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一醉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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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过后的车子停在了梁言的住所。把梁言送回去之后,心里还是沉闷,就想找个地方休息放松,却不想回家。
来到海边,小狐狸坐在车里呆到天亮,直到海滩上的人陆续多了起来,充斥了他的视线。比起小时候在沙滩上跑跳嬉笑玩闹,现在来这里静默的时间更多了一些,如果不是看到了纷繁的带着快乐的人群,他想这样一直下去,安静些,不要被人打扰。
电话响了起来,是王睿,出国归来心情也许会不错吧,小狐狸驱车过去,想沾染一些跳跃着的欢快情绪。
王睿是早上到的,回来之后先到了医院,把此行带回来的资料交给了院长,又和同事打了招呼,余下来的自然是回到家休息的时间。
小狐狸进了他家的门,一头钻进卫生间,待洗漱完毕,一身困倦的走了出来窝进了沙发之中,“给我弄点吃的。”
王睿也没吃,刚下飞机,也是很疲劳的。他本来就不是对付自己的人,再加上今天的小狐狸和往常不一样,打了电话就过来了,让他未免有些疑惑。而且小狐是独自一个人惯了的,能和他一起吃饭这种事四年能有两回就不错了。
看冰箱里的东西根本不像回事,他不是不会做,手艺一般,只是平时很少做而已,要吃什么买回来比较随心所欲,现在就算要做什么也来不及。王睿穿了外套,拿了钱夹,
“你等着,我去趟超市,马上回来。”
小狐并没回应,在沙发上闭目不语。
王睿在超市里捡了两个现成的菜红烧鱼和土豆烧牛肉,回去热热就好的那种,又买了现成的米饭,拿着东西回来时发现小狐狸还在那里一动没动。
进了厨房准备这一顿早不早午不午的便餐。
超市里买来的菜色泽还是不错的,味道也很诱人,把飘着香的饭菜端上桌,叫醒了假寐的小狐狸。
小狐狸先挨个闻了闻,皱了下眉头,然后还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人到饿的时候也不能挑剔那么多了。
“伯母的生日过的怎么样?我从巴黎带回来的礼物就在那,很适合她老人家的气质。”
小狐狸不做声,继续低头拼命的吃,好像他对红烧鱼还算青睐。
难道问题出在生日PARTY上?王睿想着。
“和伯母的关系有没有改善些?”
依然无话,只是吃饭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她还是不理我,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怎么跟我讲话。我送她的项链,她也只搁在一边,当时连看都没看。”
王睿的老师曾经是井家的私人医生,井父遭遇意外之前的抢救工作也是由他经手的。井小狐母亲对小狐一直很冷淡,平日连一句苛责的话都没有,完全不存在母子之间应该有的关爱。井父出事之后更是对他不理不睬,甚至经常眼神冰冷到厌恶他的出现。十四岁以后母亲就让他搬出了别墅,安排了人在他身边保护,让他自己在外边生活。小狐狸不知道母亲是为了什么,她说的他会照做,只是一直以来都因为不知来由而哀怨。
看着本来就冰冷的俏脸越来越失去颜色,王睿识趣的放弃了这一话题。
“对了,上回你问的那个女的,叫张婷的那个,她有家族遗传精神病史。”
“哦,那是什么,她有精神病?”
“很多精神类疾病有比较明显的遗传倾向,隔代遗传也很常见,只是说她发病几率比平常人高很多,可能终生都不会得,也可能会在某个年龄或受到某些刺激时发病。神经分裂症遗传几率是相当大的,有的人已经被遗传,但并不发病,或者发病不很明显,若第一代未被遗传,第二代的遗传几率更大,所以说,她的孩子更可能被遗传。”
说到这里小狐狸拿起了饭碗继续,王睿看他不排斥这个话题便自顾自的开始了学术演讲,
“精神病分有多种,你需要先了解她的家族患的是哪种,从遗传学的角度上来说,精神病可能有伴X染色体,也可是伴Y染色体遗传的,还有可能是常染色体遗传的。先了解出具体的精神病种类及其遗传方式就可以算出你朋友患有精神病的概率。得这病可是不能结婚的啊!那个女的好吗!不好就再找一个吧!!说不定你跟她分手,就是她发病的最好契机!!!三思!!”
“喂……”小狐狸很大声的制止了他,“谁说她是我朋友的,谁说要结婚了。”
王睿笑了笑,“知道不是,是的话听到她有这毛病你还能安心吃进去饭?”只是逗他,让他多少恢复下了神采。
小狐少爷吃完了就躺在沙发里继续补眠。
王睿则打开电脑把学术报告材料整理出来。
小狐的情绪因王睿的电话一而再,再而三的响起而越来越激动,王睿一个劲的抱歉,制止了早有怒色的小狐狸的暴发,终于又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再次被电话铃声吵醒,小狐狸忍无可忍,这通也让王睿不得不到医院去解决问题,两人一起出门,小狐狸恼火的神经需要酒精才能压制下去。
买醉是不能到什么高雅的场所的,衣冠楚楚的去**可以,想醉是万万不易的。要醉还是街边的酒摊最能让人放得开。这种地方小狐狸是第一次来,掳起浅米色毛衣外套的袖子,坐下要了一打生啤。这里只有这种东西,不过只要能醉,也不讲究味道怎样了。
这路边的小摊并不小,说起来也算幅员辽阔,什么人都可以来,呼而嘿哟的倒也热闹。小狐狸坐在角落里比较隐蔽,他不想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他。他只想低头喝他的酒,也想一醉泯恩仇。醉了之后就偷偷的爬走,不带走一点情绪。
专心喝酒的不会计较有没有人陪,来聊天的倒是会介意酒要了多少,也会因为上酒快了慢了无理取闹,小狐狸喝了一打之后再要添半打的时候,边上桌子的人和他一前一后喊出声的,小二把酒拿给了离他比较近的小狐狸这里,那个家伙开始嗷嗷怒喝,“我他妈先要的,你小子耳朵没长啊。把酒给我拿这边来。”
小狐狸低着头,小脸绯红,一挥手,意思是拿过去吧,别他妈烦我就行。
小二把酒拿了过去,那边消停了下来。因为没点下酒的菜,空腹喝得又急,冰凉的啤酒进到胃里,小狐狸高贵的味蕾在劣质的酒精冲击下迅速麻木,醉的很快。
小狐的酒上来之后,又有人大喊,“他妈的,没酒了你还做什么生意。”然后那人就抓着小二的脖领子使劲的摇他,小二急着说,“那位小少爷要了最后半打,早该给他的。”那人撇了手里的小二,直奔小狐过来又要来抓他,“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吧……就出来拼酒?!”
小狐狸赶紧闪身,躲开了他那只已经伸过来的脏爪子。
这一躲,惹怒了骂骂咧咧的醉汉,那膀大腰圆身形高大的家伙整个扑了过来,小狐继续闪啊闪,醉汉应声坠地。

扑通的巨响,震走了一些怕事的人,也把醉汉自己摔迷糊了。小狐狸不想多逗留,掏了一把钱出来塞在小二手里也要离开,那醉汉骨碌起来挡在他身前,小狐狸毫不犹豫的朝他跨下就是重重的一脚,力量尽数发挥了出来,却因酒气上涌,身体一软,跌坐在边上的椅子里,只听那醉汉哀嗷声声,震耳欲聋,那厮跳了几跳,双手向下运气至丹田,不过一二分钟而已,却似缓解了不少,还要上前继续纠缠不清,却被人抓过来一拳打在肚子上,而这拳一出,那醉汉嘴里当即喷出了乱七八糟的污秽,脸色登时铁青。双手抱腹弯腰弓身就是不倒。
小狐狸已经七分醉意,见有人相助却看不清面目。只听小二叽哩哇啦的叫个不停。不禁捂住耳朵,想现在离开,胃却有些痉挛,脚也不听话,挪不动半步。
打得醉汉脸上翻云覆雨了,不吃亏的傻瓜却还在垂死挣扎,拿起酒瓶就劈将过来,那人向边上一侧便躲了过去。酒瓶啪的一声碎裂满地,醉汉操着更为凶险的半拉破烂瓶子扫向那人,胡乱飞舞的碎瓶让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避已无处可避之际,那人飞起一脚,踢落碎瓶,又是一拳HI在醉汉脸上,这才化解了眼前的暴行。
那人对着啊啊大叫的小二说了句,“没事了,我是警察。”小二收了声,却还在嘟嘟囔囔着这回可赔了不少。附近溜弯的巡警,把醉酒闹事的糊涂虫带走了。
小狐狸捂着胃站了起来。“没事吧?”跟他说话的原来是付……,还没等想清楚就栽在了他身上。
付以岩拍拍他的脸,“醒醒,受伤了没有,用不用去医院?”
小狐狸摇摇头,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付以岩把他连拖带抱的塞进车里副架上,问他家在哪里,小狐狸说不要回家,去银沙滩,说昨晚就在那呆着来着,现在还想去,然后呵呵的笑。突然笑声停了下来,小狐狸扒开车门蹲在路边吐了个稀里哗啦,吐完了也感觉好些了,胃的绞痛减轻了不少,头脑也清楚了些。
付以岩在车里找到了瓶水,递给他,小狐狸抱着瓶子喝了好几大口。然后又爬回车里。
“你怎么会在那里,路过啊?”
付以岩也是出来喝酒的,却不是买醉,因为这几天张婷找上门,害他不能回去,也不能总呆在陈迪那里。刚才出手只是出于职责需要,并不知道那是小狐狸。
“你是路过吗?你怎么不说话?”
这小狐狸的酒品还真有趣,喝多了之后不仅话多,还手舞足蹈的,他一只手抓住了付以岩开着车的膀子,付以岩呀了一声,原来刚才被酒瓶子划到,T恤的袖子都破了,现在才感觉出来。小狐狸被酒劲冲得情绪还很激动,根本不似平时那般冷硬。
“这怎么受伤了啊,你的身手不是挺好的吗,流血了。”他用手指一点一点戳着伤口的地方,本来没多大口子,也没有多少血,却被他按出了不少。
“喂,疼啊,住手。”
小狐狸翻身在后面找了找,又直起身体四处看了看,后来低头在储备箱里找到了一包创可贴,帮他把一边袖子挽了起来,一张一张的把贴贴在了付以岩的胳膊上,横七竖八的算是包扎好了,再把袖子拉回来,“这次包的不错吧,嘿嘿。”付以岩一想,果然他这是第二次为他处理伤口了。
车子开进了银沙滩,停靠在了一边,小狐狸跑到一处自己最常来的地方坐在了沙滩上。付以岩在他边上坐了下来。
海面宁静,夜风温凉湿润。沙滩细软,脱掉鞋子,脚丫整个都埋在了里面,此时的沙不如白天时候那般燥热,正好平衡一下酒后过高的体温。小狐黑色的头发轻轻闪动,双手抱膝,高领的毛衣衬托出更为青涩的孩子气,一条随意的牛仔裤让他的身体看上去很是轻盈。上冲的酒力,使得他脖子到耳根看得见的部分都是红的。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蹙着眉头抿了一下嘴唇,然后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今天喝过的啤酒,让他现在回味起来很是讨厌那种苦苦涩涩的味道。咂了咂嘴,“啤酒好难喝。”过了好长一会,眼睛一点点睁开,月牙一般地弯成笑眯眯地形状,脸上是一瞬的艳丽。
“嗯,想起来了,和你说件事。”
“啊?”付以岩看着他微微的笑,忽然发现自己竟是很贪恋他眉目之间这种灿烂的感觉,虽然时而有些暗淡,多云转晴的时候却总让人流连不已。他居然有事情要和我说,难道是做了什么坏事,主动投案不成?他这张脸不是只会被别人打主意的吗?
“你和你女朋友分手吧。”
“啊?”付以岩吃惊的看着他。“难道是……你看上我了?要做替补不成?”那一脸占了便宜之后的洋洋得意。
小狐狸抓过他的胳膊就是一口。
“啊!”一声惨叫,能多大声就叫多大声,反正周围没有看热闹的人,要装做非常疼,让他知道被他咬伤了,伤的很重。
付以岩反手把他抓到了怀里,正对上他亮闪闪的眼睛,此时的小狐狸目光柔和,粉面含春吹弹即破,手指轻轻划过脸颊,低头看向肉嘟嘟的嫩唇,稍低下了头,有夺吻之势,小狐狸道了声,“你敢……”
付以岩全然不理,手上紧紧扣住了怀中妖娆的小狐精,印上了蓬勃一吻,唇齿依恋,柔舌纠缠,贪香忘情,不停不休,小狐狸本来挣扎,接着屈服,放松了僵硬的身体,到后来越吻越恼火,憋的他呜呜的抽气不止。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咬了付警官的舌头,力气虽然不大,但足以让付以岩放开他,终于得以解脱。他跑到一边喘着气,冲着无边的大海嚎啕痛哭了起来,“你们他妈都拿我当什么。拿我当什么。”说着抓起沙子撇向远处,跪倒在沙滩上。空气中来回飘荡着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震荡着付以岩的神经。
看着海边抽泣的少年,轻风拂面,忧伤非常。付以岩在想,是啊,一场赌局,他不参与其中却要成为赢家的私有。一场追逐的游戏,未曾问过他的感受,他却被左右其中。男人之间在追美逐颜的竞争着,全然忘却了他是个有血有肉的,有着丰富情感的人,而眼中夺的是一件比女人更有情趣,比艺术品更有收藏价值的礼物,或者玩具?越不轻易到手,越有难度,越会源源不断的激发他们的荷尔蒙,小狐就有催化他们雄性激素的魅力,只是没有人想去问一下他的心是怎么样的。
小狐狸站起身扑了过来连抓带打,“你和他们一样,都只想这样那样,浑蛋,浑蛋。”打累了,谁也没有再说话。他一个人趔趄着走了。付以岩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景,自己是跟他们一样吗?浅浅的灯光打在小狐狸的身上,好像可以一直照进很深很深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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