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承德兵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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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外人都能想到的,张殿魁又哪会忽略,也正是基于这些担扰,在干净俐落的把那支由汤家大少、二少共同指挥的宪、特、警联军打得溃散而逃后,张殿魁才没敢趁势杀入省汤的老巢,只是指挥部队把避暑山庄围了个水泄不通了事。
“里面的人听着,限你们三个小时内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就要开炮了!”
围攻一方的士兵们喊的是很带劲,几门山炮、野炮那黑洞洞的炮口,也确实正对省府的大门,可不管大门里头的人们怎么想的,张殿魁自己是心中有数的,这只是恐吓、只是威慑,真把避暑山庄打了稀巴拉,把热河省府的大小官员们都一股脑的送去见了国父,莫说他张殿魁了,就是少帅在全国民众,在最高当局面前也没法子交待得过去。
“吴烈!马上给我把城门都控制起来,还有城墙上也要多布置些观察。”之前打的是后发制人的主意,张殿魁怕太早占领城门会打草惊蛇,眼下城内大势已定。汤家的爪牙也基本都缩进了热河行宫,张殿魁自然要切断省城内外的交通了。被他点到地吴烈是个营长,用一营士兵对付那些守城门的税警,怎么着也该绰绰有余了,再说,城里都打成一锅粥了,那些税警还在不在岗位上都两说了。
吴烈应声而去后,张殿魁又对他的好友,原先的参谋邢庚生笑道“裕生!这边你先替我盯着,最要紧不让咱们的人轻举妄动,要是把老汤给逼得上了吊,你我兄弟可就有大麻烦了。”张殿魁收了笑容恶狠狠说道:“里面的胆敢冲出来,你只管往死里揍,必要时还可以几段围墙,让他们清清醒醒。”
邢长庚轻松的调侃道:“我就怕老汤带着人冲出来,那我可就真不知该不该开花,所以你老兄还是快去快回的好!”
“老汤亲自带队冲锋?倒回去三十年差不多!这会儿他只要把腰杆挺直了,就够可以的了!”在纵声长笑中,张殿魁跨上了战马,带着一大群的朝着第四专区驻承德办事处的方向去了。
张殿魁的到来,办事处花厅里的那些省军军官,无疑是一次强烈的精神冲击,兵谏的总指挥都能从火线上抽出身来了,咱们还观望个屁!
可张殿魁的李玉芙的注意力,却早不在这些墙头草身上了。这两人可都是聪明人,哪会意识不到,‘兵谏’谏到这一步,军事行动已基本结束了,下面就得打政治仗了,那才是‘倒汤’成败与否的关键所在,甭管汤大虎有多贪婪残暴,可他是国民政府正式委任的热河省主席,却是不争的事实,想要逼他下台,光靠枪杆子是远远不够的,还得多管齐下才行。
比阴谋机巧、心思细腻张殿魁不如李玉芙,可他总归在省军任过多年要职,在省城士绅名流中的人脉颇广、在省军的威望素著,确是他的长处,这两人联起手来,倒也能相得益彰。
没过多久,一封封劝说驻扎各地的省军军官共襄义举的电报,便从办事处的电台里飞了出去。这些收报人的身份相差得很大,从副旅长一直到小营长,可谓涵盖了张殿魁在各个时期的旧部。李玉芙说得好,不指望这些人能立时响应,只求在各地驻军中掌权的‘省汤’的族人亲戚,对这些人疑竇丛生,就足可达到激化省军内部矛盾的目的了。

稍后,几十位省城里的头面人物,被张殿魁派兵一一请进了办事处。
在张殿魁主持的省城各界联会上,还保留了几分读书人骨气的教育界、报界的知名人士,率先控诉起了‘省汤’所犯下了镇压学生爱国运动、大肆贪污教育经费、摧残学术、压制舆论等等罪行。有人带头,对省汤不满久矣的名流们纷纷跟进,最后连与汤家有诸多爪葛的工商业巨头们,也在经济利益诱惑下(汤家上至汤大虎的八十老母、下至十几岁半大娃儿,都有在商号、工厂里入干股的特殊爱好。),在那份省城名界驱汤声明上签了字。这份声明不但将立即明码通电公诸于全国,还会由专人送至南京、北平,呈给最高当局和少帅。
当然,大多胆小怕事的各界名流们会有这么高的觉悟,跟张殿魁已占了大半个省城,也是分不过。
与此同时,含辉堂里的汤大虎可也没闲着,南京、北平、鲁努儿虎山、赤峰、沈阳……,凡是能诉苦、能求援的、能有兵可调的地方他都发了急电过去,
可结果如何了?
南京方面只一味的要他稍安务燥,静候中央调解大员的到来,却连一纸谴责‘乱兵’的空文,也不愿意发!
军委会北平分会比南京‘讲义气’,少帅虽表示中央没发话,他不好贸然宣布参与兵谏的部队为叛军,可还是能派几个师过来帮助热河省府稳定局势的。问题是这份热心肠,让省汤想起来就害怕,且不说这次的兵变身后,隐约有着北平方面的影子,就是东北军真是来帮忙的,可这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大军长驱直入,热河还能姓汤嘛!
上级是指望不上了,下级也不牢靠。鲁努儿虎山、赤峰都是热河省军重兵驻防的所在,各有一个师的兵力,离承德又都不太远。可两个师长却都在回电里叫苦连天,什么铁路桥梁被炸啊,什么林子岳部调动频繁恐有异动啊,什么军中有张殿魁的死党闹事啊,理由找了一个大堆,就是不肯出兵!
省汤虽还不知道,这两个省军师长早就被财大气粗的南京政府给收卖了,可电报里潜台词,还是听得出来:“咱一时半会是来不了,您老有耐心那就等着吧,没耐心还趁早下野吧!”
关东军司令部倒是热情洋溢,可日本人的所提的那个得宣誓就认‘满洲国’副总理大臣、热河省省长的前提条件,却让汤大虎望而却步。这半夜工夫下来,他也算看明白了,兵谏的策划者们没想过要他的命,可要是接受日本人的这个条件,那他汤大虎就铁定见不着下一个太阳了。
黎明时分,走投无路的汤大虎向少帅拍去了请辞电报,二个小时,南京在未跟北平商量的情况下,直接任命汤玉文的舅舅,也就是省军驻鲁努儿虎山的那个师长,为第五十五军军长兼热河省代理主席。
风云又是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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