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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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时节已是接近中秋,对于河域众多的西泽来说,气象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如今到了深夜,不知从哪飘来了几片乌云,汇聚在一起遮住了满天繁星。
忽明忽暗的夜空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雷鸣,俨然就是一场大雨将至。
湟湖南岸连夜忙碌的工匠们见此情景也只好早早收工,只得等着雨过之后再继续。
受灾的百姓们除了抱怨几句之外也别无他法,他们虽不清楚将他们的家园弄成这幅凄凉景象的究竟是何人,但他们多少也听说那是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好在王城那边派人来主张给他们重建房屋,而且还给了惊人的补偿,这就让人感到很舒服了。
当夜甚至还有人眼红,偷偷将自家完好无损的阁楼拆掉一角,以此想要捞点好处,却被把守的武者当场揭穿,不仅重罚不说,还被捉拿去为重建他人的楼房做苦力。
有了前车之鉴,便再没有人敢动歪脑筋,但还是有许多人对王城此举议论纷纷。
西泽多雨多洪涝,以往百姓们受灾,王城虽然也会派人来就在,却也从没见王城如此大动干戈。
现在的西泽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王室并不富裕,因为王上的一个妃子身染重疾,这几年下来,国库都快空了,若不是水产丰富,百姓们大多可以自给自足,就现在这个国情而言,换作其他小国,还真有相当大的可能发生民变。
你堂堂王上为了一个妃子而不顾国民百姓的死活,那我们还要你这王上有什么用,趁早下台换个人当。
正因为百姓们都了解现在王室的尴尬处境,所以才会对今日之事相当意外。
为了区区百余户无家可归的民众,王城不仅下拨巨款安抚民情,还特意从王城调来了工匠和守卫,以帮他们重建家园,这可真让这些百姓们受宠若惊。
受灾的百姓们一边享受着王室带来的非常待遇,一边探讨着王室此举究竟是为何所为。
负责监督的守卫统领对此也并无多言,他所要负责的就是将今夜所有的一切花销都记录在册。
一笔一笔惊人的流水从他手中的笔下慢慢写在纸上,等一切都如实统计完后,便直接派遣手下安顿一旁的百姓,而他则收好账本转身乘船一路向北,慢悠悠的驶离此地。
怀揣记录着巨额花销的账本,这位统领如履薄冰,即使身穿王城官服,且有着化境修为的他,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有哪个不起眼的匪类来打他怀中册子的注意。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跨过了湟湖来到国内这座最富盛名的酒楼前,将船靠岸停好后,他并没有走进这家酒楼,而是沿着青石路向东走去。
不久前还空空无人青石道路上,此刻居然在两旁各站了一队王城守卫,自灵湟阁西面百余米处开始,每隔三米站一个人,一直往东延伸,足足将近几百号人。
看到这些守卫,统领的心里终于才松了一口气,但身体依旧紧绷,不将怀中的册子交出去,他始终感到胸口发闷。
脚下步伐速度加快,穿过这层层的守卫,终于看到了尽头。
这里是一处交界,再往前方的地势相对较高一些,两辆华丽的车辇停靠在青石阶梯的上方,其中一辆在白天的时候就曾来过此地,另一辆与之相比从外表看上去虽并无异常,可这要看里面坐的是何人。
可惜现在看不到,因为此刻这两辆车里都没有人,反倒在车辇外围站立着足足三列守卫,还有一位身穿亮银铠甲,腰挎战刀的雄壮男子。
统领迈步走上阶梯,面对着雄壮男子的身后,神情变得恭敬无比,从怀中取出册子单膝跪地:“启禀陛下,此次重建受灾区域所有的开销皆已记录完毕。”
只见在腰佩战刀的雄壮男子身后不远处有一座凉亭,凉亭内外各悬挂着几盏灯火,将整个凉亭所在的区域照耀的亮如白昼,其下有一张摆放着棋盘的石桌以及四条石凳。
四条石凳上皆已落座有人,石桌上的棋局由主座上的中年男子和坐在对面的青年主导。
两侧座位各有一位老人,一男一女,正是白天前来擒拿柳风辰等人的裴老和舒婆婆,此时二老全都兴致勃勃地观看石桌上的战局。
主座位上是一位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此时的他持白子已经将对方的黑子围追堵截,俨然已经胜券在握,可对面的青年看样子也不想就此放弃,手持黑子还在专心致志的苦思冥想,左右衡量意图寻找一个扭转乾坤机会。
听得下人来报,中年男子挥了挥手,下方统领手中的册子被递交上来呈到他的手上,打开一看,不禁哑然失笑,抬手在棋盘上一扫,整个棋局瞬间被打乱。
对面正手持黑子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段泽轩顿时苦恼道:“父王您这是作甚?儿臣可还没有输!”

段奕笑着将册子递给他道:“你先看看这个。”
段泽轩无奈只得放下手中的棋子,接过册子翻看了起来。
第一页上记载的多是被摧毁的楼房和百姓们的损失,林林总总之下倒也详细,只是粗略的看了几行便翻开了第二页。
这一看不要紧,段泽轩差点没因为手上用力过度而把手里的册子直接撕了,随后他喃喃道:“这不对啊,这……”
他有些弄不清状况,接着翻起了第三页,当看到第三页所记载的内容后才终于忍不住怒声道:“这记得是什么破账!来人,把上报的人押送过来!”
底下那位统领听到此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殿下饶命啊,小的全都是奉命行事,绝无半点差漏,小的冤枉啊!”
段奕挥手遣散了即将要捉拿那位倒霉统领的守卫,笑意浓郁地对段泽轩道:“这个账本你可是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段泽轩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些斐然所思,拿着册子疑问道:“父王您难道不觉得这上面所记载的不合理吗?”
段奕笑问道:“有什么不合理?”
段泽轩起身,直接将册子的第二页撕了下来与第一页放在一起,一边对比一边道:“父王您看,灵泽此番受灾的百姓总共不过才百余户,倒塌的楼房更是只有不到一百五十座,可您再看看这第二页所记,竟然说安顿受灾百姓共千余户,重建楼房三千座,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父王您继续看,百姓们的楼房多是以普通的防水木材所建,可这上面竟然说全是炉青石所建,再加上这以前从未有过的巨额补贴,这得是多大的开销?这是瞒报,有人想趁此机会中饱私囊!”
说道最后,饶是以段泽轩的脾气也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如此明目张胆的中饱私囊,而且数额还如此巨大,真是想钱想疯了!找死!
段泽轩转身指着那个倒霉统领怒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记账的拉下去就地斩了!”
这回守卫们并未动身,段奕笑而不语,挥手将身边的守卫连同那位统领遣散。
段泽轩讶然,转身看向段奕,道:“父王您这是?”
段奕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你手上的账本没有问题,多报的损失是我安排的。”
段泽轩不解道:“这是为何?如此多的钱款,莫说此次受灾的百姓们用不上,我们国库好像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吧!”
这时,左边的舒婆婆开口道:“殿下难道忘了灵泽此难是由谁造成的了?”
“谁造成的?”段泽轩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难道你们想让那两位来掏这个钱?”
舒婆婆反问道:“难道不可以吗?”
段泽轩点头:“可以是可以,但那也得按照实价赔偿,如这个账本上所记载的花销,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闻言,段奕和裴老相视一笑,舒婆婆没好气道:“他们此时正在灵湟阁内安心睡大觉,完全没有为这事上心,倒是殿下您宅心仁厚,自己家被外人拆了还要帮外人着想!”
面对舒婆婆的指责,段泽轩摇头:“舒婆婆此言差矣,他们此举无非是无心之举,而且好在也没有造成无辜伤亡,毕竟是来我西泽的客人,顶多让他们照价赔偿便好,为何要讹诈他们?”
“我认为此举甚为不妥!”
舒婆婆眉头一挑,道:“这个方法是老婆子我为陛下出的,妥与不妥,殿下说了可不算!”
段泽轩看向段奕,义正言辞道:“父王深夜突然领儿臣来此地,难道就是为了让儿臣见识此等龌龊行径?”
此话把众人说的一愣,连段奕都没想到段泽轩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龌龊?
这个方法乃是西泽四位武皇之一的舒婆婆所出,而且采纳这个方法的人更是西泽的国主,现在竟然有人当着他们的面说此举龌龊,若换作常人,恐怕会当场身首异处。
不过,能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由此也可以看出段泽轩是真的非常不满。
他想不明白,自己那位平日里一向忧国忧民的父王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情,一个堂堂的君王竟然会提出讹诈后辈的念头,这与那些江湖市侩还有何分别?
话是这么说,可段泽轩现在却也有些后悔,自己当着两位老人的面明指自己的父王行事龌龊,自己又和江湖莽夫有何区别?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后,凉亭里陡然无声,舒婆婆怒而起身,举起拐杖作势欲打,好在对面的裴老眼疾手快,一把将段泽轩扯了过去。
一击未中,舒婆婆也未再举起拐杖,寒声道:“小泽轩,想不到多日不见你竟是变得如此憨蠢,竟然敢帮着外人来骂你父亲,我看你是忘了我手里这根拐的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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