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爱情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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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翅膀载不动太多的苦难、贫穷与眼泪,当心灵变得脆弱,感情的弦就很容易崩裂。为此,我祈求了一世,不为朝夕相处,只求我的心上人一生一世幸福快乐……”
我动情地对象凤朗诵着。象凤出神地听着。她面含微笑,满脸柔情,我朗诵几百遍了,她听了几百遍了。我依然是那么**澎湃,她依然是那么神采飞扬。
爱情是雨露,得到的人心灵会被滋润得丰满充实。爱情也是沼泽,得不到的人会越陷越深。
现在,我的心灵就被滋润得丰满充实,因为我可以天天与我心爱的象凤在一起。当然,这要感谢命运之神让我们今生相遇,也要感谢上苍给了我太多关心照顾象凤的机会,让象凤从儿时玩伴到青春初恋自始至终地选择了我。我们青梅竹马,两相缠绵,难舍难分。
象凤是位美丽绝伦的姑娘。在她白嫩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动人地扑闪着。这双动人的大眼睛总是那么温柔,那么多情,那么善解人意。她的嘴小巧玲珑,她的唇轻薄红润,她的声音更是那么清脆悦耳。她的嘴角有一对小酒涡,每当她甜甜笑的时候,那一对小酒涡就深深地陷了进去……
象凤正在收拾桌子。她把桌子上的茶缸、杯子都规规矩矩地摆整齐,然后用抹布仔细地擦拭着。我痴情地望着她的背影,她苗条的身影象只小鸟似的在屋子里欢快轻盈地飘来飘去。她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确良小褂,下身穿着一条她二哥象虎从部队里寄给她的绿色军裤。
我说:“象凤,你要是把小褂束到裤子里,就会显得更加英俊与威风!”
象凤却有点自卑地说:“我们家里这个穷样,不穿补丁衣服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奢望什么英俊与威风呢?我可不愿被村里人指着脊梁骨笑骂死!”
象凤的袖子高高地挽着,露出如汉白玉雕琢般的白嫩肌肤。那真是水做的骨肉啊!她把抹布在盆里洗了洗,拧干水,又弯下腰擦拭桌子腿。她刚低下头,她的长发便如瀑布般散落下来,垂到了地上。
望着她靓丽的倩影,白嫩的脖颈,我那日渐成熟的躯体突然涌动着难耐的燥热与冲动。我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我真想扑过去抱住她,亲个够。
“象凤……”我情不自禁地叫着她的名字。
“干什么?”象凤转过头来问我。当她看到我突然不言语了,而眼中的欲火却象火山一般要爆发了,她慌乱地转过头,随口说道:“你又发什么神经啦!”
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我知道一时的冲动只会伤害她。象凤不仅外表美丽,她的心灵也非常纯洁正直。家境的贫寒就象一把鞭子,时刻抽打着她那颗敏感多愁的心。在困境中,她懂得了自尊与自爱的珍贵,她也牢记着人穷志不穷的古训。
我强迫自己把目光投向窗外。但象凤那隆起的胸部却象磁铁般深深地吸引着我的思绪……
这时,象龙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脚刚迈进院子里就喊道:“爹,象虎来信了!”
象凤听了,猛地把手里的抹布扔到桌子上,一个箭步冲出了里屋。她跑到象龙面前,一把夺过象龙手里的信,说:“爹没在家里,让我先看看。”
象龙说:“我以为爹回来了呢!”说完,他走到水缸前,拿起瓢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大哥,你回来了。”我走出里屋,站在门旁对象龙说。
象龙吓了一跳。当他看清是我,慌忙把瓢放到缸盖上,冲我“嘿嘿”地傻笑着。他点头哈腰地对我:“大兄弟,你也在这儿啊!我以为只有小妹自己在家里呢!”说完,他又冲我“嘿嘿”地傻笑着,眼睛看着我,身子却慢慢地退到了里屋。
记得小时候,我每次去找象凤,象龙总是给我个白眼,有时还会冲我低声吼道:“你又来干什么?”所以小时候,我去象凤家里最怕碰见象龙了。随着年龄地增长,我感觉到象龙对我的态度慢慢地转变了。特别是现在,每当看到我,他总是一副很客气、很尊重、很紧张又很小心的样子,仿佛不是他大我十岁,而是我大他十岁似的。他的这种表情,也常常搞得我浑身别扭、难受。

象龙的这种表情变化,大概是源于那句俗语吧:吃人的嘴软。
他们家在村子里一直属于最贫穷的人家,一年中很少买鱼、肉、鸡、蛋等高蛋白的食品。即使苹果,他们家里也很少买。看着象凤家里生活那么艰苦,我那颗幼小的心灵常常充满了对象凤的疼爱。我常常趁着父母不注意而捎点好东西给象凤。象凤总是舍不得吃,而把我捎的好东西留下来跟她的家里人一起分享。就这样,他们心中都对我有了好感,我越来越受到敬重。
象凤已经看完了信。她把信放在胸前,高兴地喊着:“二哥当上营长了!二哥当上营长了!”喊着喊着,她的眼角溢出了高兴的泪花。
“嘿嘿……”象龙也傻笑起来:“我早说过,象虎是个干大事的人!倒霉的庄稼地是留不住他的!嘿嘿……”笑着笑着,他那只独眼里也流出了酸楚的泪水。
顿时,我的心中对这位三十多岁的光棍生出怜悯。象龙矮矮的个子,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在小时候玩耍时被他家的一位亲戚拿着自制的弓箭射瞎了。他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蓝色褂子,一条被裁短了的蓝色军裤。脚上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绿帮军鞋。鞋的前端已被他的两个大拇脚趾头顶破了,两个大拇脚趾头脏乎乎地露在外面。当初,他妈得了“财主病”,他十五岁就下学去生产队里放猪。风里、雨里、霜里、雪里,他的美好年华就这样赶着猪群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今,家贫、个矮、“独眼龙”这三个烙印深深地打在他的身上,注定了他今生的“光棍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着同伴们一个个娶妻抱子,成家立业,而他依然天天扛着铁锨给人家当小工,或者天天推着小车满街拾破烂,依然穿着补丁加补丁的衣服,穿着露着脚趾头的破布鞋,并且连一幢新房子也没有,他怎么能不自卑不伤感呢?
象凤走进里屋,从空中的竹竿上取下毛巾,轻轻地擦去象龙脸上的泪水。“大哥,二哥在信上说他特意为你在军品服务社买了一套军服,已经寄来了。二哥还寄了五百元钱——攒着好替你盖新房子。”
象龙坐在杌子上。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却隐藏着淡淡的酸楚。象凤把毛巾搭在竹竿上,端起地上的水盆走了出去。象龙第一次着魔般漠视了我的存在而闷着头独自想着心事。
象龙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把右脚从鞋里抽出来叠在左腿上。片刻,屋子里充满了从他的脚上、袜子上、鞋里散发出来的浓浓的臭味。象龙浑然不觉。他的袜子在脚掌部位碎了一个眼儿,他把食指从这个眼里插进去,用力地在脚掌上磨。磨了一会儿再抽出来,放到鼻子下嗅。嗅了一会儿又把中指也插进袜子里,两根指头一起放在脚掌上磨。磨完了再嗅……
象龙的这个动作,我早已是见惯不怪了。但每次看到,我总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恶心。我急忙转过身,向象凤走去。
象凤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此刻,她完全沉浸在她二哥当上大官的喜悦之中了。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是啊!我们村没出过大人物,营长已经是我们村子里走出去的最大的官了。象家从此在我们村子里就是风光人家了。贫穷了那么多年,低声下气了那么多年,现在,象虎终于令他的家人从此在村子里可以挺直脊梁,扬眉吐气了!我也由衷地替他们高兴。
“象凤,看把你美的!小心别把那根笑神经累坏了!”我走到她身旁说。
象凤抬起头看着我,脸上依然洋溢着甜蜜的微笑:“秀才,你说营长是多大的官?”
“秀才”是好友们对我的昵称。象凤很爱听,也常常跟着这样叫我。
我想了想,说:“人们常说‘县团级’,就是说县委书记跟团长同级。县委书记是正处级,那么依此类推,副团长就是副处级,正营长就是正科级……”
“科级是不是跟咱们县里各大局的局长同级?”象凤问。
“是!”我答道:“如果象虎现在转业到地方,说不定他就是某局的局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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