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千古恨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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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队卫兵簇拥着走来的汤玉文,一进客厅就为自己表上了功:“子岳!我可是不辱使命啊!鲁军长本来还想在新明留一个旅策应军主力,以防万一的。我是好说歹说,才把五十九军三万兄弟,一个不少都给你老弟拉来助阵了。”
汤玉文说的热闹,林子岳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管坐在那啜吸着香茗。
林子岳的怠慢,对有着唾面自甘的涵养的汤老四,连半分杀伤力都欠奉,反倒更坚定了他的一切都在掌握中的信心。在他想来只有既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的人,才会以林子岳这种孩子式的方式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尽管如此,可多疑的本性,却还是令汤玉文先与站在林子岳身后的那一长排正持枪与闯入者们对峙的军官中某人,做了短暂的眼神交流,又一次确认了客厅中、乃至于军部里都没什么伏兵后,才拉着一位大个子少将走到了林子岳的身前。
“子岳!这位就是五十九军鲁军长!”汤玉文笑容可掬的对林子岳介绍道。可惜,大个子少将对自己的身份却另有认定:“鄙人鲁英,第五十九军少将副军长,目前受我们傅总的委托,暂时代理五十九军军长职务。汤副书记长(为方便汤玉文对同盟军实施策反,近日南京方面又给他加委了一个察哈尔省党部副书记长的头衔。)所说的军长云云,委实不敢当,这要传到我们傅总耳朵里,我可吃罪不起啊!”鲁副军长的嗓门很是洪亮,整个大厅的军人们都听得真真切切。这其间的意思也很明了,就差明着骂汤玉文挑拨离间了。而他口中的傅总,自是指集绥远省主席,第七集团军总司令,第三十五、五十九军长等要职于一身傅义生了。
较起真来,汤玉文的地位怎么衡量都比起鲁英只高不低,可奈何鲁英手上有兵,本来就居心不良的汤老四,这会又对人家还多有仰仗之处,他能做的也只有苦笑着打哈哈了。
林子岳却对鲁英有了几分好感,这不仅是有感于这位日后在抗日战场上屡建战功的鲁将军,有一个在内战中因所属部队损失惨重而凄然吞枪自杀的不幸结局,更因为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职业军人所固有的直爽。林子岳甚至能从鲁将军那清澈见底的眼神中感觉出几许由衷的歉意来。对鲁将军的不得已,林子岳却也能给予充分的理解。唉!军人大多是看不上哪些暗地使劲的鬼域伎俩的,可在很多时候,政治却是与阴谋密不可分的。而更悲哀的是,军事行动每每都得屈从于政治上的需要!
正是出于这种军人间的惺惺相惜,林子岳站了起来:“鲁副军长!请坐!”
“汤老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我知众人皆知,你何必再装模作样的,平白让人瞧不起!坐吧!”林子岳的语气虽平淡如水,可他让汤玉文坐时,不但鲁副军长已坐在了林子岳对面,连他自己都回座了,可谓极尽轻篾。
“子岳!没了弟妹们在身边,你这火气可是见涨噢!”腆着脸坐下后,汤玉文回手打了一个手势,随他和鲁军长来的卫兵,纷纷退到客厅门口。相应的,林子岳也让一干军部官佐都上了二楼。这样一来,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林子岳、鲁英、汤玉文三人,厅中一度紧张得一触即发的气氛,总算是暂时松驰了下来。
汤玉文看了看铁青着脸、腰杆挺得笔直,活象是在接受长官训示的鲁英,就知道这位鲁副座,今天怕是打定了徐庶进曹营的主意了。可就算没了预想中的配角,这戏他汤老四也是非得唱下去的:“好了!好了!子岳你就息息怒吧!我承认这次是做哥哥的对不起你!既然你想开门见山,那咱们就直入正题吧!”汤玉文把一个文件夹递到林子岳手上:“你看看这些,就知道哥哥对你的好的。为了让你老弟对手下的弟兄们能有个圆满的交待,我可是把该用的力气全用上了。话又说回来,这也是你老弟名声在外,换了别人就是我再帮忙,也休想能有这么好的待遇的!”
汤玉文这回却没说假话!纵使林子岳心里另有打算,可这一打开文件夹,他还是禁不住心神一颤。文件夹里有三样东西,一份是军委会任命他为九十六师少将师长的委任状,一张十五万大洋的支票,最后一张表格上密密麻麻的写着还只存在于纸面的中央军九十六师的部队编制、主要长官名称。林子岳的老兄弟们可人人榜上有名,个个都升了官,而那些留有空白的军职名称,不用说,是留给‘中央’参进来的沙子的了。
身家颇丰的林子岳可以不把区区十五万大洋放在眼里,可他却不能不在意一个正规师的编制。受南京军委会挟中原大战之余威,借统一编制、还兵为民的之名,大举裁撤非中央军系武装的大环境的影响,这‘中央’承认的部队编制的码价,近两年是节节攀升,都快有价无市了。林子岳上次去北平,就听少帅的幕僚们说过这样一桩趣事,甘肃的某位有近万条枪,七、八个地盘的地方军阀为了弄到一个独立团的编制,派人携重金到南京去上下打点,一气花了近二十万大洋,最终也没能把编制弄到手。照些推算下来,一个三旅六团九千多人的中央直属乙级师的编制,又该值多少大洋?有了这个编制,不仅名义上好听,部队的存在,军官们的前程有了坚实的保证。其它的实惠也是多多。头一条,林子岳部军饷、供养、办公费从此就可按军政部的定例足额发放(之前领到的最多不过五成。就连少帅的嫡系也不过八成左右。),且很少会有拖欠。另外,部队作战训练所需的武器弹药也会得到相应的保障,就是再派人去上海卖军火,底气也会足得多。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林子岳得先脱离抗日同盟军。‘中央’舍得出这么高的价码,也从反面证明了第七军如果即日易帜,将会对抗日同盟军的军心、士气造成保等沉重的打击,且这打击很可能是一击致命的。
“子岳!你若是担心弟妹她们的安全,我也有办法解决。”把林子岳惊讶理解成了动摇的汤玉文,又开动起了他的如簧巧舌:“考虑到你的现实处境,在声明归附‘中央’通电中,就不必加上那些因爱国心切才误入岐途,幸经‘中央’的‘教诲’才得以迷途知返之类的套话,也免得过于刺激了两点水。你再写几信言辞恳切的信,我负责将其转到方正武、吉石五、宣剑魂的手上,想来他们念在你曾为同盟军立过大功,这次又是身不由已的份上,不会半点人情都不讲的。另外,两点水的高级幕僚里也有我的人,张垣的驻军将领中跟‘中央’暗通款曲的也不在少数,我再让他们帮着向两点水陈陈情。双管齐下,定能先把情势稳下来,弟妹他们也能得到较好的照顾,等到合适的时机出现,我保管叫你们一家团圆就是了!”汤玉文说得是娓娓动听。鲁副军长却听得是毛骨悚然,由来是事关己则乱,林子岳或许会一叶障目,可他一个旁观者,又哪会品不出这个中的另一层深意,汤玉文在暗示林子岳的家眷只要一到张垣,明着是在两点水的手里,暗着却握在‘中央’特务的手中。
其实,汤玉文的话外音林子岳是听出来了,可却压根就没在乎。这并不是说林子岳心如铁石,只因汤玉文发出的这道威胁,本身就是无效的。想知道,这其间的缘由,还得从汤玉文去新明前在南门楼上对林子岳的临别赠言说起,说冯老将在林子岳如约率部南撤张垣后,还会扣着林子岳的家小不放,那不过是以己度人的汤老四的即兴发挥。不放过任何一个离间别人的机会,也算是他的一种职业习惯吧!可林子岳却当了真,那晚的作战会议一散,他就把自己的担心一五一十的对方、吉两位说了。从权谋的角度,林子岳这样做本是愚蠢透顶的,可偏偏方正武和吉石五都是光明磊落,容易相信他人的正统军人,对接受林子岳主动提出的以家眷为质,本已感动惭愧以极,又对冯总身边的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羽毛扇子’素来不屑,最后竟与林子岳商定林子岳的家眷就先不进张垣城了,只在张垣附近的某个地方候着,待得林子岳回军到那里,护送人员就将其交还给林子岳。只是,张垣与多伦距离颇远,以常理推之,护着女眷的马队每日行程又很是有限,汤玉文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而已。
林子岳嘴角一撇:“玉文兄!这个条件确实丰厚以极,只可惜小弟和第七军的弟兄们无福消受。”
怎么也没想到,林子岳竟然直截了当的拒绝的汤玉文,不死心的劝道:“子岳!你可要想好了,两点水的同盟军现下已是大厦将倾,不是你这几千人能撑得住的。你这样意气用事,是能博个忠信之名,却放弃了转入正途的大好时机,未免太过自私了,对你手下的兄弟们而言,也是很不公平的!”
“玉文兄!我不是在意气用事。坦白的说,过去这一年多来,我过的是浑浑噩噩,做的事里十件有九件是随波逐流,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头脑清明过。”霍然而立的林子岳慨然道:“你不仅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了。抗日同盟军虽有很多不足之处,它的组织者们也不可避免的带有这样那样的私心杂念。可这支队伍不是冯老将的私有财产,更不是旧西北军的简单翻版,它是十几万血性男儿在国将破家即亡之际发出的惊天怒吼!”林子岳愈说愈是沉痛。“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在你们和日军的共同努力下,抗日同盟军的瓦解、覆灭,就在眼前,也许我和我的弟兄们的坚持,在你们眼中是不识时务,是犯上做乱,可身为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当导致抗日同盟军彻底分崩离析的罪魁祸首,我第七军全体将士宁愿为中华民族的这声怒吼陪毙,也义所不为!”

鲁副军长愕然了!汤玉文石化了!
经过了仿佛一个世纪的静默后,客厅中才响起了汤玉文的掌声:“说得好,说得太好了。子岳!国人都说你是不世出的少年英雄、国难男儿的楷模!说实话,我向来是不怎么服气的。可今天听了你这席话,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他话锋一转,尖刻的讥讽道:“可我告诉你,公道只在于实力,正义能不能成立,还得看环境。现在的环境是你的部队的存亡、你个人的自由,都全操在我的手心里。请问你拿什么去实现你高尚爱国情操。子岳,你郑重的提醒你一句,五十九军投入到滦河方面的兵力是两个步兵师又一个骑兵旅外加一个独立团、一个炮团,拢共不下两万人枪,训练也比你的部队精良,在防范日军闻风抢渡滦河的同时,拦阻、解决你那五千多人,完全没问题!子岳老弟,我劝你还是现实些的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林子岳冷笑着反嘲了一句:“玉文兄!我想你很快就会认清现实的!”
汤玉文正待要再开导开导林子岳,情势却当真起了变化,五十九军的一个少校军官就飞奔进来报告了:“副座,外面来了一帮人,把我们守在大门口的兄弟们的枪都下了,宅子四周的边门角门也都他们看死了!”
鲁英沉声喝问道:“来的是那部分的,有多少人!”
“副座!他们虽都穿着便装,可每人手里都提着两杆盒子炮,背上还插着挂了红绸的大刀片,象是西北军的。看样子少说也得有三百人。”少校的回答让鲁副军长不怒反笑:“才三百人,就敢来围老子的警卫营。快去!架上机枪给我往外冲,他有盒子炮,咱们有冲锋枪,老子们还怕了不成。”
“鲁副军长!来的九成是吉石五的卫队营的人。就凭你的警卫营是死活冲不出去的。要是我方突击受挫,让人家一个反冲锋杀了进来,那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搞了小半年的策反,对同盟军的内部情况汤玉文敢说比大部分同盟军将领都掌握得全面。
‘吉大胆的卫队营!’鲁副军长也是识货的,瞬时就变了脸。西北军的战斗力,从来就比晋绥军要高不止一筹。即使是由晋绥军中头号能战的三十五军派生出来的五十九军,跟西北军相比也多有不如。要不是仗着警卫营的兵力,比人家多了足足一倍,鲁副军长适才也不会表现得那么硬气。当然,他先前的估计是建立在来的是老西北军的普通便衣队的基础上的。这下子换成了几十万老西北军中数一数二的营级部队,号称从上到下都是神枪手,军官个个都有绝活的吉石五卫队营,这谁该攻,谁该固守待援,他还是能拎得清的。
汤玉文没再理会慌忙离座去连声催着部下去打信号弹向外围的部队求援的鲁副军长,径直走到了林子岳身旁:“子岳!你这手玩的确实漂亮,我的手下事先竟没能收一点风声。可就几百人,就是再能打,只要鲁副军长的警卫营稳守不出,总不能在援军到来前,就能救得你的驾吧。”见林子岳还是不为所动,汤玉文终于火了:“子岳!你想不想知道,万一吉石五的人要是真攻了进来,我让人把枪顶在你的脑门上,他们会是个什么反应!”
林子岳用饱含篾视的目光扫了扫汤玉文那张吹弹得破的俊脸:“玉文兄!你是个翻手云覆手雨的人物,是个拔尖的高级特工,可你永远理解不了军人的思维方式。你以为把棋都下到了这一步了,我还会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实话告诉你,我向吉石五借这几百人,只是用来堵住大门口的。小弟的杀着就在这所宅子里”林子岳把身上校军服一掀,露出了腰间那几块接着导线的方式块状物。汤玉文确是见多识广,只一眼就认出了,林子岳缠在腰上应是在国内还是稀罕物的TNT炸药。
林子岳举起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引爆按钮,侃侃而谈道:“玉文兄、鲁副军长!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把军部搬到这里来嘛!两位有所不知,这所老宅子原是清未多伦最大的富商马爵的私宅。马爵是靠走私茶砖、铁器(这两项自古就是蒙古诸部的抢手货,明朝时曾几度禁运,有清一代虽不禁止茶砖、铁器流向蒙古各旗,却对之苛以重税,故走私茶砖、铁器所获之利甚厚,一被官府抓到一应涉案人等都是死路一条。)发的家,他的家里能不有夹道暗洞?!此刻,我的副官就带大批炸药,藏在宅子下的某处暗洞里,只要我一按这个按钮,我身上这些TNT就会立刻爆炸,只要感觉到剧烈的震动,我的副官就会点燃那些炸药,随后大半个宅子就会飞起来!你们要是派人去搜,搜不得到也不说,就是搜到了他也会照的吩咐提前点燃暗洞的炸药。两位敢跟我赌一赌嘛!”林子岳的话语间,自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让多疑如汤玉文者,也丝毫不怀疑他的都是事实。
汤玉文当然不敢赌,逼死抗日英雄的黑锅固然不好背,可最主要的还是自家性命悠关,或许是操纵惯了别人的生死荣辱的缘故,对于自己的生命,汤四少看的可是很重、很重的。可恨的是,林子岳都伏兵堵门了尤嫌不足,又自绑炸药,还在这公馆地道准备了‘大礼’,这层层相套的三着狠手一齐来,竟让平日诡计多端的汤老四,都如老鼠拉龟一般,怎么也找不下手的地方,直急得他在心里破口大骂他安插林子岳的军部里的卧底是个十足蠢货饭桶。其实,他倒错怪了那人,这马宅里可不单有暗洞,还有一条可通到宅外的地道,炸药都是林子岳和他的几个绝对心腹亲自动手从地道里运进来的。而这条地道连在这住了两个月的方正武都是在偶然间才发现的。临离开多伦时,方正武只告诉了林子岳一人。方正武此举的本意是让林子岳在危机时刻借此逃遁。那个随着军部众人才住进来几十个小时卧底,又何从得知。
同时,汤老四也想到另一点,那就是援兵怕是来了也没用了。汤老四是这样想的,五十九军的援军一至,外面的西北军士兵只需把宅子里的情况一说,五十九军的人能不掂量掂量。何况,前来察哈尔是为抵御日军进攻的五十九军官兵,对火并抗日有功的同盟军一事,本就是格于傅主席的严命勉强为之,就更没人会在这当口挺而走险了。
汤老四还在那搓手发急了,鲁副军长发话了:“林军长!我这就派人到我的军部去挂电话,让滦河那边的部队停止阻击贵部。还请林军长行个方便,跟堵在门口的弟兄们交待一下,让他出去!”鲁英不畏惧死亡,可这种不名誉的死法,却不是他愿意的。冤就冤了,还得背个臭名!
有人出头承担责任,怕死的汤玉文自也乐得装聋作哑、坐享其成。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贵军的士兵暂时都退出多伦,都压到河防防线上去防范日军,再任由我部主力退回多伦,我就恭送两位出这座宅子。至于鲁副军长给贵军的命令吗?就请您在这在写几个手令,我派人送到贵军军部去就好了!”滴水不露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后,林子岳好整以瑕的点起了一支马占山将军牌香烟。
虽明知TNT炸药,用明火是点不着的,可在心理作用下,汤玉文、鲁英的四只眼睛,却仍死死粘在那个烟头上。
此后的一切都是那样顺利,顺利得林子岳都有点不能置信!几个小时后,林子岳同刚进城姜大海、贺仲年等人在汤玉文、鲁英的‘亲切’陪同下,施施然的离开了马宅,骑上战马汇入穿城而过的同盟军七军的浩浩队列中。
站在离马宅已有相当距离的大街上的汤老四频频抹着头上的冷汗,嘴里也没闲着:“你老兄可有放水的嫌疑啊!让你撤还真撤了个一兵不剩,也不会想法子在命令里暗示一下你的部下,让他们偷偷留点伏兵!”。
“暗示?你当林子岳是傻的!白纸黑字的东西,他一个文化人能看不出那点子蹊跷来。再说了,我写手令的时候,你可连个眼色都没有,这会才来翻老帐,晚了!”在一同经历了生死关头后,对汤玉文已不象原先那样反感的鲁英,豪不示弱的反驳上了。放水?是有点!可这种事鲁英是打死也不认的。
汤老四没再跟鲁英争辨,他的思绪已转到了林子岳身上:‘子岳啊!子岳!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在这个以党同伐异为主旋律的黑暗时代里,从始至终都把民族的利益、尊严看得至高无上,连点‘策略’都不讲的人,非但很难在军政两界生存下去的,还极有可能会把身边的亲人、部属都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当然,更可能在你明白这一点之前,你已经被时代的暗流所吞噬了!’
感叹归感叹,可你要是问汤玉文,他终究是希望林子岳因被时代大潮所改造,而得以生存下去,还是带着这份为浊世所不容的‘干净’步入死亡,他一时半晌的还真答不出来。毕竟林子岳所拥有的这份为民族为国家,不计利害得失,只求问心无愧的耿直、热血、忠诚,汤玉文也曾经有多,只不过对他来说,那已经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两章写成了一章,不过有近七千字,应该也能过关了吧!为了这七千字,小黄可是连端午节家里聚餐都告了假的!我先去睡了,祝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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