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天劫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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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见冷千秋,怀孤鸿一个分神,敌人的剑指和钢掌已如腾电掠至,他忙倒地游走,上身往后疾仰,这样一来面门躲过毁破之祸。同一时间,怀孤鸿将天劫剑往正前方直捣,对方两人俱吃过剑中罡气的苦头,他们急刻向两旁闪开,怀孤鸿刻不容缓,他脚往地上一蹬,已然跃到两人头顶,剑从上而下直取敌人天灵。“怀孤鸿,你再不住手,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了。”阿布还真不容情,刀口已收了一分,浅浅地划破冷千秋颈上的肌肤。这一举动怀孤鸿看得清清楚楚:“阿布,你这……”畜牲二字还未讲出,古良魏和道绝看准了他攻势消减,奋力疾上。“阿布,你这个判徒,简直给我们悟真教丢脸。”冷千秋浑然不惧,怒视阿布。阿布也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你很喜欢这个姓怀的是吗?”冷千秋没有回答,但阿布已从她的眼神中知道了肯定的答案,“但我同样也爱慕你。五年了,你从不正眼瞧我一下,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冷千秋更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德性,我能多看一眼吗?”阿布一怒之下,手臂上钳制她的力量又加了一分,疼得冷千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哼。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拥有。”两人的对话全进入怀孤鸿的耳内,他暗道:“糟,看来阿布现在的想法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要速战速决。”
顿时,剑花铺天盖地,充满整个空间,天绝九剑的杀招“葬心邪”像亡灵降世,由上空往下方四散泼洒。“怀孤鸿,你真的不顾她死活了吗?快撤剑,否则我让你后悔一辈子。”怀孤鸿不敢再有甚么动弹:“好,我放手。”只见他手一松,长剑笔直落地。阿布万万没想到,这充满罡气的宝剑一落地,那气流飞快地在地面上炸开,龟裂的地面朝四周扩散,上空的滔天剑花更是连绵不断,绚烂交织。突然,一条充满罡气的裂痕曲折地延伸到阿布脚根,此气流力量好大,阿布被大力翻倒,脚骨立时震碎。就在这时,石室外又掠进一人:“判徒,死!”阿布被来者重重轰了一拳,当场吐血倒地,就此昏死过去。来者忙抱住冷千秋:“好孙女,你没事罢。”冷千秋失声大哭:“爷爷。”来者正是古良雍。
“喝”只听见古良魏一声猛叫,“臭小子,你以为我真抵不过你吗?”古良魏掌影翻飞,赫然一记“落日十八式”之“拂云式”,掌势回环,绞起千层气圈,来挡满天剑花。“不能让你小瞧了我们西域少林。”道绝一身的僧服全部舞动飞扬,双臂往上直摆,时而用爪,时而用拳,时而用指,时而又用掌,两手焕发出了金光,半空顿时出现了好几个金圈,煞是壮观。“金刚伏魔圈!”古良雍在旁惊叹。
两人使出生平绝学,从中扰乱飞泻直下的剑花。古良魏又变招为“撩雨式”,一掌冲破剑花的包围圈。怀孤鸿哪容他喘息,挺剑再上。“怀兄弟,我们兄弟间的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罢!”古良雍一边说,一边跳起,当头一记“烈火式”,与古良魏凌空对拆。怀孤鸿收住了剑势,他心里暗暗敬佩古良雍也是个高手。
只见两人已在半空对上了掌,古良魏掌中的蓝气与古良雍掌中的红气相交,色彩迷离。“奇怪,古良魏使的招属水性,水能克火,古伯伯为甚么明知不可以而为之,偏偏用火性掌气对招?”怀孤鸿越想越迷茫。这时候他忽然瞧见,自己织起的剑花力量正飞快削弱,反而金光大盛,道绝随之破气而出。怀孤鸿来了精神,剑锋直指道绝眉心。
道绝不敢和他硬拼内力,他腾身上跃,打了半个盘旋,一道利爪从天而降,这着怀孤鸿曾看武当的朗空道长使过:“龙爪手。哼,你使的全是少林绝学,心肠却如此歹毒,你们西域少林愧对少林的正统精神。”怀孤鸿无惧龙爪手神威,因为道绝的身手和朗空差得实在太远。对方既然是个魔僧,当下最合适的就是用“伏魔盘”。天劫剑挥动,无数金圈套向道绝。“这像不像你的金刚伏魔圈?哈哈,我也会。”怀孤鸿有意捉弄。道绝大怒:“这两下也敢冒充少林绝学?我看你是在半空画鸡蛋。”语言虽轻蔑,但道绝手上却毫不放松,爪势侧翻,却是来夺对方手腕。
劈啪之声不断,古氏兄弟已斗了数十招。怀孤鸿斜眼看见,周围一片泛着红光,显然古良雍占了上风。怀孤鸿豁然开朗:“对了,天地万物是有相生相克的道理,虽说水能覆火,但是若火的猛性远高于水,一切道理便可扭转。”古良雍怒道:“弟弟,你不肯与我冰释前嫌,只是为了一本武功吗?”古良魏笑道:“知道了还问。”说完,他又打一记“雷鸣式”,古良雍怒吼一声,“飞岩式”又和他拆上,这一对掌喻示他们兄弟之情的永远决裂,破镜不可能重圆了。
道绝的利爪已锁向怀孤鸿手腕,但“伏魔盘”营造的金圈来得更快,顿时封住龙爪手的来势。道绝翻身一跃,知难而退。这一退,怀孤鸿占了先机,天绝九剑“驱灵恸”直贯道绝心口。躲无可躲,道绝抱上了必死之心,他将全部的真气运于双手,手掌顿时变得通红,随后又凝成深紫,道绝面部狰狞浮现一股黑气,很是可怕。“来罢!大悲佛手。”他的吼声非常的惨烈,紫色的凶掌似一股骇浪袭来,显然他已豁尽了全力。怀孤鸿也运足了乾天罡气,半空一声惊天地的轰炸,两人都被震开。在一旁的冷千秋吓坏了,只见怀孤鸿垂剑站立,一脸泰然。再看道绝一张诡异的笑脸,双目死死盯视前方,只可惜他将永远保持这个表情。是的,道绝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冷千秋一阵欢呼,顾不上颈部的疼痛,跑到怀孤鸿面前:“怀哥哥,我知道你最行。”然而,怀孤鸿很不好受,体内的真气狂窜。“啊”怀孤鸿一声惨叫,呕出一口血水,终于体力不支软倒了。“怀哥哥,你怎样了?别吓我啊!”冷千秋抱着怀孤鸿的头,脸色惨白,两行清泪直落。怀孤鸿气喘嘘嘘地把莲欣传他内功的大概情况说了,又补充道:“我……刚吸……收了……她的……罡气不……久,内……息还不……能吐……纳自如。刚……才……接连……不断的……以罡气……应战,伤了……脾……脏。”冷千秋很是关切:“别说了,也别打了,我来保护你。”。自古以来,美人泪断人肠,怀孤鸿看着她哭,心里也极不好受,他用力抬起手,拭去她粉颊上的泪水:“不……用伤……心,你……怀……大哥……受了那么多……的……劫……难,都挺………过来了,这……算甚……么?”冷千秋为之勉强一笑。
隐隐约约,冷千秋听到洞外有脚步声,但走路的人步子很是颠簸。那人不久就来到了洞口,显然是被打斗声吸引过来的。“爹!”冷千秋惊叫。来人正是古道常,但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冷千秋放下怀孤鸿,急忙去搀扶古道常,她看得仔细,古道常的左手和右腿都被大力捏碎了。“谁干的?谁干的?”冷千秋又急得哭了出来。“是那个妖僧的龙爪手!”古道常缓缓坐下,狠狠地说。“上天有眼,那妖僧已被怀大哥击毙了。”冷千秋还瞪了一眼倒下的道绝。

原来,莲欣把怀孤鸿带入地道后,古,道两人要去追寻,古道常奋力阻拦,结果手脚都被捏碎了一只。
古道常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怀孤鸿:“怀兄弟怎么了?”冷千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地说了。
“啊”又是一声惨叫,却是来自于古良魏,他一招失手,被古良雍的“霹雳式”轰中天灵盖,他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再也没了气息。古良雍老泪纵横,跪在古良魏尸身前:“弟弟啊!这是为甚么?为甚么要把我们兄弟俩逼到这种地步啊?”古良雍抱头痛哭,几十年来的痛,顷刻渲泻。没人上前去劝慰他,因为痛哭才能让他舒心,让他释怀。
“嗖——”怀孤鸿以灵敏的听觉感知有暗器朝他袭来,冷千秋反应更快,她赫然看见死去的道绝竟又站了起来!那魔僧手一扬,一枚黑针激射过来。冷千秋横身一挡,细针正好扎入冷千秋的肩上。道绝颤抖着声音道:“敢……接黑血……神针,你……死……定……了。”说完,他再一次重重倒地,这下,便是真真正正的气绝。“千秋——”在场三人同喊,而冷千秋视觉已开始模糊,最后晕了过去。
等冷千秋再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软榻上,肩头很疼,爬不起身来,她看见怀孤鸿就坐在她身边:“怀……大哥,你……没事……了……吗?”怀孤鸿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她:“我已调匀了气息,再过一段时间就可痊愈了。”怀孤鸿的笑给冷千秋带来了温暖。古道常已包扎好了伤,坐在轮椅上:“爹,那个莲欣怎样了?”古良雍的眼神很哀怨:“她死了。”众人一惊。古良雍续道:“她在给怀兄弟传完功后就死了。还有,那个该死的阿布,竟没被我打死,乘乱逃走了。”这下怀孤鸿明白,莲欣那时并非是昏厥,而是早已气绝。至于阿布,此人包藏祸心,虽断了双腿,但让他逃掉还是后患无穷。“她虽对我不起,但我还是想替她包括我弟弟厚葬。怀兄弟我们出去了,桌上有我们悟真教的灵药,麻烦你救治一下我的孙女。”古良雍推着轮椅,和古道常出了房。怀孤鸿作了一揖。一是表示答应,二是表示对古良雍博大胸怀的赞扬。
冷千秋的呼吸很重,看来中毒很深。怀孤鸿缓缓将她扶起:“千秋,你肩头聚毒很厚,须除下你的外衣,先以真气将毒质逼出。”冷千秋闻之脸上红晕泛起:“这……,没关系的怀大哥。”怀孤鸿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得说道:“那得罪了。”于是替她解下外衣,只见原本是粉白的肩头,现已漆黑一片。怀孤鸿不敢多看,他徐徐闭上眼睛,一掌按在她肩头上,一股雄浑的真气导入她体内。一个时辰后,怀孤鸿已浑身是汗,毕竟他内伤还没痊愈,已经无法再续内力。于是只能替她披上衣服,扶她躺下。怀孤鸿又到桌上找些合适的药物。“对,紫青玉蓉膏。”这紫青玉蓉膏是难得的灵药,能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效。怀孤鸿打开了药罐盒,用一根竹签抄起一卷紫色的药膏,敷在冷千秋的肩头上。接着,怀孤鸿又找到了“玉灵散”——是恢复气力的佳品,也给冷千秋服了一颗。就这样,接连五天,怀孤鸿如是进行,冷千秋的毒已消得差不多了。
第六日,怀孤鸿已不用再去给冷千秋灌输真气,他路经一片草地,赫见古良雍在打真武拳,古道常还不能走动,坐在轮椅上观看。怀孤鸿走了过去,询问了下两人的状况。“犬儿已无大碍,千秋怎样了?”古良雍罢拳,坐在一块岩石上问道。怀孤鸿也找了块石头坐下:“她只须静养即可。”古道常看出了怀孤鸿若有所思:“怀兄弟,你有心事吗?”怀孤鸿陪笑道:“以后叫我孤鸿就行了。我是想问关于天劫剑的事,它为何命名为天劫?”
古良雍长嘘了一口气:“天劫之劫并非是指给江湖带来浩劫,它不是把人间凶器。只是这把剑有自己的劫数。”怀孤鸿抓了抓后脑勺:“晚辈不懂,天劫的劫数指的是甚么?”古良雍续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天劫虽然厉害,但不能长期使用,否则时间一久,劫数一到,它会经不起握剑者力量的冲击而尽碎。”怀孤鸿很吃惊:“怎会这样?”古道常插嘴道:“这就是我们祖先把它命名为天劫的原因,希望后世有人可以化解天劫的劫数。”古良雍笑容可掬:“可是,却被我想出了破这劫数的法子。”另两人齐声道:“是甚么?”古良雍神秘地笑了笑:“明天告诉你们。”两人很感无趣。
等到了第二天,古良雍把古,怀两人招来。“老爷子,甚么事?是不是关于天劫劫数的破法?”古良雍笑道:“不用急。”不久,有个渔民捧着一柄黑色的宝剑过来。怀孤鸿看了大喜过望:“墨尘剑!”忙抢过来看,色泽黑亮,拔出来后,仍是有一股逼人的灵气。“谢谢老爷子,谢谢这位渔大哥!”原来,昨天古良雍派了个水性好的渔夫,把墨尘剑从湖里捞了出来。
“不愧是用黑寒铁造的墨尘剑,在水里浸泡了那么多天,仍然容光焕发。”古良雍赞道。古道常呐闷道:“爹,你说的法子与这柄黑剑有关?”古良雍点了点头:“黑寒铁有很强的磁性,与人交手,很容易吸住对方的兵器。所以,我的想法是,把墨尘剑熔掉,汇入天劫剑中,以它的磁性镶合天劫,这样一来就大功告成了。”怀孤鸿听罢,很佩服这个老爷子的智慧,但转念一想:“这是我师父给我的剑,熔了合适吗?可我帮悟真教重现了神功和神剑,得了其中的好处,再帮他们这个忙又有甚么关系?师父是不会怪罪的。”于是他点头答应,接下了这个任务。
古良雍又从怀里取出三本小册子:“这是昨天我派了几个不懂武功的平民前去密洞内抄录的:摩云无相功的全部武功典籍,包括乾天罡气。”怀孤鸿很是感激他的心意,知道不便推辞只有接受,忽又想到:“乾天罡气不是被毁了吗?”古良雍摇了摇头:“没有,那女人纯粹是在吹牛,是我在密道中找到的。”
又过了一天,怀孤鸿已不敢再耽搁,决定向古氏父子辞行。古氏父子知道留不住他,帮他安排到一个码头,让他上了去开封的船。“咦?千秋呢?她怎么没来?”怀孤鸿问道。古道常笑了:“她是舍不得你啊!在房里哭呢!”说到后一句,这个做父亲的脸色洋溢着些许无奈。怀孤鸿很不是滋味,但他有自己必须去完成的使命。
离开了他们,又成了一个人的旅程。怀孤鸿从小父母双亡,从那时起就注定他孤独的命运,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孤鸿——孤独的鸿鸟——一个人飞翔。“孤鸿哥哥!”怀孤鸿思忖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是她?她怎么也上了船?”怀孤鸿惊喜地回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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