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悲花嫁貂蝉大礼终成 恨无常笑笑痴情难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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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外,我穿着那老妇人过时的褪色嫁衣,显得有些可笑。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太师府内的喜乐敲打声从开着的大门内清晰地传出来,好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
“新娘子来了!”站在府门外,我听到有人高喊。
透过开着的门,我看到府内宾客满座,我看到身着一袭鲜艳嫁衣的新娘袅袅婷婷地走来……
董卓说过,他要让我做最幸福的新娘。
大红的盖头遮住了新娘的容颜,我看不到郭汜口中那个惊才绝艳的新夫人。
是谁?董卓娶的……是谁?
微微皱眉,我的心开始疼,仿佛被人一把从胸口揪了出来一般,只是,那疼痛仿佛不是我自己的……
那不是我的疼痛?
我怔怔地望着那个被大红盖头遮住容颜的女子,明明是喜庆的气氛,可是,为什么我能从她的身上感觉到哀伤?
她是谁?莫非竟与我心脉而连?
可笑,伤心的,难怪不该是我么?指尖深深地陷进掌心,我却感觉不到疼。
一切,难道都是假的么?
十五年小心翼翼的疼宠呵护,十五年生死相依的不离不弃,那整整一箱的生日礼物,那一份心与心的契约,那一场未完成的婚礼,那一次生离死别的痛楚,那一种天涯无望的寻找,那一回苦尽甘来的重逢……所有一切的悲欢离合,所有一切的爱恨痴缠,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么?
心,开始抑制不住地痛,生生地痛,痛得我肝胆欲裂。
这一回,我确定我是在为自己痛……
从坟墓里爬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幕吗?
不知为何,我的视线竟是有些模糊了。
一袭深红的袍子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到董卓的身影,他快步走上前,他小心翼翼地执起新娘娇小的手,眼里的神情,是我不敢承认的,那是不容错辨的幸福。
原来,他的幸福……不止因我而存在。
至少现在,他的幸福与我无关。
我,在他的幸福之外。
“看够了没有!”思绪有些茫茫然,一旁不耐的怒斥也未能将我惊醒。
郭汜没有再看我,转身走了进去。
大红的门缓缓地在我面前合上。
那道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的那一头,是数不尽的欢乐幸福。
而我,却唯剩茫茫然。
蓦然惊醒,我冲上前,狠狠拍打着那厚重的大门。
“仲颖!仲颖!”拍打着那厚重的大门,我高喊。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就算是亲眼所见,我还是不信。
被自己最相信的人舍弃,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任谁都会舍弃我,董卓不会,我不信啊!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拿下这个疯妇!”耳边有人怒斥着,双肩一紧,我被人扣住了双臂,狠狠地推搡。
疯妇?
想来我此时这般狼狈的模样,当真是与疯妇无异吧。
“放开我。”我开口,咬着唇,感觉口中尝到了腥甜的味道,神智顿时清明许多,“放开我,我不闹了”,我很安静地说。
被守门的侍卫推搡着,我披头散发地被架着扔到了对面的大街。
路人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仿佛要将我洞穿……
想来,明天整个洛阳城都会知道有一个穿着嫁衣的丑陋疯妇在洛阳城里招摇过世了吧。
活了那么久,为什么觉得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
明明只是初冬,我却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冷得……连心都被冰住了呢……
坐在大街上,我冷得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面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忽然在很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
接下来,我该怎么作?连太师府都进不去,我该怎么做?剩下来的时间,我该做什么?
这真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过往的时间,我的生活仿佛是一个圆,而董卓,是我的圆心。或幸福,或痛苦,或欢笑,或流泪,都是因为那个圆心。
现在,圆心不见了。
那么……在这个异时空,我,该何去何从?
我会回去自己的世界吗?如果现在就回去,未尝不是一个完美的大结局,我没有亲眼见证董卓的死亡,却是见证了他最幸福的时刻,至少,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幸福,现在回去……应该也是好的吧……
如果总有一天可能会离去,那么我又怎么可以那么自私颠覆董卓的世界……
“咳咳……”仿佛是为了回答我的问题,耳边冷不丁地响起一阵轻咳,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伸到我面前。
我抬头,看入一双清亮的眼睛里。
“若若。”他清亮的眼睛里有怜惜,伸手,他要扶我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能起来。”几乎是立刻地,条件反射地,我笑容满面地跳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手狠狠敲上他的胸膛,“臭书生啊,好久不见。”表情转变得太快,我面上的神经有些不堪重负,干涩的嘴唇因那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而开裂,有淡淡的血腥味流转在口中。
被我一敲,他后退一步,面色微变,低头咳了一阵,苦笑,“轻些。”“Sorry……”,耸了耸肩,我一脸的抱歉。
直到看到郭嘉一脸的问号,我才发觉自己语无伦次地不知说了些什么,真是失态了。
“臭书生,你看你看,我这衣服是不是很奇怪?”拉了拉身上那件有些宽松的旧嫁衣,我笑眯了眼,自嘲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缓解有些奇怪的气氛。
“嗯”,依着我,郭嘉轻应。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好奇怪。”一脸找到知音的模样,我直点头,脑袋快速地上下活动,感觉随时会断掉的样子。
或者,演戏是我的本能,只要有观众,我就会演戏。
现在,郭嘉是我的观众。
所以,我又变回那个皮厚三尺,百毒不侵、金刚不坏的安若了。呵呵,已经那么惨了,我不想让他感觉我很可怜。
“呵呵。”我傻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笑着,我仿佛听到了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可是我选择充耳不闻。
“若若,我学会做胭脂糕了。”换了一个话题,郭嘉的声音还是那般清透,清透得近乎于透明,但那样的语气又带了一丝令人几乎查觉不出的期待。
胭脂糕?
我刚想开口,空然,耳边却听到空气里传来微凉的声音,“叮铛……”。
我面色微微一僵,王……王允?!下意识地,我转身想逃。
“别回头。”手被握住,郭嘉一手将我拉入怀中,抬手,他轻轻按着我的后脑勺,让我的脸埋在他有些瘦弱的怀里。
我这才发现,他竟然比我高出许多。
他的胸膛微微有些单薄,感觉不到温暖,他的身体……似乎越来越糟了。
“别怕。”他在我耳边轻语。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没骨气地在轻轻发抖……忍不住唾弃自己,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银链声越来越近,我下意识地揪紧了郭嘉有些宽大的衣袍。
“司徒大人。”耳边传来门口的守卫恭敬有礼的声音,“小人这就去禀报。”那般的态度,与刚刚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不必了。”王允的声音仍是那么地温和,他复又道,“你们可曾见过一个貌有残缺的姑娘?”“貌有残缺的姑娘?”门口的侍卫明显一怔。
心脏猛地收缩,貌有残缺的姑娘?他说的,该不会是我?
他怎么会知道我没有死?我才刚回到洛阳城啊!
有时候,我几乎怀疑他是不是人,怎么能够那样的阴魂不散来着……
“她是本官的义女貂蝉,几日前负气离府出走,本官很是担心,你们可曾见过?”王允的声音是一贯的波澜不惊。
我听得却是一阵心惊肉跳。
王允他……究竟在搞什么鬼?他又在算计些什么?
“没……没有见过……”守门的侍卫忙一致摇头否认。
我低首在郭嘉怀中,他们明明见过我,为何撒谎,再细细一想,却原是他们刚刚对我态度恶劣,却未料到那“貌有残缺的姑娘”竟然劳动王司徒亲自来寻,于他们而言,此女定然是非同一般的受宠,故而不敢实言相告,怕我日后报复吧。
“即是如此,便不打扰太师大人了,如果有消息,还望到司徒府相告,本官必有重酬。”王允的声音淡淡传入我耳中。
直到那银链敲击的声音渐渐远去,我才缓过神来。
“趁现在快些走吧。”拉了我的手,郭嘉转身便走。
“等一下,我还有事没有办完。”拖住脚步,我急道。
回头,郭嘉看向我,“你连太师府都进不去,还能如何?”忽视他的打击,我记着另一件事,“吕布的眼睛失明,我带了解药,必须送到他手里。”“王允既然知道你已经返回洛阳,就必定知道你会来找董卓,所以即使刚刚没有找到你,他也会暗派人手守在这里,如果不趁现在离开,你便走不了了”,他的眼睛是洞悉一切的清明。
没有等我开口,他拉着我便离开了太师府。
被郭嘉拖着手离开,我回头望着那厚重的府门,感觉胸腔里有一块什么东西被人挖走了,感觉不到痛,却是空得可怕。-有速度,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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