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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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的毒雾渐渐消散,而后在不远处又慢慢凝聚成一个形状。一开始只是一团,慢慢地化开,过了一会竟然能模糊地辨认是个人的轮廓。
虽然还是看不清楚这人形的清晰模样,也辨别不出此人的确切的身份来历,不过可以肯定,刚才那声叹息,是他发出的。
“逃得出我的鬼雾,”那人还是幽幽叹道,“多少也是有点本事的了。”
“请问阁下……”邢小山本想问阁下尊姓大名,但是却被对方打断。
“每个人死之前都需要知道是谁杀了自己么?”
邢小山一怔。
“既然不需要,何须问太多呢?”
初升的阳光并不刺眼,已经开始照进了这片土地,那片笼罩在此人周围的雾也已经散尽。
邢小山陡然看清,远处这人居然是个小孩子。
邢小山确定自己没看错,起码此人的身材是个小孩子。
难道这些人都是这个小孩子杀的?小孩子下手居然这么毒。
邢小山阅历很丰富,他知道很多少年高手,甚至是童年高手,能轻易的杀人。他办案子时虽没碰到过,但也听同门说起过他们经手的案子。不过亲眼所见还是不敢相信这个小孩子是杀害在场那些家丁的凶手。
几乎是同时的,他的脑海中已经依稀跳进几个名字,每一个都有可能和他面前的人挂上号。
这个小孩子,远远望去一身幽绿,有点可爱,但是更有点可怕。
“阁下是姓司马的吗?”邢小山问道。
“你猜猜看,”那小孩子吃吃笑道。
但是小孩子显然不打算给邢小山猜的时间,话音未落,已经飘至面前,攻出一掌。
邢小山一个转身,轻松躲过。
小孩子见一招未得手,调转回头,右手拍出,此招速度比之前更快上一倍。
邢小山心一沉,来者出手绝不简单,而且掌掌杀机毕露,更是小心应付。
“我只问你,地上的这些人是谁杀的?你,还是司马当。”既然小孩子也能在毒雾中进退自如,明显也是一个使毒的高手。
邢小山不敢确定这些人究竟是这小孩子还是那个冒充万江流的人下的手。
他已经认定了冒充万江流的人就是司马当。
“你这人话也真多,是谁杀的又有什么太大分别呢?”小孩子还是一脸笑容,只是笑容背后的杀机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还管那么多事情。”
话一说完,已翻身继续出掌。
这次,小孩子的手掌居然是绿色的,绿的让人心惊肉跳,衬得天色都是惨绿,邢小山自度倘若挨到一下非全身溃烂不可。
邢小山刚还在思索这人究竟是谁,陡然间对方已经接连出招,而这掌又不能硬接,只得再次侧身躲避。
邢小山着实好快的身法,转眼五招之后已经离小孩子的掌风一丈有余,而自己刀已在手,等待小孩子再次出招。
小孩子的身法丝毫不逊色于他,邢小山至今都没有看到过小孩子的正脸。
这次,小孩子的掌风却是中途转向了李君田和成欢。
李君田背负着成欢却一动不动,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似乎这一切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
掌风越来越近,李君田两只耳朵当然听得见呼啸而过的掌风,也知道背后在发生着什么。
但是李君田还是一动不动的背对着小孩子和邢小山。
他背上的成欢也是一动不动。
掌风已经掀起了成欢的衣襟,邢小山却不敢叫。
但是他已经看出来这一掌拍下去,这两个人都必死无疑,这一掌应该有三十年以上的内家修为苦练才行。

这掌风就已经能如此剧烈了,那掌力一定是催心裂肺。
何况还有毒,让人无法捉摸的毒。
但是眼前这孩子却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他到底是谁?
小孩子的手掌就停在离成欢背脊几寸的地方。
他的脸上已经开始出汗。
这是一刹那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李君田和背着的这个人,现在样子是个绝佳的防守姿态,简直无懈可击。
他们完全背对着自己,就像土丘一般,到底该如何下手。
看似随意一掌都可制他们于死地,但是却不敢轻易出手。
一掌不中怎么办,和邢小山对弈时,一掌不中,可以继续出掌;可是对付这座土丘,我一掌不中,他会如何反制我呢。
因为一动不动,所以在小孩子的眼里,李君田和成欢居然刹那间成了土丘。
他不敢确定自己这一掌能否打中目标,他居然连自己都怀疑。
但是他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无论出手不出手,自己的这个架势破绽百出,邢小山和对面的人随便谁都有可能让他大吃苦头。
小孩子最怕吃苦头了。
一刹那,他似乎老了很多,小孩子的脸上居然出了皱纹。
很深很深的皱纹。
其实皱纹一直存在,只是邢小山一直没看见罢了。
他决定走。
还没完全决定,他已经走了。
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小孩子飞身跃起,在空中居然还能拐了三拐,他的身影随着他手中的毒消失了,或许连皱纹都消失了。
他的手已经由惨绿变成了浅绿。
四周的树叶都已经焦掉,纷纷坠落在地上,成灰,被风一吹,就无影无踪,仿佛根本没人来过一般。
邢小山由始至终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皱纹,所以他根本猜不出他是谁。
如果他看见了,一定能知道这个人是谁,也就不难推断出和那个假冒万江流的人一同攻击成家家丁的人会有哪些了。
他现在关心的是李君田怎么样了。
“我没事。”李君田道,他似乎也刚刚回过神来,“不过的确惊险之极。”
“若非你定力过人,这一关未必过得去。”
“这一招是大和尚教我的土字诀,遇到突发事件用来调整心神的,没想到这里用上了。”李君田俨然道。“要是我真的中了掌,你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取他性命。”
“那你也有十足的把握死了。”虽是说笑,邢小山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
“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此人是谁,我没有回过头,好在你至少见过他样子吧。”
“我始终未见其脸,似乎是个小孩子,你见了一定不相信。”邢小山叹道,“先送成欢回去吧。”
两人来不及细究,现在最重要的自然是赶往成府,调理成家少爷成欢的伤势。
家丁们已经是死人,而成欢还是活人,所以已经不必再管家丁了,只需要回头让人带回庄内埋了,择日做个法事即可。
就连邢小山和李君田这般爱民之人也是如此想的,因为这本身就没有错。
纵然家丁们和成欢一般齐齐断了左臂,当然也是应该先救成欢。家丁的命从来都不会比主人的命值钱,即使主人再怎么体恤爱惜部下,这根本的一点也无法改变。
将军冲在最前是身先士卒,被人称为是勇冠三军,小兵冲在最前却是天经地义的。冲在最前的带价当然是牺牲。
这一切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只有漫山遍野的树木在为他们婆娑着,引导着这些魂灵入土为安。树木知道,家丁们不管生前如何,本质和他们一样,都是非常的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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