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帝喾篇:美丽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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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怒气冲冲地把门一带,曦和哭叫的声音还是从里面传了出来。堂堂的日女神——十个太**灵的母亲,竟然还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传出去也不嫌丢人。
我化做白色的狮子,咆哮着冲出那片青翠的竹林。足足有两个巴掌大的竹叶,在我的撕扯下竟然碎成了碎片。一种难得的烦躁感在我的心里跳来跳去。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土危}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
清脆的嗓音仿佛黄鹂的歌唱、丁冬的清泉,一下子撞进了我的心底。
我低吼着,寻声跑了过去。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类女孩:乌黑油亮的头发,没有自然神祗特有的绝色,却是清丽动人的,似乎是空谷中的一朵幽兰。水灵的大眼睛,配上那身米色的皮肤,开心地一笑,一串银铃儿般的声音,一下子安抚住了我烦躁的心情。
我看得竟然有些痴了,四肢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直到离她只有三四米远,我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我现在可是狮子的形态!怎么可以离她这样近?
这样想着,我慌忙向后退去,想在她回过头前躲回茂密的竹林里。
然而,还是晚了……
她猛地回头,看到了我,我清楚地看到:她流动着美丽神采的眸子里闪过的一丝惊色,然而出乎我的意料,里面却并没有恐惧。
她竟然轻轻向我走了过来,诧异间,那双柔软的小手竟然抚摩上了我白色的毛发。
“你好漂亮呢!”朱唇微启,轻吐幽兰,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脸红了。
……
那天,我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当我头脑清醒过来时,太阳都快落山了,那个美丽的女孩早已不知去向,然而我的毛发上似乎还残留着兰花的香气。
幽兰……
我喃喃着,在心里已经为她取下了一个新的名字,这个名字真的很适合她。
后来的几个月,我一直在寻找幽兰的下落,然后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在森林里找到了依旧银铃儿般欢笑的她。我悄悄地躲在草丛中,看着她因为抓到一只兔子而高兴地手舞足蹈,那时,我的心也欢快起来。
“明焉!”是的,她的本名叫明焉,每次她的母亲招呼她回家的时候,都是这样叫她的。而每当这时,我都觉得是那样的恋恋不舍,然后在第二天,又会在那座森林里等待她的身影。
在一年的静静观察后,在某一天的清晨,我终于幻化成了男子的形象,在森林中“偶然”遇上了她。
“你真漂亮!”那是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微风吹拂着,将我金色的长发和她乌黑的秀发缠绕在了一起。我们,就这样美丽地邂逅了。
……
我一直不知道当年幽兰唱的那首歌究竟叫做什么,甚至一直没有听全它的下阙,只是知道她唱的是一个叫氓的男子迎娶他喜欢的女子的故事,那时我觉得这描写的就是我和她的故事。

然而,后来我才发现,那首歌真是一曲不祥之歌,原来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她唱的那首歌就已经把我们以后的故事预测出来了,尽管我真的是身不由己:
那年,是后羿降生的一年。
也是天劫到来的一年。
我夜观星象,发现了人间即将到来的灾难:有洪水——这种洪水,力量大到冯夷也无法操纵;龙卷风、地震、瘟疫、战争……我知道,作为天帝,我必须回到竹林,联合伏羲,我们两个一起开启隐藏在封渊下的八卦图,这样才能化解这次的天劫。
八卦——那是伏羲专为天劫而研制的、使五行和谐的一种“道”。
无奈中,我离开了幽兰。然而却没想到,暂时的离开——竟然会变成一种永恒。
我一去,竟然是十年。那次的天劫,我足足对抗了十年才化解。
回去后,后羿竟然已经十岁了。而她……在我离开后,竟然日复一日跑到我们邂逅的森林中苦苦等待,直到天黑……在这样不停地等待了九年后,我的幽兰死了,她死于一场瘟疫。死的时候,据说嘴里还犹自念叨着一首诗歌:
“……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看着后羿眼里透出的愤怒,乃至仇恨的目光,我——天帝帝喾,堂堂的自然神之首,竟然哭了。
我疯了似的见人就问幽兰唱的那首诗歌的名字,后来,我才知道,它的名字叫《氓》,讲述的是一个少女在氓的追求下嫁给了他,但后来痴心依旧的她却被氓抛弃的故事。
而我认识幽兰的时候,她唱的正是《氓》的上阙:少女和氓结婚了。
幽兰死的时候嘴里不停叨念的,也正是《氓》的下阙:氓抛弃了少女。
那时,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我蒙住了。
幽兰,你死的时候在怨恨我吗?你可知道,我实际上真的没有忘记、或是抛弃你啊!
我在幽兰的坟前哭泣着,然而我却知道她再也听不到了。
多少年后,当我们的儿子举着我送他的弓站在我的面前时,我突然觉得,那似乎是我的幽兰在召唤我,白色的箭带着愤怒呼啸而来,我竟没有躲——幽兰,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着你?当年不是抛弃的抛弃,你可曾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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