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鬼事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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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湖马迹山新任首领许都江,江湖人称许老鸦,只为常年波里淌浪里滚,习得一身好水性,即以捕鱼之水老鸦名之。旧年太湖里一场官兵剿杀,东西两太湖俱遭重创,之前却未有丝毫迹象,马迹山首领井四更是身首异处,可谓飞来横祸。死人不得再活,活人还得过活,风暴过去收拾狼籍,散落渔户重聚,走失船只再集,马山湾里半年整顿修复,又显从前繁忙景象。
“便是闲话少说,今朝兄弟我站脚作主,便在这月满楼上摆宴请酒。一来今朝有缘得识小居先生,可谓幸会之极。二来也算尽得地主之谊,你居家宝号新张在这龙隐镇头,今后必是大大有劳小居先生,什么伤病落痛,神医看下手到病除,便是我班兄弟大大有幸,许某礼数在前,请上一请小居先生也实在大应该的。”
许爷实话说了,今朝却非替着水阿狗寻仇而来,实为近些日仰慕小居先生多多,有心趁机与之结交一番,一切天算人意皆大欢喜。
“是么?那小弟也无大客气了,总之今后来有病治病有痛治痛,但凡许爷名头报出,小弟无有不尽心疗医之理。”
江湖豪气一拍即合,小居先生领命欢饮便是。
“这姑娘,你便习得好按**功,竟是一脚尖就将我条腿踢**了,许某敢问姑娘师承谁人?”
与个小居先生大大投意,自然也要跟你个丫头和解一番,许爷转而有礼。
“好什么好?还不差些被你头骷颅削了?师承不师承的说了也只是丢脸,许爷还是莫问了吧,咱们这就吃酒去?”
阿凤招数上差些吃了大亏,才不愿折了吴门三子名号呢,嘴上犹是凶巴巴,口气到底回缓了,还敬称你一声许爷,心里更想着,总算不必三个人四仙桌上拘着了,那么大口喝酒来。
“姑娘好个干脆脾气,许某也便省了婆妈碎嘴多问,你肯赏脸陪同来一起吃酒,也便是给我许某脸上大大添了光的。”
许爷实是个豪爽之人,见你个姑娘家家,说话行事竟是无避无忌,反而十二分之欣赏。
他这边吩咐下去,月满楼上摆席开筵,水阿狗手脚俱灵,投进奔出安排下。阿凤得出空来拉过小居先生,未语先笑上下打量,好似才刚识得你一般,道:
“真个看不出来你么,看着杀个鸡都要手抖的书生白净人,却也有一手与人打架的功夫的,你练的那个便是你居家的太极拳么?”
“是啊,我却也真个看不出来你,一个姑娘家家,也好一手打人功夫来,你今朝再力狠些,说不定这许爷就真个吃你亏了。”
小居先生也是笑嘴笑还,乐意与你逗开心。
“哎,我便本事差了些,回头我爹爹来的话,休说许爷了,便是连你加着来,总也是相斗不过的。”
阿凤丫头气傲些。
“是么?你爹爹是谁么?竟也个好本事来?”
小居先生大为好奇。
“我便轻易不告诉人的,待以后有好再说。”
丫头话说还羞,这有好无好么,到底怎个有好无好来?赶紧改口再问:
“你家这太极拳却实在不象是在打拳,倒象着河里摸鱼一般,跳舞个架势看着忒好看,以为着他总能打到你吧,你却又时时将他拳给化了,看着全无拳锋力道,内劲却是十足的呢。”
“是啊,这太极原本便是无中生有有也化无,一切借力打力,自处不败之地。”

小居先生与你说话,脸上全是笑意。
“那我想学这太极,你便肯教我么?”
江湖各门各派,一门不窥一门,阿凤突兀一问。
“我便可以教些你门外的,要个门内的学来么,你便也要是我门里人。”
小居先生不瞎敷衍,便是实情相告。
“什么门里人?便是要拜师你居家么?这个却不成,我便是爹娘教的,也是不能再投到别家门里的。“
阿凤无形无状,自家门还是要维护的。
“一个么正式拜师了,一个么除非你成了我家里人,我家哥嫂什么的,嫁到我家门里来,功夫也便能学了的。“
小居先生话说无心。
“是么,那我便嫁到你居家去,也便可以学的喽。”
阿凤丫头听者有意。
“啊?你嫁到我家来?嫁谁啊?”
小居先生到此脸庞微红。
“便你也尚未讨新妇了,我便嫁你好否?”
话说**裸,船家女儿虽则也有烧红面孔,却是一双大眼直勾勾,将你小居先生抠。
“新打快船薄绡绡,
哥妹同舟过岔道,
我唱只山歌探口气,
急水里不敢乱下篙。”
秋波暗送情意私结,他对小男女大街上眼里火交炽,一边上月满楼也是生意火热,一下多出二三十号人订桌吃饭,掌柜何阿满又是喜来又是愁。
“实在无法设,便只有在大街上露天里摆桌喽,只要大家不嫌弃则个。”
楼上楼下满客,想来没办法之办法。
“却也无妨,天为顶,地为席,大街上摆酒,原也多气派来。”
许爷风餐露宿惯事,并无有大异议。
“好啊,真个来看天吃饭,你一家坐着有吃有喝,四周围人旁边白看着流口水馋,那才有劲呢。”
依着阿凤想法,别说酒席开到大街上,恨不能八仙台抬去龙隐桥,就在个桥头之上顶着天开席才好。
“不是还要借用登雅楼的桌凳么?与其搬将出来,不如就在楼里摆桌呢。”
小居先生刻板些,做事多讲规矩。
“便不是这楼里闹鬼么,只怕着诸位犯来忌呢。”
何阿满也不敢瞒人说。
“便真是这楼闹鬼么?不过也无什么好忌的,这楼夜来自是鬼所在,白日总还可人来呆,我班一堆大小伙子阳气足,只怕真个鬼来犯,有煞也要冲煞去的。”
江湖上真神假鬼,道听途说实在多多,许老鸦却无遇鬼即退之理。
“是个呀,便个登雅楼上摆桌来,坐得高光线敞,各位吃来就尽兴吧。”
何阿满听此决定,立马就个跑堂吩咐下,登雅楼里去整顿擦桌,好在前面有人打扫过不久,一切积灰落尘并无多少,搬酒端碗摆席也快。
楼上摆开自有主桌,主桌之上自有主座,主座必得主人坐,许爷当仁不让为主。有主人即有主宾,许爷挽住小居先生手,一张长凳同来朝南坐。
这一张八仙桌,便得八人坐,座座有主次,面面分高下。许爷邀客为主,请着阿凤几师兄弟都来落座,并便加唤个水阿狗作陪。所谓不打不相交,阿狗与那常蛸到此大要好,两人合凳坐。
“小居先生,我便挨着你坐。”
才刚四仙桌上,虽则一台面对面,相隔多老远。现在八仙台面挨面位挨位,虽说不是一凳坐,却更是可以挨得近。台上手挨手,台下脚挨脚,酒盅挨来酒盅,男人心挨来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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