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挥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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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注1]
秋天的树枯枯地站望,稀少的叶片显得有些孤独,寥落的叶子无声描述这世界的匆促,看着满目的景色,忽然觉得过去的那么多年,琐碎很多,却很模糊,叫人难以看得清楚。不时地仰望着苍茫的天,春夏秋冬,季节不停地转换,不曾为谁而变动,为谁而停留,只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在路途中欣赏不同的风景,不与命运追逐
古道残桥,女子手牵着马绳,停留在已渐枯黄的一棵柳树下,半掩的面纱随衣袂应风而扬,望着遥远的琉璃高墙,眼中有着释然,诀别。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本应被黄土埋葬的菊妃,唐门七女唐七七
得知菊秀死的那日,我就对自己下了“药”。因我体质百毒不侵,只有用极寒的药物致使身体逐渐虚弱,三月后,此药物将导致人进入假死状况,就连太医也无法察觉。
一个半月前,唐非凡回来的时候,我在沙盘上写下”十日后诈死宫中,葬前托请二哥将我替出。”
十日后,我“病”逝于宫内,无人生疑。待下葬前,唐非凡找来一具与我身型无差的女尸,易容成我的模样。就这样,我重生在这里
而贤妃与淑妃,在她们假意探病的时候,我便对她们下了毒。贤妃,我让她死得干脆,而淑妃,我让她生不如死……叹了口气,不再看向那高高的牢笼,铭歌,龙玉瑝,从此,君已陌路。
已死的身份不易久留此地,但唐非凡执意要留在我身边。今日,借他回宫辞官之机,留下书信一封,便不辞而别。
我捂着胸口,一股寒气刺入心脉。三月前下的那味药虽不至死,却也十分伤身。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服下,休息了片刻,便骑上了马,向无尽延伸的前路行去。
人生的路很漫长,风霜的痕迹悄然地浮现在脸庞,或许哭,或许笑,或许愁,或许乐,都是在路中摸索着前路,红尘中的美梦做了一场又醒了一场,再多的崎岖也都掩埋在滚滚的风里,花开雨落,总有本自的去留……相信,茫茫前路,自有我的一方。
“二位姑娘,是吃饭还是住店?”小二出门迎接,热情地招呼道。旁边的玉儿先开了口说道”要两间干净的房”,小二立马向里面叫着”好嘞,掌柜的,打尖两位”随后,领着我们向楼上走去。
出来已经一年了,为了方便,在路上买了个会字的丫鬟,也就是玉儿。幸好唐非凡出门的时候,想到我一人在家,留了不少银票,我走的时候便带在了身上,才不至于落魄街头。也因我本是随遇而安之人,这些钱算算也够两人活上几年了。
“小姐,水打好了,你先洗个脸,我去叫小二把饭菜端上。”玉儿只有十五岁,因父亲是个读书人,所以自小识文断字,前些年因为乡里瘟疫才流落到了外地。这女孩平时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却很细心,对我也照顾周到。
我点点头,将面纱取下,用温水擦拭着脸庞。随后,搁下帕子,推开窗户,向外面望去。这里已是东阕国的国境,阕国靠海,航运和商贸尤为发达,再因上有东阕帝以仁德治理天下,下有贤臣忠心辅佐,阕国算是四国中最为安定的,这也是我选择来此地的缘由。
自己叹了口气,随即笑笑。今年,自己虽已经十八岁了,心理却跟个六七十的老人一样,未老先衰,不知这算不算是。前些天,又拿了张银票出来换了现银,身上剩下的资金已经越来越少,虽说还可以撑上些时日,但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紧了紧眉,开始思索以后的生活。正在想着的时候,玉儿将饭菜端了进来,说道“小姐,饭菜备好了。”我莞尔,打断了自己的思路,以后再想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总是无绝人之路的。
第二日,快到晌午才起了身,休息了一晚,总算是补回了体力。一年的旅途中,通过自己的调理,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想到这里,忽然心里一喜,对了,自己何不开个医铺,想来自个儿的医术好歹也算是江湖上数得出名号的,物尽其用,也算是谋生的办法。心下一定,让玉儿将贵重的物品收好,向市集出发。
这里是阕国安城,与国都兴城靠近,也算是商业繁盛之地,从集市的忙碌就不难看出,这个城市所有的活力与富足。带着玉儿走了一天,也没发现合适的铺子,没办法,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只是先四处看看再想办法了。
“小姐,我们似乎走错了方向。”玉儿似觉有些不对,提醒道。
我顿下了脚,打量四周。忽然掩嘴笑了起来,这次自己竟迷路到了“红灯区”。向周围看去,这里的楼阁很是精致,充斥着风尘味,此时,一些姑娘小倌正站在楼中,凭栏倾笑,雅俗参半。就在我发呆的时候,一阵争吵声惊起了我的注意。
“锦瑟,本公子肯上你的床是你的福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一锦衣男子挑起面前人儿的下巴,狠声地说道。
“锦瑟开得是酒楼,陈公子要想喝花酒请到隔壁去。”清秀的男人不着痕迹地避开那人的手指,转身要走。只见此名叫做‘锦瑟’的男子面貌虽不特别动人,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独特的妩媚之意,妖而不艳,让人想要细品下去。我心里暗自赞道,美人若只是相貌出色,也仅能算是个二等,而真正的美人,其美是从骨里透出的独特气韵,也只有那样,才能称得上独一无二的美人,眼前这男子,相貌仅是二流,但那气质却让人为之失色。
“在这花街上开酒楼,你就不要装了,挂羊头卖狗肉,谁知道你卖的是什么!”那陈公子见佳人并不领情,用力拉回男子,言语轻浮淫亵。
“锦瑟自知开的是什么,还请公子注意言辞!”男子蹙眉,有些恼怒,咬牙说道。
这会儿,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在那陈公子耳边说了什么。陈公子随即哼的一声,放开了男子,道“不识抬举!一个男娼还装什么清纯!呸——”说完,带着下人愤愤离去。
男子听了陈公子的话有片刻失神,随后苦笑一声,转身进了去。我抬头看去,不比街上一些装饰华丽的楼阁,这门上挂着“百花楼”的房子已有些破损,墙壁也有些脱漆,显是此间的主人长期没有对它进行修葺。
“小姐,你进去干嘛?”玉儿在后面叫着我。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男子都有的气质和刚才片刻的落寞神态让我起了好奇之心。不顾玉儿的呼唤,我向楼中走了进去……命运的琴弦开始奏鸣,模糊的前方逐渐散开了迷雾
或许,人,就是种奇怪的生物,有时候会去反复思量一些莫名的东西,犹豫不决,而有时候却不加思索地做出一些举动,像是你本该如此,往往也因此生命有了转折。就如同现在,没有原因,我却有种**去了解那个陌生的存在,而未来,是否会因为这样一时的兴致发生什么改变,佛曰:“不可说
注1:马致远《天净沙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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