵云面前笑道:“这是二小姐送你的,请公子收好。”
待赵云接过之后,小玉又上了马车,林哲一声呼喝,驾着马车遥遥而去,车后窗帘卷起,露出的一双微红的秋水也渐渐远去……
“走远了。”杨扬回过头来望着赵云,或说赵云手中的包袱,美眸之中满是好奇,催促道:“快看看二小姐送你什么吧?”
赵云收回的目光也落在手中的包袱上,依言解开,一双紫色的长靴与一双同色的袜子露了出来,杨扬面色一怔,黯然回到原来的地方,默默的将一个个菱形的箭头镶嵌到削好的竹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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