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出海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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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那东海深处,自有一东瀛岛,东瀛岛上自成一国,名曰“倭奴国”,实乃未尽开化蛮夷之族。后终与中国通使往来,汉风渐浸野蛮稍退,“倭奴”之称方觉为耻,遂取日出东方之本意,更国名为“日本”。日本国世袭天皇,虽则君有强弱雌雄代出,然经年历久传承有序,及至上朝幕府相争内乱不已,国中终究裂为南北二朝,并立二帝遥相对峙。有道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如此“一天二帝南北京”,势必纷争不断战乱迭起,胜者侯败者寇,无数败军残部亡命海上,武士浪人商农流民,纠集为寇四出海盗。一劫海中商船往来,二扰近邻朝鲜硫球诸国,三逼中国沿海之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为。更有临海据岛自成势力,进退有据为害愈甚,久而久即成长年危祸,时人痛彻切齿之恨,故又拣其“倭奴”旧名,称其为“倭寇”。
娄江上下一夜遍传,太仓本地再遇海盗,犹为骇人听闻,倭寇所劫恰非别人,却是东海硫球国来朝国使。好在贴身护卫本事了得,直将来袭者打杀退去,阿弥陀佛天佑来,正使大人还能安然无恙。只是一场恶斗实属惨烈,船上之人十死**,只余正使贴身几人存活,而那倭寇亦多丧命,江面浮尸即有捞起好几具。友邻而睦家,客中遭劫主失颜面,消息传至官中,上头也必是震动,一面里派员安抚遣使,一面里严督太仓镇海卫,务必追溯清剿,巩固一边防务。
西风劲吹好出洋,那山北国正使使船,刘家港又是留逗数日,这天正是大吉宜出行,一早里拔锚出港,十数船只鼓帆下海东返航。
这海上航程,趁势趁风的有几日到程,逆时逆风也有几月不到程,甚而几年不到程,或者索性遇险遭难,便是几世也到不了程。这正使船只出海,头两日顺风顺水,便是家园不远途。谁知这日晚间天候陡变,狂风暴雨逆转之下,船队无奈随波逐流,好在流去一处陆地所在,终得依岸傍湾躲过一难。
天明风止雨霁,船工再是打眼观岸,只见绿湾青山,便是天然一港,迎面赫然一山,平顶庞身恰似一罩,便有人出声惊呼:
“鸡笼,鸡笼。”
这东海之上,远有日本岛,中有硫球岛,硫球与中国福建之间,更近有一小硫球,鸡笼即在其岛正北端,东向硫球国其南,船只漂移此处实不意外。
“苏州有座鸡笼山,杭州也有座鸡笼山,和州更有座鸡笼山,想不到在这海外之地,还会有座鸡笼山来?”
山北国使坐船之上,便有一位贵客凭舱观瞧,看那山势正是鸡笼之形,不由心生感慨。
“这所在原也近靠中土,便是早期跨海移民之人见形而随起,叫**笼却也不稀奇。”
答者正是正使李刹日大人,随口再有诗吟:
“两月青山不暂离,
入城未见有山时。
万峰送我都回去,
只有鸡笼未肯辞。”
“大人果真好文学,端的精通我邦之诗文,杨万里这《回望和州鸡笼山》,竟也随口拈来?”
贵客确要喝彩。
“史兄,我便也是早有到过这鸡笼,心中便存着了,回头再有遇到读见这首诗,总是有意背记下来。”
正使也非假意谦虚。
“我便还有一首题和州鸡笼山之诗,却是唐人贺铸历阳十咏之二,大人可曾读过。”
贵客也是随口吟出:
“楚姥昔奔迸,
余生脱沈沦;
家禽不忍置,
信谓妇人仁。
空笼欻变化,
千载高嶙峋;
可待厤湖水,
复生桑下尘。”
天无绝人之路,事有意外转机,这攀谈诗对之史兄,必是那霍药师了。便是那日碰巧救下正使,随后难免阿昔为人认出,他个刺伤小儿如何在你舱中,联想之下不出吴门三子。

只说这弱国外交,要紧是联强抗敌,假强御强方得夹缝生存。而这山北国之敌强,必是那近邻中山之国。你国施有外交,他国便有伐交,于是乎假借倭寇之手,意欲谋杀你来朝国使,一国之使丧命他邦,一旦得逞必使两国交恶,而第三国则坐收渔利。平白倭寇恰来袭你使船,细详之下必藏阴谋,只是无据可控罪魁祸首,吃亏也只能自吞声。好在亏着高人施以援手,方才使祸止于发端,未能造出大的遗害来。
既有救命之恩,必得涌泉相报,何况求之不得半生子,正史大人自是竭力相邀。既有利人之行,又有利己之便,一番剖心挖肠交谈下,霍药师重归史兴山,决意随正史远避海外。一场拼杀所余皆为贴身亲随,一切只为掩人耳目,霍药师师徒亦来换装,神鬼不觉携着阿昔,一直隐身正使内舱,终得一朝出港瞒天过海。
船队人多眼杂,三人始终归于舱内,今朝历险宽怀,正使大人便有请出舱,邀着霍药师上岛一游。
小船涉浅过岸,所见港内多有杂船,服饰各异而语音相迥,多有中原样貌人士,亦不乏卷发抠目异域人种。
“这鸡笼所在,历朝历代皆有中土之人船迁而来,至此便是寻处所在耕田农垦,固步而自封,久而久之便隔了天朝,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正使大人一一讲解,便是寻处坦坡泊舟,上岸再又循路登高,过坎越弯自现霍朗之地,耕田屋舍俨然。
“不足为外人道也,莫非真个桃花源说。”
只图远望,不欲近观,霍药师却不由心生羡意。
话说之间,高处岗上探出一众人来,黥面文身断发垂骨,男女老幼衣不蔽体,恰是此岛上土著之族。
“这山地之民,看着大异于中土之风,实则亦是上古中国而来。你若看他聚族所在,高山之巅必置一越王石。传是春秋越王勾践之后,当年越国终为楚国所亡,败国之民即有一支越海迁徙至此,上古之风保留及今,竟至无有多改。”
正使大人一番侃侃而谈:
“史兄,你看这山上山下前来后到的,虽也各代有其各异,却也不强求其同,如此比邻而居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原也是高境。”
“结庐在人境,
心远地自偏。”
霍药师再是慨叹:
“是啊,是啊,原也是难得之高境。”
纷纷议论之间,便见那田间有一农人荷锄而歌,衣装裹头皆与汉人无异,且开声唱起即是湖调,大致歌词无差:
“初分天下暗腾腾,
也无日月也无星,
也无君王民安乐,
也无知县管良民。”
各位看官,今朝这一《出海》,阿昔便终得安全了,而这二零零八新年也正到了,水去在此与诸位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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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昔出海到此,龙隐故事却远未终止,明日起又该单表另一枝,回去龙隐镇头了。水去便愿着每日铁定两三千字故事说去,也成为诸位看官每日铁定一惦记,其中喜怒哀乐,其中生老病死,人生常景皆在,世间百态皆存,虚幻之中更演现实,你我甜来苦往共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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