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风月扬州有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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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扬州自古就是繁华胜地,又地处水陆要冲,殷商大贾云集,成为天下一等一的豪富之地。
清明时分,天气渐暖。这日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无云,扬州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呼喝叫卖声不断,一派繁华景象。城西大旺街的一座小客栈里,一群大老爷们正在那里吆五喝六,喊声震天。
细听,其中分明夹杂着几丝童音!
“咬啊,黑将军,他奶奶的,快咬啊!”
“黑将军最棒啦,你爷爷的,黑将军最威猛啦,快点咬死那瘦家伙!”
原来一伙人正聚在那儿赌蟋蟀!这是扬州城里的小贩小卒小混混们的日常活动,每天必有几场,赌些小钱,滋润一下生活。
场中木桌上的斗盘里,两只蟋蟀正在斗的不亦乐乎。其中一只黑乎乎的家伙十分勇猛,频频出击,把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它的对手是一只瘦长的黄蟋蟀,生得不如黑家伙威武,表现更差劲,连连后退,似乎被黑家伙的勇猛进攻给吓住了。
这群人中,有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孩特别显眼,他身穿粗布麻衣,一看就知是普通人家的小孩。此刻,他盯着斗盘中的两只蟋蟀叫得最是带劲。
“他奶奶的,黑将军真是好样的,快咬啊,咬死它,老子今天可是在你身上下了重注!”
黑将军仿佛能听懂人言,进攻果然又猛了几分,逼得黄蟋蟀无处可退,只得绕着斗盘转圈子。两只家伙一追一逃,约莫转了十来圈,黑将军的速度慢了下来,黄蟋蟀也跟着减速,与黑将军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它看到希望又不会让它追上。好样的,黄蟋蟀真是个聪明的家伙,竟然用起了游击战术,避过对手锐气,敌进我退,拖着它,肥的拖瘦,瘦的拖死。果然,不一会儿黑将军便跑不动了,黄蟋蟀看准机会,粗大的双退一蹬,猛冲上前,把虚弱的黑将军撞翻在地,一口咬在它的脖子上。黑将军颤颤倒地,身体抽蓄几下便不动了,竟是死了!
“你这死乌龟,烂王八,大大的王八,长得那样威猛,原来竟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他奶奶的,害得老子输钱,老子以后再不在你身上下注了!唉,不过你也死了,老子就是想下注也不行!他奶奶的,你爷爷的,真是气死老子啦!”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五旬左右满脸皱纹的汉子也跟着唉声叹气,说道:“算了小宝,又不是只你一个人输钱。我才输得冤呢,要不是听你话,今天我可是要赢很多钱!都怪你看得不准!”
那小孩闻言气道:“哦,你这个死光叔,大王八蛋,要不是你看黑将军猛也想靠它赢钱,你会这么听话跟着我下注?现在输钱竟然怪我,我以后再了不和你一起赌了!”
那叫光叔的汉子道:“算了,也没谁怪谁的,只怪我们运气不好,明天再来吧,明天认真选个厉害的家伙,一定能扳回本!”
小宝叹道:“明天,明天我哪有钱财啊?钱,啊,糟了,我把花姐让我买狗皮膏药的钱都输了,这可怎么办呢,唉呀呀,回去一定得挨板子!”
光叔道:“你这个德性你娘又不是不知道,反正你做这种事情又不第一次了,怕什么?“
小宝急道:“这回不一样的,这几天花姐老是说腰痛,要是没买到膏药,花姐病情加重该么办?她可一定不能有事!”
光叔想想道:“你急也没用,回去吧,如果你娘的腰真的痛得厉害,就到双儿那儿拿些银子!”
小宝急忙摇手道:“那可不行,双儿也怪可怜的,整天忙来忙去,冬天里把手冻得通红,就赚下那么一点银子,还经常被你拿些去赌,也没剩下多少了,我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用她的钱呢!”
光叔道:“那怎么办呢?”
小宝垂头丧气道:“算了,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啦!你先回去吧,我再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光叔道:“算了,你一个小孩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准是怕你娘打,想到外面去避避,好让我先回去通通气,等你娘气消了再回去是不是?”
小宝嬉笑道:“还是光叔你最了解我!”
光叔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的鬼把戏?我先回去了,晚上早点回来!”
光叔走了好半天,小宝也没想出一个好方法来,摇摇头,不打算想了。
正准备四处转转,突然,客栈里两人的谈话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喂,小三,你别不信,我说的是真的!那蟋蟀可厉害啦,那蛇看见它都远远的避开!”
“真有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把它抓住?要是连蛇都怕它,其它蟋蟀哪里是它的对手,你抓了它岂不是要发财啦?”
“我可没这个胆,钱好,可命更重要!你想,连蛇都斗它不过,我哪有这个胆子啊!”
“切!它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畜生!快给我说说,你是在哪里看见那个厉害的蟋蟀?”
“就在城东那座废园子里。”
闻言,小宝两只眼珠子机灵灵地转了几转,“如此好的发财机会岂能放过?”
看看天色,已是日上中天。
小宝自言自语道:“要去也得有所准备才好,那畜生那么厉害,要是准备不足反让它给伤了,那可真要笑死人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先溜回去吃点东西,准备好工具,下午再去!”
小宝一路小跑回丽春院,从后面门溜了进去,一路躲躲闪闪,就像做贼一样,穿过后面的杂物间,闪过月牙门就要进入后花园。
这时,一个小巧的身影穿过后花园的牙门,正要行过杂物间,两人都走的甚急,正要相撞,小宝眼明手快,身手滑溜,左一侧身扑倒在月牙门框上,让过来人。

“他奶奶的,还好老子手快,否则非要撞个鼻青脸肿不可!”小宝火气上冒,张口就骂市井粗言。
来人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脸面雪白,眉弯嘴小,面如芙蓉,端是好看。她显然与小宝极是相熟,听得小宝骂出脏话也不在意,帮忙扶起小宝,上下看看,嘴里问道:“小宝,你没事吧!”
小宝爬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没事,没事,双儿,你走的这么急干吗?有事出去吗?”
双儿皱眉道:“小宝啊,都怪你不好,把花姐让你买膏药的钱都输了,现在花姐的腰痛病又发作了,我正去给她买狗皮膏药!”
小宝急道:“啊?花姐的腰又痛啊!严不严重?都怪我不好!双儿,你把钱给我,我去买药,我比你跑的快,早去早回!”
双儿摇头道:“不行,我怕又去赌啊,还是我去买吧,你赶快去看看花姐!”
小宝道:“什么,你竟然不想信我?双儿竟然不相信我?”
双儿无奈地摇摇头,推搪着小宝道:“好了小宝,正事要紧!你去看花姐吧,我去买药!”
小宝两只小眼睛一转,问道:“双儿,你身上的钱多不多?”
双儿气道:“小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去赌?”
小宝急分辩道:“这回我可不是去赌。我要钱买东西去办正经事!”
见他说得认真,双儿有些相信,问道:“我带够了钱,你要买什么,我帮你买回来就是了!”
小宝想想道:“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买一只捕飞虫用的网捞就行!”
双儿点头答应,临行前还反复叮咛小宝去看望花姐!
小宝虽然很怕花姐责骂,但是他也很是孝顺,听闻花姐腰痛得厉害,早就想去看她了。
与双儿分别,小宝再也不用躲躲闪闪了,直穿过几段回廊,直接走到一座厢房门前。推开门,一个三十岁许的中年妇女正躺在床上,这中年妇女便是小宝的娘韦春花。
听见开门声,韦春花侧过头来,见是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小宝,气就涌了出来,猛地坐起,却因为用力过度,扯得有病的腰痛的更加厉害了,“唉呀!”痛叫一声便无力躺下。
见花姐痛得叫唤,小宝连忙上前抓着她的手,关心焦急问道:“花姐,你没事吧!你也真是的,既然腰痛就躺在别动嘛,这么用力干嘛,现在痛的厉害了吧!”
韦春花急喘几口气,一把扯住小宝嫩小的耳朵,骂道:“还不是让你这个没良心的兔崽子给气的?整天就知道赌,连老娘的病也不管了,还把我让你买药的钱给输个精光,真是把我给气死了!”
小宝痛得吱牙咧嘴,呼唤道:“轻点,轻点,娘你轻点!痛死了!”
见小宝那夸张的模子,韦春还真以为他痛得厉害,手上的劲儿便小了些,小宝却趁机溜了开去。
韦春花好气地摇摇头,慈祥地看着小宝,拍拍床板,说道:“来,过来,儿子啊,过来这边坐,娘有话跟你说。”
小宝摇摇头道:“什么事啊,站在这儿说不行吗?”
韦春花知道小宝怕她打,说道:“过来坐这儿,放心吧,儿子啊,娘不会打你的啦!”
小宝见韦春的表情甚是认真,期期艾艾地走到床边坐下,说道:“花姐,我坐好了,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在听!”
韦春回忆片刻,说道:“小宝啊,都怪你那没良心的爹,丢下我们母子俩不管,跟着娘,日子过得清苦,这些年苦了你了!”
说到爹,小宝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爹,也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爹,父爱天承,想到自己这些年没有爹疼爱的日子,小宝多少有些凄凄,强颜欢笑道:“花姐,你说这些干什么?也不知道谁是我爹,也许我爹还是一个大大的土财主呢,我正等着他来接我们娘儿俩回去享福呢!”
韦春花打了下小宝的头,气道:“你别做白日梦了,连我也不知道谁是你爹,有谁会来接你这个傻小子去享福呢!你别整天就想着这些不着边的好事,要么就去烂赌!小宝啊,做人要脚踏实地,娘没本事,没有钱送你去读书。做官,你这辈子是别指忘了。过两天我去和杨妈妈说说,让你学着做个龟奴,你可要跟着人家好好学啊!娘还等着你来养老呢!”
小宝道:“龟奴有什么好做,娘,你放心。你儿子我一定会争气的,将来等你儿子发了财,我一定要把这丽春院买下来,还在它旁边开上丽夏院、丽秋院、丽冬院,四院联号,到时候这总掌柜自然是由你来做了!”
听到儿子有如此雄心壮志,韦春花也很开心,笑道:“是吗,到时候可别嫌你娘我没本事!”
“怎么会呢?”
娘儿两个说说笑笑,一会儿,双儿买药回来,小宝和双儿给韦春心贴上膏药,又陪她用过午饭。
韦春花睡下后,小宝和双儿走出房间。才出房门,小宝急问道:“双儿,我让你买的网捞你买了吗?”
双儿笑道:“买了,我怕花姐看见又骂你不务正业,放在我那屋子啦!”
小宝高兴道:“双儿你真好,真是善解人意,我长大了一定娶你做老婆!”
双儿小嘴一翘,说道:“我才不嫁给你呢,你整天就知道赌,跟着你啊,我怕饿死!”
小宝知道她在说笑,笑道:“好啊双儿,你说我没本事?放心吧,我会争气的,长大了一定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小宝从双儿房里取了网捞,双在杂物间里找了一个准备装蟋蟀用的竹筒子,在双儿细心的嘱咐下,高高兴兴地朝城东的废园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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