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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超算是过足了签字的瘾，潜意识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总经理也许并没有自己原来想象中的那么好当。好歹也在乡政府吃过几年皇粮，憋在办公室琢磨了一上午，决定摆出让人民当家作主的高姿态，在坚持抓大放小的原则下，忍痛放弃部分签字权。
下午的外管部“全体员工紧急会议”上，孔超宣布了他并不紧急的改革方案。大体方针是打一拱手拜托大家，以后例如手纸采购、桶装水涨价和笤帚失踪之类的内部重大事务，各位完全可以充分发扬主人翁的精神自己作主。
在座众人有的只是含蓄的微笑，有的却忍不住连连咳嗽。为了把笑场这样对孔大爷极不尊重的事件扼杀在萌芽状态，钱为连忙表态道：“孔总之所以事事亲力亲为，是为了取得外包联营管理工作的第一手资料，为公司以后的产销战略储备决策依据。短短的一个星期就拿出了改革方案，说明孔总的调研工作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孔总！”
在近乎发泄的掌声中，大家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露出幸福的笑容了。从古至今的马屁文化博大精深，钱为不过学了点皮毛，就使孔超无奈的尴尬变成了莫测高深的高瞻远瞩。孔超明知钱为是鬼话连篇，偏偏又有点飘飘然：怪不得说花花轿子人抬人！笼络一两个铁杆心腹的决策就是英明。
钱为自告奋勇去外管部充任小组长之后杳无音讯，不免让王冰馨焦躁起来。打发王少杰以协调联络的名义去刺探了两次，只说臭小子像只宠物小白鼠一般的乖巧听话。这天亲自打了个电话给孔超“随便问问”，孔超对钱为的评价令王冰馨直犯晕：像钱为这样的好同志天上不多人间少有，绝对具有当选本年度SH十大杰出青年的潜质。臭小子给死胖子灌了迷幻药了？
其实孔超对钱为既有点心存忌惮，又有点犯迷糊。所谓无风不起浪，这小子与王大小姐关系肯定非同一般。但他真傍上了王大小姐的话，有什么必要来抱我的大腿？最终孔超用十分老套的理由说服了自己：钱为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
没有实行外包联营之前，孔超也就是蹭点吃喝玩乐到顶了。分管外包联营之后，合作厂家的选择为他提供一个狂捞油水的机会。成立外管部后钱为始终是心头的一根刺，因为摸不清钱为的路数，耐着性子观察了一个星期。发现钱为除了调查收集几家合作小厂的详细资料，暂时没有任何其他动作。隐晦的探了几次口风，钱为也毫无反应。
孔超总结混迹江湖二十余年的经验，断定钱为也是小心翼翼的在揣摩观望。孔超认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价钱，像钱为这样的毛头小伙子价钱通常不会太高。反正这根刺是绕不过去的，不如来个和平演变寻求精诚合作，——有钱大家赚嘛！
于是孔超马上付诸行动，这天下午主动邀了钱为去一家合作小厂“考察”。小厂老板名叫王五华，自然不敢怠慢两位财神爷。隆重的搞了个不伦不类的欢迎仪式，像伺候亲爹一样陪同二人在厂里四处参观。钱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孔超朝王五华使了个眼色，王五华立时会意，连天价的叫起苦来：“自从与贵公司合作以来，我掏光家底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组织生产。但贵公司包给我的都是技术含量不高的低端产品，利润微薄恐怕难以为继。恳求孔总一定要体恤我的难处，多多关照啊！”
“老王，不要急嘛！我这不是把钱组长带来了吗？”孔超笑道：“钱组长是负责厂家甄选的专家，公司领导会根据专家的意见充分考虑你们的实际困难的。”
孔大爷张口就来了一记从乡镇企业办操练出来的太极神拳，钱为心知一出双簧就此上演。不着痕迹的还了一招推手：“孔总看中的厂家还有错？我今天是跟孔总到王老板这里来学习取经的。”
孔超和王五华互望一眼，不约而同暗骂他滑头。王五华是个生意场上的老油子，原也没指望光说不练的几句话能搞定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专家，皮笑肉不笑的道：“钱组长言重了。欢迎指导，欢迎指导！”
装模作样瞎转了一圈，王五华一边偷偷看着时间，一边滔滔不绝的汇报生产情况。在他嘴下刻画出了一副很意淫的宏伟蓝图，若干年后恐怕海尔长虹都统统只能靠边站。钱为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既不接茬也不表态。心下暗笑：那你还在这里看老子的脸色啰嗦什么？
钱为毕竟年轻，还是第一次被人捧到天上体验做大爷的滋味，难免有些晕乎。王五华的演说到了五点就噶然而止：“哎呀！这不到了下班时间么？我真该死！钱组长还是第一次光临指导，怎么也要赏脸去吃顿便饭吧？”
孔超马上接口道：“老王，我要严肃的批评你，大家都是合作伙伴，搞得那么客气干什么？工作餐，工作餐就好了啊！”
钱为明知进入了既定的**程序，也只得点头答应。孔超都已经一口应下了，自己坚持不肯吃就会显得太过矫情。不就是一顿饭么？吃就吃！
王五华的工作餐安排在丽京酒店的贵宾包房，钱为拿过菜单扫了一眼，好不容易才按住心头的惊讶。如果丁雨看到菜单上的菜名和价格的话，钱为估计会直接导致他高血压中风。在五星级酒店这顿花费至少上万的工作餐中，孔超与王五华却绝口不谈工作，一味胡扯着乱七八糟的荤段子，频频向钱为敬酒。钱为自问酒量尚可，心下倒也不十分慌张。
紧跟吃喝之后的两个字是玩乐。丽京酒店号称拥有全SH最豪华的KTV娱乐城，微醺的钱为被二人拉拉扯扯的拽了进去。按王五华的提议，在孔超的极力拥护下，不仅叫来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姐“解闷”，又上了几瓶红酒“漱口”。
钱为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能在五星级酒店出没的小姐当然不会是等闲货色，几杯红酒一下肚，加上孔超以身作则亲自做着香艳示范，钱为两只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某个部位的体积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我今天没喝多少啊？难道是资产阶级腐朽的糖衣炮弹太过强悍？还是成婉开发了自己某些生理功能后，雄性荷尔蒙在体内积蓄过多？挣扎着起身道：“王老板，孔总，呃……。多谢款待，告辞！”
王五华与孔超交换了一下眼色，笑道：“哪里，哪里，招待不周，钱组长不要见怪啊！——两位小妹，还不快扶钱组长回去休息？”
两个小姐身上的衣物已被拉扯得比婴儿尿布多不了多少，从王五华手上接过一张房卡，媚笑着一左一右扶住钱为出门向电梯口走去。电梯门一开，钱为迷迷糊糊的听到一声惊呼：“钱为！”
燥热难当的钱为抬头一看：王冰馨！竟然是王冰馨！用心底最后一丝清明扑上去叫道：“呃，王总！我有重要工作向您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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