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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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哪有秘密可言,第二天,太子妃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调理,脱胎换骨的事儿就在宫里传开了。宜妃第一个派人来,召芳宁和丽英去为她作那个什么什么调理。惠妃、荣妃也派了人来,可惜慢了一步,只好耐心等着。一时间,芳宁和丽英成了宫里最受欢迎的人,每天都要给好几个娘娘、公主作美容和全身调理,忙得不可开交。又过了几天,不但宫里的娘娘、公主、皇子福晋,连宫外的亲王皇子福晋、公主、宗室格格、朝臣贵妇都听说了,于是天天都有贵妇以各种借口来拜访太子妃,先对太子妃容光焕发的美貌恭维一番,然后再装做不经意地提起“听说那什么什么调理能让人更美貌”,再诚心地恳求让自己见识一下这神奇的调理术。心情很好的太子妃一一答应,于是丽英和芳宁天天累得半死,等着作美容和调理的人还是越来越多,索要香缘坊产品的人也越来越多,幸好她们产品带得够多。
试了神奇美容术的皇妃娘娘们,满意之余,寻思要是有个会这套法子的人长在身边伺候就好了,可以经常为自己作调理。聪明的德妃第一个打发心灵手巧的心腹宫女来学美容调理术,其他的皇妃、公主、福晋不甘落后,转眼丽英和芳宁就收了几十个学生。
要是开个店,专门给女人作美容和身体调理,生意一定很兴隆。杨云依想,就是办个学堂,专门教大户人家的丫环作美容调理,也很有赚头啊。不过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念头太荒唐,想了一下就抛在脑后了。她不知道的是,雨潇看到美容术如此受欢迎,已经有开美容院和美容学校的打算了。
因为脸上的红疙瘩,雨潇这几天一直待在毓庆宫自己居住的小院落里不敢出门,她可不想再被人说成癞蛤蟆。想到身在向往已久的故宫里,却不能四处走走、参观三百年前活生生的故宫全貌,心情郁闷不已。好在几天过去,红疙瘩渐渐消失,除了额角还有几个不太明显的之外,小脸蛋又恢复了光洁如玉。
早上起来,洗了冷水澡,雨潇和晴岚正站在屋檐底下用牙粉刷牙,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小女孩突然走进了院子,驻足看着他们两个口吐白沫,好奇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刷牙。噗——”雨潇含混不清地回答,吐掉漱口水。
“怎么会吐泡泡呢?”小女孩拧着眉头,“你是不是生病了?上次安公公病了,嘴里就吐白泡泡,还在地上直打滚呢。是吧,嬷嬷?”回头向跟在身后的妇人求证。
“是,格格说的没错。”妇人大概是她的保姆,恭谨中透着温和慈爱,“格格快走吧,还要去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请安呢。”
“等一会儿,阿玛额娘不会怪罪的。嬷嬷,去叫太医给他们看病,好吗?”
雨潇知道她是谁了,是太子的三格格,早年的太子勤奋上进,并不耽于声色,妻妾也不多,现在只有二子一女三个子女。这个三格格就是唯一太子妃亲生的,看样子心肠挺好。
雨潇漱完口,吐掉口中的清水,“我没生病,我是在刷牙,要刷出泡泡才能把牙刷干净,你瞧,我的牙多白,咿——”张嘴呲牙,向她展示自己雪白整齐的牙齿。
真的?”三格格将信将疑,“可是我刷牙就不会吐泡泡呀!”
“那是因为你用的是青盐,我用的是牙粉!”雨潇骄傲地说。
“对对!”晴岚也刷完了牙,“青盐哪有牙粉好,还咸得要死,一点也不舒服,牙粉很香,刷了牙嘴巴都是香喷喷的,不信你闻。”凑近三格格,张开嘴让她闻。
嬷嬷吓了一跳,忙拉着三格格后退一步,沉下脸喝,“大胆,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冒犯格格!”闻嘴巴,那不和亲嘴差不多了?男女授受不亲,虽说他们年纪还小,身份可差着天下地下那么远呢。
三格格并没觉得自己被冒犯了,高兴地咯咯笑,“我闻到了,闻到了,真的很香呢!”
嬷嬷已经呆了,天哪,格格被野小子冒犯了,自己的下场……完了,完了……
“嬷嬷,嬷嬷,我也要刷牙,用那个什么……牙粉刷牙,刷得香喷喷的,还要吐白泡泡,好好玩……”三格格不知道嬷嬷脑子里转了那么多念头,一迭声地嚷嚷。
晴岚立刻跑进屋,殷勤地拿来新牙刷、牙粉、装满清水的杯子,“来来来,我教你怎么刷牙,这样,用牙刷沾上牙粉,在水里醮一下,喏,这样,放在嘴里刷,先左右横着刷,再上下竖着刷,对就这样……你看,刷出泡泡了吧……”
看人家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就这样殷勤,小叛徒!雨潇不满地嘟着嘴,看晴岚手把手地教三格格刷牙。
“真的,真好玩……”三格格越刷越高兴,“一点不咸,还有甜味呢……”

“三妹妹,你怎么在这里?”两个男孩突然走进院子,一个眉清目朗,大约十岁上下,另一个团团脸,憨态可掬的样子,约莫七八岁,“阿玛和额娘在等着咱们呢。”
嬷嬷恭身见礼,“奴婢见过大阿哥,二阿哥。”
“我在刷牙……”三格格笑嘻嘻,满嘴白泡泡,“你们也试试,又香又甜,可好玩了。”
“真的?”团团脸的小子跃跃欲试
那清朗的小子对雨潇和晴岚一笑,“你们是孟家的少爷和小姐吧?我是弘晰,这是我二弟弘晋,三妹敏容。”
原来他就是太子的长子弘晰呀!举止庸容,小小年纪已显露出不凡的气度,难怪备受康熙喜爱和称赞呢。
雨潇不甘不愿地拉着晴岚行礼,“见过大阿哥。”人家这么和蔼,她也不好意思失礼,不过她可不愿意自称什么奴婢、奴才的。
“免礼。”弘晰很习惯人们的恭敬礼节,从容微笑着虚抬手。“我和二弟、三妹还要去给阿玛额娘请安,就不多打扰了。二弟,三妹,走吧。”冲雨潇姐弟点点头,转身离去。
三格格漱完了口,把杯子牙刷牙粉塞暂存回给晴岚,晴岚不接,“这个送给你了。”
“那谢谢你了!”三格格高兴地把东西塞给嬷嬷拿着,一蹦一跳地边走边喊,“我要去排演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弘晋没试成那种看起来很有趣的刷牙法,有点遗憾,跟着弘晰往外走,一步一回头。
他们三个一走,雨潇和晴岚又开始觉得无聊,这几天都关在小院子里,简直无聊死了。想想后宫的女人们,一辈子就关在这么个小院落里,成天仰头看那巴掌大的天空,天哪,那怎么忍受得了?光是想象一下都忍不住恶寒,要真那样生活一辈子不发疯才怪。难怪这些女人的寿命大都不长,鲜有活过五十岁的呢。
“雨潇,晴岚,发什么呆呢?”丽英和芳宁拎着装着美容品的小箱子从房里走出来。
“丽英姐,你们这是到哪儿去?”
“去给密贵人作美容调理。昨儿已经说好了。”
密贵人?那个很受宠的汉妃,十五、十六、十八阿哥的娘?“我也要去!”听说密贵人很美丽,一定要见识见识。
“你去干什么?”杨云依从门外走进来,“你呀,学学阿朵,好好待在屋里学女红不好么?丽英,还不快点,密贵人的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娘,就让我跟去嘛!”雨潇抱着杨云依的手臂撒娇,“人家好些天没出门,都闷得快霉了。要是再待在屋子里,估计头上就要长蘑菇了。”说着夸张地在头上比划长蘑菇的样子,逗得杨云依和丽英、芳宁一齐笑出来。
“胡说,那有头上长蘑菇的?
“求求您嘛,娘!我保证乖乖地不惹事。”
杨云依被她磨不过,终于点头答应。
密贵人的确美丽,一派江南女子的袅娜风流、清灵秀雅,眉宇之间散发着浓浓书卷气,可以看出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绝非仅仅以色示人,难怪康熙对她的宠爱一直不衰。只是因为出身低,又是汉人,虽然生育了三位皇子,仍只是贵人。
丽英和芳宁为她做美容护理时,宫女太监按密贵人的交代,照看着雨潇和晴岚,给他们拿来瓜果点心,让他们在院子里玩。姐弟俩被几个太监盯着,不敢乱跑,只好无聊地用桌上的瓜子当武器打着玩,丢了满地的瓜子。
旁边的侧院里传出断断续续的琴声。
“不对不对,笨死了!”
“这是哪里?”有好玩的事了,雨潇顿时来了精神,拉着晴岚遁声跑到侧院门口,从半开的门朝里望。
“是十五、十六两位阿哥在排演,准备皇上万寿时表演呢。”太监解释道,“少爷、小姐还是到那边歇着吧,别惊扰了两位阿哥。”
虽然这阵子美容术风行一时,但宫里的人们主要心思放在为近在眉睫的皇上万寿作准备上。除了想万寿节那天穿什么衣服、怎么打扮得更漂亮,更费心思的是献上什么礼,才能讨得皇上的欢心。奇珍异宝什么的就不必提了,宫里哪样宝贝不是皇上的?关健是要对皇上的心思,要别出心裁,还要能表达自己的一片忠爱之心,这可就伤脑筋了!
所以娘娘、阿哥、公主们都费尽了心思,各显本事,准备在万寿节上大大地讨一下皇上的欢心。光是打算表演节目的就不知多少,有弹琴的、跳舞的、唱歌的,这阵子都在加紧排演呢。
不让看,我偏要看。雨潇不顾太监的阻拦,探着头朝里窥视。院里门廊下有两个男孩,一个坐着抚琴,一个站在一旁指指点点。
喝喝喝!猜猜她看见了谁?
那个抚琴的男孩,不正是前几天才和他们打了一架的小胖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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