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在一起
“蓦离。”
是谁的声音？
遥远，又近切，这样呼唤着自己？
“蓦离。”
蓦离抬起头来——是一只松鼠。
一只纯白的，红眼睛的松鼠。
他的毛白的像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他的赤红的像早上初升的太阳。
——“六千……袋？”
六千袋点了点头，
温柔地笑了。
这深沉的夜晚，漫天繁星，仿佛都被他的笑容点亮了。
蓦离看看他，
又看看自己——
三千袋果然是病糊涂了，
哪里像呢？
就算是变成松鼠，自己也只是一只普通的白化病松鼠，
而眼前的，赫然是一只美得不可方物的松鼠。
怎么会把自己错认成他呢。
怎么可能……把自己错认成他呢……
“你来了……我走了……”
蓦离低下头，咬咬牙。
转过身……
……不能哭！
“蓦离！等等……你……看看我。”
六千袋叫住她，声音忙乱，而又恳切。
蓦离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蓦离，你回头，看看我。”
蓦离僵硬了。
可最终，还是回了头。
月光下，六千袋的脚下，没有影子。
“你……”
“蓦离，三千袋，是来找你的阿。”
“我……”
“三千袋跑了这么远，是来找他的花啊。”
“……”
“我明天就要去投胎了……所以，请不要让三千袋寂寞，请……请……请您照顾三千袋吧！”
是谁说的呢？
说鬼不会流泪？
可是为什么，
面前这位没有影子的松鼠，
眼角边滚下水珠？
“我……”
默然。
“六千袋，你，不恨我吗？”
“不，我谢谢你。”
“为什么？你……三千袋……”
“我已经死了，他还活着。——我不希望他剩下的日子，都活在悲伤和阴影里。”
“……你不难过吗？”
“我……有我该去的地方，一过奈何桥，这些，就都会被忘了。”
“真是……残酷阿。”
“嗯……或许吧，所以，趁着活着的时候，好好做该做的事吧。”
“……嗯。”
“记住，这不是我让给你的，也不是你抢走了我的——我们拥有和追寻的，本不是同一个东西。”
“……嗯……”蓦离似乎有点明白，又似乎不太明白。
“不明白吗？”
“我的松鼠语不太好……”
“越临近死亡，你就越明白了……”六千袋又柔和地笑了，“所以，珍惜活着的时光吧。”
蓦离想了想，又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祝你幸福——也请让三千袋幸福。”
“我想，我会的。”
这天晚上，蓦离撑不住，终于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五光十色，
有许多的松鼠，
有许多的花，
还有许多的嘈杂……
“花儿，我的花儿！”
梦醒的时候，蓦离看到了三千袋清澈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惊讶和喜悦，是那么清晰，那么神采奕奕。
三千袋抱着自己。
蓦离能感觉到，那柔软的毛，有力地肌肉，炙热的体温。
也许以前发生了许多事，
也许以后还要发生许多事，
然而这一刻，
蓦离真切地知道，
自己，就在三千袋怀里。
从前，有一只松鼠，他有一朵花。
从前，有一朵花，他有一只松鼠。
松鼠爱着他的花。
花爱着他的松鼠。
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后记）
流晓抓起头发：啊！糟糕！我把短效变身水当长效的用下去了！
天帝看看窥世镜：算了，这点小事，不要介意。
一只松鼠，一朵花。
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局，
所以……
这点小事，
别介意。
End
马鹿•D•多古拉
2007/12/25
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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