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冯夷和他的野蛮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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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
阳光,混合着微风的气息轻柔地飘洒下来,划过湖边幽静的竹林,惊起一片哗哗声。瞬时,清澈的湖面上,留下了几圈金色的波纹。
“恩,冷。”
青色大石上,河伯冯夷胡乱揉搓了几下自己纤细的臂膀,轻翻个身,继续他那未完的梦。阳光的温暖包裹中,只余下手臂上那一层被激出的小疙瘩,似乎在描述着刚刚微风拂过时,是怎样不小心留下了自己的影子。
长发如雪,柔顺自然地铺在河伯那闪着鱼鳞光泽的脊背上,轻柔地绕过那同样闪着银色光芒的粗壮鱼尾,如水般,静静泻下,归浸水中,泛起点点幽蓝。
“日光浴,**。不知今天轮到十日中的哪个值班了,温度刚刚好呢…”
阳光轻柔,如情人的手抚摩上冯夷那充满悠闲与满足的微笑面庞,刹那间,俊逸非凡的倾城之貌照映得天地黯然!
此时,若有人类恰巧到此,看到这种景象,或许会大惊失色吧?毕竟,他们从未想过传说中那个贪婪好色的恶神河伯竟有如此绝美与宁静,带着三分慵懒与七分戏谑。
“扑通,扑通。”几条红鲤闪着刺眼的红光,一跃而起,带起一溜晶莹的水花。
刚刚还满悠闲的冯夷像得到示警一般,”倏”地一声跃入水中,只余下一双如玻璃球般透明漂亮的银眸露出水面,恼怒地四下张望着:又是哪个不怕死的,居然敢打断他晒日光浴!
晒日光浴——这是冯夷最喜欢做的四件事之一,另外三件则是泡澡,捉弄人与欣赏美女。于是他每天有四分之一躺在这块大青石上,四分之一泡在温泉里,四分之一在外面疯玩,还有四分之一则是围着人类进贡的美女们大发感慨。
“正处在享受的关键时刻,真是晦气!”冯夷看着自己刚刚晒好的长发与尾鳍再次被水浸湿,嘴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两下,猛地有了一种揍人的冲动。
“死~人~冯~夷!”一个同冯夷一样貌可倾国、肤若凝脂的绝色美女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岸边河伯专用的那块大青石边,一脸的杀气腾腾,琥珀色的凤眼只一瞪,冯夷那种想揍人的冲动便如猫见了老鼠一般倏地不见了。“宓,宓妃?早晨好啊,美女!”冯夷摆出了一付标准的微笑,刹时,天地苍白无色。
“哼!”拥有着一头黑色绸缎一样秀发的洛神宓妃见了这惑人的微笑竟不为所动,“少献殷勤!你居然又瞒着我来这晒太阳,你知不知道自己**晒太阳的姿势很不雅啊?上次被雨师赤松子看到,嘲笑了我好一阵子。”
“那个老不死的,下次被我看到,一定把他的行雨杖偷来当柴烧!”冯夷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心里早将赤松子的家人问候了一遍。
的确,河伯冯夷晒**日光浴的姿势着实是有伤大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有损他英俊美男形象嘛。因此,为避免自己晒太阳的姿势被暴光,冯夷可谓是动了不少脑筋,有时还专门命几十条红鲤为他望风,看到有他路神祗路过,便及时向他示警。但即便这样,被人不小心偷看到的事件还是时有发生。
“厄,小宓呀,你肚子饿不饿啊,我去给你捉条鱼烤着吃吧…”冯夷说着便时刻准备着开溜。
“少献殷勤!又想借机溜走是不是?这方法你已经用了三十二次了,加上这次都是第三十三次了,换点创意好不好?”洛神宓妃一眼就看穿了河伯的“阴谋”,琥珀色的大眼睛又是一瞪,吓得冯夷呛了好大一口水。
“亲爱的老婆大人,我哪里敢欺骗您啊?”冯夷苦笑着,“你看我长得如此忠厚老实,善良纯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像是会撒谎的人吗?啊,我还有事,要帮赤松子去泯江一带行雨,我先走了!”
“这个更俗,至少用了一百次,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你就在用这个借口。”
“厄,啊,李栋约了我去喝酒…”
“第三十七次。”
“我要去检查一下泥沙淤积情况…”
“第八十五次。”
“四姐夫约我去下??”
“第十次。”
“那,五姐夫约我去品香茗呢?”
“第六次。”
“那…那…”
“冯~夷!”洛神宓妃狞笑着看着河伯冯夷苦着脸绞尽脑汁思索的模样,不停地举着握紧的拳头在冯夷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啊!我想起来了!我今天早晨起早了,我要回去再睡一会儿。啊!你干嘛打我头,弄乱我发型!”
“这个借口嘛,还算比较新鲜吧,不过—”洛神宓妃又是一拳头捶上了冯夷的脑袋,“这已经是你使过的第三次了!”
(哎,可怜的冯夷小笨笨啊,默哀十分钟)
猛烈的暴风雨过后…
“喂,冯夷,那群人类又举行祭祀活动了,这次他们又送下来一个少女作活祭品,怎么办啊?”
“恩,那我要好好欣赏一下了,”冯夷正努力让自己那被蹂躏得乱七八糟的银发重归平整,闻言突然两眼发光起来,“嗷,你干嘛又打我的头?我刚整理好的发型!”
“你欠扁!那几个郡年年祭祀,供奉给你妙龄女子,乞求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可你,一时兴起就洪起如山,一点儿信用也不讲!”
“那是几个郡太守的一相情愿,我可从来没答应他们什么‘只要一年供奉下来一个美女,这一年便会风调雨顺’之类的话,他们只是借此妖言惑众,自己揽财…那些人类也是愚蠢,明明看到供奉美女仍有洪水发生,却还是要相信那些郡太守,活该他们倒霉…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送上门的东西,当然是不要白不要啦!”冯夷慵懒地笑着,那种眉目含情的感觉让洛神突然有些脸红,“再说等我欣赏够了便会把他们送走,命人替他们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已经很尽力为这些人类着想了。”
“可既然你收了他们的祭品,从道理上讲就不该去无事发洪水捉弄他们啊。”洛神宓妃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冯夷暴露的**,大声而气愤地嚷嚷着,冯夷的话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说了,那是他们一厢情愿,和我无关,我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河伯的眼神突然有些飘忽:宓妃怎么会明白呢?洪水,对人类来说既是一种毁灭,也是一种发展。只有发洪水,才会迫使这些久居水源之边的懒惰人类向内陆迁徙发展,走向成熟与繁荣啊。
“你知不知道你玩的是几千条人命啊!”洛神宓妃一脚把冯夷踹进了水里,大声地质问着。
“哇,你干什么!”冯夷呛了几大口水,浮了上来,几许伤感在银眸中一闪而逝,“人命?哼,早死早超生!”
最终冯夷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口气结束了这场争执,乐颠乐颠地跑到自己行宫去欣赏人类新祭献来的美女了…
“冷血动物!”洛神宓妃气呼呼地坐到了那块河伯专用的大石上,遥望着天上那轮金色的太阳喃喃自语,“今天值班的该是四姐夫吧?四姐夫啊,众神都说冯夷家族是野蛮家族,可我怎么觉得这个家族其实并不野蛮,只是冷酷得让人无可奈何呢?”


河伯——本名为“冰”,因其银发银瞳而被众神祗戏称为“夷”。相传是人类母亲与鱼精的后代,故每月黄河自然之力大盛时才会现出鱼尾人身的本形。其少年时随母亲与人类居住,因一次黄河泛滥,不慎溺水而亡,魂魄因巧遇水神共工,并继承了上古大神共工的神力,成为创世五行中水玉的继承这,而被天帝帝喾封为黄河河伯,成为黄河母亲河的最高神祗。得其肉身,赐姓为“冯”。
洛神——本名为宓,是上古大神伏羲神—风太昊与创世五行中土盾的继承者—女娲最为喜欢的小女儿,拥有绝美的风姿,被众神祗称赞为“东方的美爱女神”。千年前,曾坚决拒嫁给天帝帝喾与日女神羲和的第十儿子——太**灵穆白,却在拒婚出逃十几天后突然宣称将要嫁给当时有名的“花花河伯”。最终,在其与河伯冯夷的婚典上,被天帝帝喾赐名为“妃”,并封为洛水之神,以纪念二人在洛水河畔的邂逅。
千年前,伏羲与女娲所生的九个女儿分别嫁给了天帝帝喾与日女神羲和的九个儿子。但年龄最小,从小便被宠坏了的洛神宓妃因厌恶帝喾第十子穆白拒不出嫁,终于在某日半夜从伏羲神的紫微宫偷偷逃了出来,途经洛水时因被漫天飞舞的桃花花瓣迷乱了眼,不慎失足落入黄河水中,幸为过路的河伯冯夷所救,方才捡回一命。
那时,“花花河伯”的名声早已被众神祗传遍五湖四海了。洛神宓妃坐在火堆旁冻得全身瑟瑟发抖,却仍旧固执地不肯披上河伯刚刚脱下的雪白长衫,两只琥珀似的凤眼警惕地盯者对面一脸无辜却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神情的河伯冯夷,嘴中犹自说道:“我警告你,我可是伏羲和女娲的十女儿…”
冯夷打了个大哈欠,懒洋洋地将火堆上的烤鱼翻了个身:“小姐,我记得我好象刚刚才冒着生命危险,见义勇为,不怕牺牲,纵身跳进滚滚河水里把你捞上来的吧?怎么现在听起来,我反倒不像是好人了?”
“你也算是好人?”
“这年头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啊!真是没天理啊,我长得这样忠厚老实,善良纯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就不像是好人了呢?”
“恩,确实是比较‘像’好人而已。”
“……”(欲哭无泪中)。
“我可告诉你,连天帝帝喾都要让我三分呢,小时侯我还坐在他背上把他当马骑哩,他连个‘不’字都不敢说……当时把我那九个姐姐羡慕得要死……还有他那十个太**灵儿子,见了我都要……”
“……小姐,我好象什么坏事都没干吧?”终于河伯冯夷哭笑不得地打断了洛神宓妃的威胁。
“哦,我只是顺便警告你一下,哼,本姑娘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如果你敢欺负我,看到时候我回紫微宫怎么向我父亲和帝喾告状!”
“偷偷跑出来?”
“是啊,他们一定要让我嫁给那个穆白,说什么你的九个姐姐都嫁过去了,你嫁过去正好是亲上加亲,哼,他们让我嫁我就偏不嫁,那个囿仡总是一天也说不到十句话,和他在一起闷都闷死了……”
只几句话,洛神宓妃便将自己逃婚的事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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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后文地跌宕起伏,才突然发现前面的平静与小打小闹居然是这样的美好。
于是,忍不住回头浏览一翻,却发现一些错字,汗颜啊!真是对不起读者了,嘿嘿,陆续改正中。大家莫怪啊!
“逃就逃嘛,就算实在逃不掉,也不用跳水自杀嘛,污染我的宝贝洛水。啊,你打我头干嘛?弄乱我发型。”
“哼,我要不是被那些臭花瓣迷花了眼,才不会掉进你那比洗脚水还黄的臭水沟里呢!”
话声未落,河伯冯夷的脸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原本嘴角那抹没心没肺,带着几分戏谑的笑竟消失了,一丝阴霾自那玻璃球般透明漂亮的银眸中一闪而逝,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河伯抬起了头,发现火堆对面粗心的洛神宓妃依旧自顾自地唠叨着,不易察觉地轻轻松了一口气,一抹懒散的微笑再次挂上了他的面庞。
“唉,你是为了躲帝喾那头白毛狮子的小儿子才跑出来的,是吧?真是有意思啊,我一向只见过女追男,没见过…啊,你干嘛又打我的头?”河伯冯夷脸上明显的“惟恐天下不乱”的神气着实令洛神宓妃大为不爽。
“这样吧,为了那个什么太**灵囿仡日后不再骚扰你,我就委屈一下,暂时充当你的相公吧…啊!不要再打我的头了,这里都肿了。”
“谁叫你这色鬼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我的意思是说,在众神祗面前,我们可以做对假夫妻,但私下还是做好朋友…”河伯冯夷揉着头耐心地解释着,透明的眼睛中,银色的瞳竟似眼前这洛水一般,汹涌澎湃地流动着兴奋。
宓妃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但看到河伯冯夷的眼神,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果然,到了从极渊的河伯行宫,洛神宓妃看到了大量被击碎的门,以及随手丢弃的家具什物,甚至还有酒瓶和……夜壶!呃……
“这几年那些郡太守供奉来的祭品都被我扔到泯江边上去了,这里的人类秀女也都被我遣送走了,一群女人在这唧唧喳喳烦死了!”河伯冯夷不满地嘀咕着,指了指自己乱七八糟的行宫,换上了一副比见了亲妈还亲的笑脸,继续说道,“前几天,雷神李栋那小子喝醉了,一甩尾巴就成这样了。你看,我是河伯嘛,这黄河流域大事小事我总要插手的,太忙了,没时间收拾。不过,现在你来了就好了嘛……多多努力,以后就劳你多多费心了。”
洛神宓妃越听越觉不对劲了:“你那么好心救我帮我,该不会就是想让我做你的免费女佣吧?”
“呵呵…”河伯冯夷打个哈哈,自称有公事便提前撤退了,只留下一脸不满,自觉进了土匪窝的宓妃以及一栋等待她收拾的庞大行宫。
……
五天后,在河伯冯夷经常出没的那块河伯专用大青石边,洛神宓妃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冯~夷!你说的公事就是一直趴在这里晒太阳吗?”宓妃瞪着自己琥珀色的大眼睛大声吼,惹得天上正在正常运行的太阳摇摇晃晃,差点走错轨道。
“当然不是了,我确实很忙的,除了晒太阳,我还要泡澡,找乐子,欣赏人类美女…”
“冯~夷!”巨大的吼声惹得那太阳又是一大晃。
“厄,那个…啊,今天天气真好。小宓啊,不知道今天值班太**灵的是帝喾那家伙十个儿子里的老几,温度刚刚好——哎,你说不会是那个小十吧?啊!你打我头干嘛?我前天刚消的肿啊!”
……
十天后,这对可爱的“夫妻”终于在天帝帝喾的咬牙切齿以及伏羲神的满脸不甘中举行了盛大的婚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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