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御剑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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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激荡不息,怀孤鸿一边要保护受伤的冷千秋,一边要躲避河中暗流,已是力不从心。正好此时,河中闪现一道夺目的绿光,竟是一把灵剑在水里飞舞。它似长了眼睛一般,打了一个盘旋便朝怀孤鸿这边飞来,并且正好将他们两人承载在剑上。那剑不知何来的巨力,轻松地将两人托起,**了冰湖。
灵剑在空中疾行一阵,便将两人安置在一个不大的冰岛上着陆。而这把剑猛地调头又窜上高空,怀孤鸿好奇之至,不由抬头仰望。
只见淡蓝的苍穹中,一男子连环三跃,忽地身体下沉,灵剑正好赶到,将他接住。那男子的手不停地比划,驱动着脚下的剑向冰岛飞落。“他竟能够以气御剑,修为相当上乘。”怀孤鸿自惭,就算自己功力仍在,在剑术上也没达到这番田地。
剑,能够发出如此灵异的光芒,世上再也没有第二把神兵——太乙仙剑。男子已轻飘飘地落地,穿着蓝白相间的侠衣,一头飘逸的卷发,脸型较长,一对浓眉显得非常有穿透力。仙剑起落几下,飞回到主人身后所背的剑匣之中。
怀孤鸿没有见过此人,但从他的举止和武功,已让他想到了个确切的名字:“流云,是你。”那男子正是流云,当初在巫月教他和怀孤鸿相会,一直带着个黑色斗笠,故怀孤鸿无缘一睹本尊。现在得以见真容,实在欣喜无比。“对不住,我来晚了。”流云见两位的狼狈之相,颇感自责。怀孤鸿苦笑道:“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冰冷的湖水里怎会冒出火焰?”流云道:“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想不到‘天池之火’会在此时爆发,当真是失算了。”怀孤鸿一愕:“天池之火?”流云没有回答,注意到了一旁的冷千秋,用手往她额头上一搭:“好烫。此地不宜久留,我带你们去找天山的前辈。”怀孤鸿也分外紧张:“千秋不会有事罢?你说这里一带有人住?”流云道:“在天池周围住有四位奇人,我要你来此,与这个大有关联。”怀孤鸿忙道:“不行,我的师弟妹还下落不明。”流云已用内力将两人托起:“放心,他们都会很安全。”怀孤鸿和冷千秋再次被载在剑上于空中飞翔,而流云凌空跟在后面,驱动着剑的走势。怀孤鸿问道:“你这是甚么功夫?”流云只淡淡地道:“御剑飞仙。”
当日,流云在药王谷和金旭生告别,立马便风尘仆仆地赶回缥缈峰。幸好一切安然无恙,魔族并没有对这块地方染指一边一角。胡绍南见了儿子,觉得他这次外出历练增进不少,于是就要试试他的剑术成就。才拆得几招,胡绍南已分外欣喜儿子的进步,于是就把“以气御剑”的要诀传授给他,使得他能身处半空御剑而行,这比起任何的轻功都要玄妙很多。
这不由地联想到连翼的“无痕天剑诀”,但这充其量只是一种“隔空纵物”的手法。而要炼就以气御剑,必须要该剑手具备非常强大的剑意,凭着内心的意念与手中的佩剑融为一体。只要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再配上有灵性的神兵,才能练成这“御剑飞仙”。
才分别数月,流云的剑艺发生了如此惊人的蜕变,让怀孤鸿暗暗佩服。御剑飞仙来去迅若奔雷,才一眨眼的工夫,已飞上了博格达峰北面的天池。“这里以前可是悟真教的根据地呢。”流云手指前方说道。冷千秋因为脚伤一直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顿时提起了些许精神,她也尽力地睁开眼,看看祖先辉煌过的地方。
落地后,三人已处在天池附近。“为何不往前走?”怀孤鸿问道。流云笑道:“你不是很疑惑冰河里为何会有火焰吗?马上,咱们就能看到天山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了。”随后他又补充道,“天山奇景虽然壮丽,但破坏力也很大,我们不能靠得太近。”说完,流云灌了股内力给冷千秋和怀孤鸿,以增强他们的抗寒能力。
果然,天池开始上下震颤,池内的水瞬间沸腾起来。不一会儿,成千上万条火束冲天而起,烈焰腾腾,光芒泼洒四周,照得周围异常通明。声响贯彻山头,乱石崩空,惊起千堆雪,气势当真逼人。过了良久,一切才慢慢停歇下来,声响绝,飞雪散。只见天池周围已有一大圈冰雪融成了水。
冷千秋看了,兴奋地呼道:“我曾听爷爷说过,悟真教有位前辈高人精通‘幻剑’绝学,他也有幸看到天池喷火的奇景,由此自创一招‘迷离仙境’。”流云点了点头,又说道:“你们的伤势要紧,这其中的情由我慢慢和你们道来。孤鸿,那四块玉呢?”怀孤鸿吓了一跳,忙在身上搜索,那地图虽是薄纸一张,却因材质特殊非常耐水,四枚玉佩裹在其中安然无恙。流云接过事物道:“有了这个就行,咱们快走。”
众人走到天池的东面,流云朗声呼道:“天山医仙,胡家后人来此一游,望能相见。”可空山寂寂,只有缕缕回声,哪有人应答?怀孤鸿问道:“天山医仙?闻所未闻。”流云道:“你可听说过,‘天山怪杰,铁毒书医’?”怀孤鸿恍然大悟:“不过那也只是一个传说。我是想起来了,在天山分布着四位高人,分别是精通打铁,用毒,诗书和医术。”流云道:“无错,这天山医仙就在此处。”
就在此时,呼啸声此起彼伏,四个长得奇形怪状的野人忽然出现在了天池旁的山头上。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尖声道:“我当是谁在这里乱叫,竟是个毛头小子。”另一个身高还不足四尺的矮胖子憨声说道:“小子,你姓胡了不起啊,在这学狗乱叫。刚才这烂池子喷火,已搅得我们不得安宁,你又不让我们好好睡觉。到这来撒野,你找错地方啦。”流云满不在乎地道:“这医仙没来,却来了你们这几头四不像的怪物。”那四个野人听了顿时骚动起来,又一个鼻孔朝天的粗声道:“你敢骂我们。得罪了‘天山四鬼’,可没有能活命的。”流云大笑起来:“天山四鬼?谁给你们起的名?好贴切啊。”四人大怒,都抄出了各自的家伙,朝流云围攻而下。
天山怪杰只是个传说,真伪难辨。但天山四鬼却有些名堂,四个人都是武功极高,招数怪异且力大惊人。很多前来天山的武林高手,都折在过他们手上。这四鬼占山为王,专门强夺过路人的财物。旁人具不知他们的名字。只知道那满脸横肉的自称为丧门鬼,那矮胖子自称为伏地鬼,那鼻孔朝天的自称为向天鬼,还有个青面的自称为青面鬼。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他们在天山上活动已有近十年。
四人的嗓音都像厉鬼在嘶吼,非常的难听。流云只感到耳膜嗡嗡作响,很不好受。当下已明白人不可貌相,眼前的敌人不容易对付。“让我先试试你们。”流云霍地连戳四指,厚实的积雪拔地而起,就像流云同时运起四把无形的剑,向四人凌厉刺上。但四鬼也颇有章法,早就将手中的兵器舞动,源源劲风将雪剑顿在身外,而自己一步步地向前逼近。流云气定神闲,剑指再度疾挥,不断地有雪剑上前招呼。不一会儿,四鬼已被这飞雪剑阵给团团围困。

“若是你们连这招也破不掉,还是回家抱孩子罢。”流云一边嘲笑,一边补雪剑进阵。四鬼听得七窍生烟,呼吼声令人毛骨悚然。突然,由雪筑成的剑阵轰然炸开,丧门鬼脸部狰狞,他甩起丧门棍,朝流云正面压下。棍影滔天,如层峦叠嶂,但丧门鬼的突击却打中一个虚幻,流云不知何时已绕到他背后。“小心了。”流云快指正点丧门鬼背脊。
凛冽的风刮得越发劲急,而营造这股风的,却是向天鬼手中的流星锤。同时,青面鬼手中的铁尺翻飞,伏地鬼兜起大鱼网,纷纷加入。三方兵刃齐施,可说是攻守兼备。但流云的身体在一霎那化作一缕青烟,而真身已悬在半空。流云的身法快如鬼魅,三鬼收势不及,三样兵器顿时缠卷在了一起。“你们不要起内讧啊,怎么自家人打起来了?来,再接我一招。”流云借下坠之势,指法变幻莫测,将漫天飘雪聚成一团团花影,往三鬼身上疾卷。丧门鬼怪叫一声,手中棒往地下一点,顿时抄起两块巨石,往空中砸去。
“来得好。”流云知道,丧门鬼想用巨石扰乱自己出招,但这偏偏给自己凭添了一份助力。流云灵机一动,化指为掌,将巨石拍轰下去。但一触手,流云只感到力道沉稳,竟撼它不动。“好功力,四鬼果然不是吃素的。”流云想到不能硬接,将掌势由正击改为侧削,待削弱了来劲,再一举甩下。
就在流云计较已定时,一阵更为阴森的吼叫从身后发出。流云已能判断,只有野兽才具有如此的声势。当下,他只有撤下剑招,从旁闪跃。此时,三鬼已摆脱了兵器上的纠缠。“雪怪,杀了这臭小子。”丧门鬼喊道。流云回首一看,不由冷汗直冒,竟是一头硕大无比的白熊。不仅体形如山,而且神情凶悍,一张血盆大口中唾液直淌。一旁的冷千秋已面无人色,怀孤鸿仍保持着一份冷静,以大衣遮住冷千秋的视线,躲在一边。
流云忽然冷笑道:“我当四鬼有多强,原来是用野兽作战来着。”他实则是在骂四鬼徒有蛮力,浪得虚名。伏地鬼也冷笑道:“它可是饿得很,你还真有孝心,来做它的盘中餐。”流云道:“我也很饿,正好拿这头畜生来开开胃。”但四鬼先发制人,又恶龙般地攻来。那头白熊也是受训有佳,雷霆般的铺天巨掌从天而降。
“你在跟他们玩甚么?说好一起来找怪杰的,却在这里瞎磨蹭。”说话的是个女声。一道乌金光芒划破长空,正好扎入白熊的脑中。那野兽吃痛后,疯狂怒吼,在周围乱抓乱打,早已不再注意流云。
不知何时,天池旁的另一个山头站着一个妙龄女郎。她披着件火红的毛衣,耳边挂有长长的吊坠,皮肤欺霜胜雪,樱唇娇艳欲滴,两道细眉微微上翘,额前拖下一条斜留海,遮住半边脸。风鼓动她的衣衫,环绕着她婀娜的身影,显得清丽不可方物。
流云与四鬼交上了手,百忙中往山头一望。“你来啦,可真想死我了,还以为你又食言了呢。”流云看到那女郎,一下子变得异常兴奋和活跃。那女郎嗔道:“少贫嘴,谁要你想我了?你还想打多久?”流云笑道:“快了快了,你和这四个丑八怪玩玩,我去对付那头畜生,可别让它毁了天山形态。”那女郎笑道:“你这算是收拾我的残局?”流云道:“我荣幸之至。”
四鬼见流云和那女郎谈笑自若,浑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怒火上冲之下,攻势夹得更加紧了。然而,流云穿梭扭动几下,已脱离了他们的围攻。待四鬼回过神来,只见一团红影闪入,那女郎只用一把小小的匕首,但兵器上豪光流动,看来也属罕见珍品。向天鬼毫不怜香惜玉,流星锤如蟒蛇缠绞,以一道巨大的漩涡将女郎罩住。只听得一声尖锐的惨叫,向天鬼腋下中刀,那女郎的动作不知比他快了多少,他仅仅被匕首捅了一下,已横尸当场。
另一边,流云也收敛了刚才戏谑的样子。仙剑铮地一声出鞘,流云身如绸带柔软无比,以“金蛇游身法”欺到白熊身边,奋力一剑,扎入野兽心口。这下,白熊似比刚才被那女郎暗器所伤更惨,但它却偏偏连嚎叫的机会也没,全身多处发生爆裂,瞬间血肉横飞,终于颓然倒地。四鬼已失去一人,又见白熊惨死,被女郎攻得溃不成军。伏地鬼一个不留神,被匕首割破了咽喉。
剩下的两鬼大骇,哪敢恋战?他们分别掷出一把有着呛人气味的暗器。“快躲,是雷火弹。”流云杀败白熊,却来不及回救,只能口头提醒。那女郎反应敏捷,整个人径直向后移开数丈,来了个“鲤跃龙门”,翻到了高处的山头上。雷火弹撞击雪山,发出震天价的响声,流云及时将怀孤鸿和冷千秋救出,带到安全的范围。飞沙走石过后,二鬼已不见踪影。
流云刚想去找那女郎,颈前已多了柄寒光瑟瑟的匕首。“我真后悔相信你,竟同意与你合作。”那女郎不满道。流云却只是傻笑:“肖妹妹,不用这样嘛。你能与我共襄盛举,我真的很高兴。”那女郎嗔道:“甚么肖妹妹?别叫得那么恶心。”流云还是陪笑道:“你的‘羲和刃’虽天下无双,却斩不下胡某人的头颅。”那女郎将匕首收回:“不和你闹了,医仙呢?”流云道:“我还在找,谁知却冒出四个鬼怪来搅事。瞧,我还有两位受伤的朋友呢,都有待医仙治疗。”那女郎听了,来到冷千秋跟前,在她脚踝处摁了下,冷千秋顿时疼得尖叫起来。“你的腿骨被压碎,的确不宜耽搁。”怀孤鸿急道:“只是天山怪杰乃是传说,等医仙出现,实在不明智。”那女郎不答话,又看了看怀孤鸿:“你有轻微的内伤,但不严重。外伤虽多,只要及时控住,也无大碍。”
此时,流云也显得有些不耐烦:“甚么天山怪杰,只会藏头露尾,装神弄鬼。既然那么有本事,用得着躲躲藏藏?是羞于见人吗?”忽然,周遭传来苍老的声音:“你这小子,大言不惭。你爹是何等人物?却有你这样一个不懂礼貌的孩子。”流云不以为意:“是医仙前辈吗?传说是真的,爹说的话就是不会错的。”那声音又说道:“你爹要找我?”流云道:“我是代替我们家族问前辈些事项,顺便救治下我的朋友。”那声音笑道:“你叫我见你就见你,你叫我救人就救人,那岂不是很没面子?”流云和他说话,只是想寻到声音出处,但是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根本找不到来源。
那少女朗声道:“医仙前辈,小女子肖湘凝渴与前辈一会。”那声音说道:“你手中的可是羲和刃?”肖湘凝应道:“正是。”那声音问道:“你是望仙一族的人?”那人语气有些激动。肖湘凝秀美一扬:“想知道?那就当面谈。”那声音爽朗地笑了起来,许久未绝。
不经意间,流云已看到,一座高达千仞的石壁中傲立着一位长须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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