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离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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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仁卓嘎没心没肺地笑着凑到她面前,俯身指着胸前道,“你看,这是什么?”
“轮回……”雨潇喃喃低语,是那块石头。
“这不是阿达哥哥的石头吗?怎么在你这里?”晴岚奇怪地问。
“我把你送我的石头贴身戴着,这样看到石头就会想起你。”
雨潇剩下一点气也消了。
“师父说这块石头大有来历呢,”次仁卓嘎好奇地问,“这石头有什么来历啊?”
雨潇心一阵怦怦乱跳,这石头……真的和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有关系吗?拉住次仁卓嘎的手,“我也不清楚,我们去问活佛吧。”
“我问过师父了。”
“活佛怎么说?”雨潇抓着次仁卓嘎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紧张地等着次仁卓嘎的答案。
“师父说不可说,他似乎也不十分明白。怎么?这石头真的有什么古怪吗?”次仁卓嘎毫不怀疑师父的话,也没太在意,在他生活的那片雪域高原,有着神秘、神奇来历和神通的东西有太多太多,他应该做的就是虔诚、修持。
“这是阿达哥哥留给姐姐的,是姐姐很重要的东西。”晴岚天真地为次仁卓嘎说明。
“阿达?”
“阿达是我的表哥啦,他春天的时候死了。他还留给我一把弹弓,我收在房里?你要不要看?”
“哦。”亲人的遗物当然要珍惜,次仁卓嘎没多想,把石头放进衣服里,珍惜地拍一拍,“雨潇妹妹,我把风暴送给你。”
雨潇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的马啊,它喜欢你,师父说你们有缘,就让它跟着你吧。师父还说我们将来有大缘法呢。”
“多谢了,还是让风暴跟着你吧。”他的豪爽大方真是世上少有,刚认识的人,昨天送价值连城的宝刀,今天又要送万中无一的千里马。“风暴要在草原上才能纵横驰骋,在这小小的城墙里太憋屈了。”
“要,我要!”晴岚跳起来叫,“我要骑哥哥的大马!”听姐姐讲了骑马奔驰象飞一样,他已经羡慕的要死了,“我看见大门口那匹大黑马了,好大好大哦,我要骑,我要骑!”兴奋地张开双臂大大地划个圆圈,形容那匹马有多么大。
“好啊,”次仁卓嘎抱起他,“哥哥带你骑大马好不好?”
“好!哥哥快走,骑大马!”
次仁卓嘎抱着晴岚大笑着往大门口走,雨潇在后面追,只来得及看见他们跨上门口的大黑马,两人笑着冲她挥挥手,黑马如离弦的箭射出,转瞬不见了踪影。
“这……这是干什么……”阻拦不及的杨云依急得跺脚。
“娘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次仁卓嘎哥哥昨天也带我骑了风暴,我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两个都是孩子……”大孩子带着小孩子,骑一匹那么烈的马,叫她怎么放心?刚才这马拴在大门口,谁靠近就踢谁。
“没事的,那孩子骑术很好,我都赶不上。”孟正川道。
虽然嘴上说着不用担心,可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雨潇就站在门口等,过了一会儿,远方出现一个黑影,正是驮着两人的大黑马,转眼就风驰电挚地驰到眼前,速度丝毫未减,向他们直冲过来,眼看着撞上人,雨潇骇得忘了呼叫,呆呆地看着渐渐放大的马头,“呼——”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眼前一黑,脑子里一片茫茫然。好一会儿,耳中似乎听得惊叫和大笑声,才颤微微地睁开眼,回过头,大黑马摆了个昴首向天的神骏造型,次仁卓嘎在马上得意地大笑。

原来次仁卓嘎驾着风暴高速驰骋着,从她头上跃过,然后才一勒缰绳,骤然停步。
“好啊好啊!”晴岚兴高采烈地拍手,次仁卓嘎笑得越发得意。
雨潇抹把额上的冷汗,突然以震破人耳膜的声音尖叫:“次仁卓嘎!你这个大坏蛋!”
次仁卓嘎是骑着风暴离开的,不过马主已经变成了孟雨潇。因为气次仁卓嘎的捉弄,她决定毫不客气地收下他心爱的千里马。考虑到他此去京城千里迢迢,暂时把风暴暂借给他骑,等他从京城回来时,再顺路把马送来。
次仁卓嘎的耳朵嗡嗡响了半天,他终明白了,小女子也是不好惹的。
次日一早,天尚未明,孟正川已经悄悄起身,为了不惊动熟睡的杨云依,轻手轻脚地洗漱了,走出房门,宝婆婆捧着个布包递给他,“姑爷,这是我用羊毛纺的粗线织就的衣裳,昨儿晚上赶着织完,你带上,京城冷,穿在外衫里面暖和。”
孟正川打开布包,摸那衣裳,粗糙不平滑,“这是怎么织的?”穿在身上试试,刚好合身,拉一拉还有弹性,无论胖瘦都能紧紧贴身,保暖性好,不由一迭声地夸赞。
宝婆婆帮他把衣服收好,微笑道,“就是用几根竹签子织的,这法子还是小姐教的,我试试,没想到真的成,虽说有些费时间,比绣花可轻松多了。这可是第一件织好的衣裳。”
孟正川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道,“我这一去,少则三五个月,多则半年以上了,家里就拜托宝妈多费心了。”
“姑爷放心吧。”
孟正川点点头。这位老妇人知书识礼,沉稳干练,沉默寡言,又细心周到,特别是对妻子和两个儿女,她如同亲人一般地爱护,家里有她在,没什么不放心的。
到一双儿女的房里,亲了亲他们的小脸。又回房,看着妻子甜美的睡容,忍不住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呆立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大门外,亲兵牵过马,孟正川认蹬上马,再回头看家最后一眼。
“正川。”杨云依披着衣服匆匆走来,手一甩,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向他飞来,忙伸手接住,丝绸柔滑的手感和花纹,是个荷包。孟正川笑着挥挥手,把荷包贴胸收好,催马离开。
回头看一眼,灰白的光影中,深黑的人影仍然一动不动地立着,那是他的妻,他的家。
马蹄得得地敲打着青石路,离情就这么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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