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惊天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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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向前奔驰,身后的天山在众人的视野中渐渐缩小。一路上大家各怀心事,互相之间很少说话。
最终,公冶玲耐不住抑郁,开口说道:“这些日子以来,玄武宗发生了那么多的不幸,我好担心爹爹。”这句话不假,就算强如公冶无极这般人物,也冷不防地被人下毒入魔。玄武宗遭遇了那么多的劫难,最终的矛头最有可能是捅向掌门人的。冷千秋道:“怀大哥,我想我也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怀孤鸿顿感不舍,话到嘴边却没道出。公冶玲却抢着说道:“不要嘛,才来了没多久。再回玄武宗坐会儿,咱们还要好好聊聊呢。”冷千秋拒绝不了她的亲切真诚,只能道:“多住几天也并无不可。你也知道闻香榭近来的大事,而且怀大哥的武功全着落在慕容老爷身上。”公冶玲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你已入了闻香榭,那你一定见过慕容博闻了?”冷千秋摇头道:“我入派时日尚短,就连公主也只见过一面,更别说老爷了。而且我听说慕容老爷向来是如闲云野鹤般行走江湖,他们父女俩见面的机会本也不多。”怀孤鸿道:“千秋,你先和我们回去,说不定师父那里已有了慕容公主的消息。”
数天后,众人已要临近昆仑山脉。怀孤鸿猛地抬头,看见天际乌云蔽日,愁云惨淡,似有不祥之兆。金诚易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天象,却不以为意:“师兄,快些走罢,师父还在等我们呢。”怀孤鸿心里安慰道:“或许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我过于敏感了。”他手上的缰绳一抖,马一吃痛,立刻飞奔起来。
然而,怀孤鸿心里的不安却并非多余。当一行人准备上山时,上方却传来一股呛人的气味。“哇,谁把饭烧糊了?”公冶玲叱道。怀孤鸿虽没了内功,但嗅觉依然敏锐:“是失火了。更奇怪的是,还有血腥味。”金诚易也已闻到:“莫非出事了?”四人不敢停歇,金诚易一手夹起怀孤鸿直窜,倒还比两个姑娘快些。
等来到玄武宗,那里竟已成了一片火海!房屋被烧得破碎坍塌,瓦砾不存,不时地传出焦臭味。到处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那情状相当惨绝。昔日颇具气势的青冥教场,现在却成了人间炼狱。“怎会这样?谁干的?谁干的?”怀孤鸿顿时失控,不顾一切地冲入火场。“师兄小心。”金诚易已大刀在手,也冲入教场中心。一旁地公冶玲也是精神恍惚,没想到她的顾虑竟然成真。“爹——”公冶玲发出凄厉的呼唤,拔步飞奔起来。冷千秋知道怀孤鸿有金诚易保护,自己就向公冶玲追去。只见公冶玲迈开轻功,往无极轩直趋。
怀孤鸿形如疯虎,不顾死活地在教场里穿梭。时不时有燃烧着的木桩横梁倒下,金诚易忙挥刀将其劈开,纵使这样身上的衣服也有好几处被烧着,两人的脸都被烟熏成了炭黑色。“师兄,这里太危险。”金诚易道。怀孤鸿眼中布满了红丝:“这里发生过大战,师父师娘和师弟们定会带头冲锋,我们找找看。”说着,他走出练功房来,在尸山中奋力找寻。终于怀孤鸿看到了张熟悉的脸,他和金诚易同时喊道:“谭师弟!”谭枫玉倒在血泊中,身旁的铁棒断成四截,自己的心口赫然是个透明窟窿。金怀两人失声痛哭,抱起霍飞的尸体泣不成声。金诚易往前方一瞟,猛地窜出,跑到半路失足摔倒,但他又勉力爬起,一步步地朝目标移近。“师兄,你快来。”金诚易的声音竟颤抖得可怖。怀孤鸿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金诚易身边。谁知,那里躺着霍飞的尸体,死状和谭枫玉相同。“霍师弟本在‘排山’分舵,怎会死在这里?”
另一边,公冶玲火速进入无极轩,发现那里也被烧成了灰烬,焦臭味洋溢在空中,久久未散,却没有一个人影。“爹——娘——。女儿回来啦,你们在哪儿——”公冶玲已喊得喉咙沙哑,却只有她自己的回声。冷千秋一直跟着她,见她数次呼唤无望,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冷千秋也被弄得泪眼朦胧,但她仍鼓励道:“玲妹不要灰心,我们去别处瞧瞧。”
怀孤鸿和金诚易把谭霍二人的尸首抬到火围外。怀孤鸿已是披头散发,汗水和泪水弄得满面污垢,金诚易也不比他好到哪去。“照顾两位师弟的尸体,我去归元洞看看。”怀孤鸿语毕,已拔足飞奔而去。
进得洞来,怀孤鸿只感到以前洞内特有的“玄武之气”已荡然无存,周围烟雾迷蒙,浊气腾腾。怀孤鸿屏住呼气钻了进去,发现里面石壁上的武功图腾全被划得稀烂,到处都是碎石和散沙。幸好没有任何的尸体存在。“爹——娘——”公冶玲如疯如狂的喊声越来越近。怀孤鸿快速闪出洞来:“归元洞被毁了,里面没有任何人。”公冶玲脸色惨白:“那爹和娘呢?”她再次发劲,朝玉珠峰飞去。“刀狂前辈。”不安的念头又在怀孤鸿心里涌动,“金师弟,带我去你房间。”
亭台十二楼阁,每间住房都是凌乱不堪,只剩下萧索的残骸。在金诚易的住屋旁更堆着一片碎木。“这是刀狂前辈的木轮椅。”白戈在金诚易心目中也算半个师父,对他有再造之恩,于是他奋不顾身地跳入山旁的低谷。“小心啊。”公冶玲喊道。冷千秋看到怀孤鸿的恐怖样,说不出的心痛:“怀大哥,你……”可是却不知道说些甚么好。怀孤鸿眼神呆滞,喃喃自语:“哪里都找不到师父师娘……哪里都找不到师父师娘……”
不久,金诚易跃上山来,浑身是血。但这血不是他的,而是扛在他肩上那个重伤的人的。定睛一瞧,不是白戈又是谁?“前辈,告诉我,谁干的?谁干的?”白戈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好不容易吐出一个含混的字,便咽气而去了。金诚易趴在尸体上痛哭。怀孤鸿看到白戈临死前的表情很惊诧,好像看到过极其不可思议的事物。他所吐出的那个字,音也没发全,好像是“心”,又好像是“西”之类的音,当真是留下了一个不解的谜。
“连刀狂前辈也被杀,凶手是谁?竟毁了整个玄武宗,我跟他势不两立。”怀孤鸿仰天怒吼,直觉头晕目眩,已是气急攻心,竟呕出一口鲜血。冷千秋何曾见过这等惨绝的场面,又何曾见过怀孤鸿这样的狂乱?她早已泪水滂沱:“怀大哥,不要这样。”公冶玲双眼已泣出血丝:“爹——娘——你们到底在哪里?”
青冥教场的几座练功房已快烧尽,没了易燃物,火势的气焰开始减弱。待大火全部熄灭,只剩下卷卷浓烟,遍地残骸。众人开始四处收拾,打理废墟,搬抬尸体,整整花了数天,才将一切弄妥。

如今,玄武宗内多了一片墓地,与阴霾的天空和混浊的空气构成萧条衰败的氛围。乌鸦长鸣,落叶纷飞,无处可话凄凉。怀孤鸿伫立在群墓之中已有三天,冷千秋每天都会为他送些饭菜,尽量地和他说些话。可怀孤鸿没有吃过一口,也没说过一句话。他就像是悲伤物化出的一座石像,不知疲倦地站着,目光忧郁,似是望向无尽的黑暗之渊。
另一边,公冶玲也病了三天,金诚易担心她的状况,不敢离开半步,只能叫冷千秋时不时地去看看怀孤鸿。但冷千秋每次回来都是挂着失望的表情,这次也不例外。“金大侠,怀大哥再这样下去会垮的,告诉我该怎么办?”冷千秋再也说不下去,掩面直哭。金诚易脸色憔悴,也是疲倦无比:“师姐高烧迟迟不退啊。”他长嘘了口气,又道,“玄武宗总坛遭难,我怕分舵也会不保,我已经发信出去。大师兄的‘魅风堂’离总舵最近,相信很快便能赶来。”冷千秋将抽泣强压下去,说道:“我也发密信给了闻香榭,师姐和长老她们也会派人来。”
又过了一天,怀孤鸿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倒地,冷千秋正好赶来,将他背回房去。金诚易见冷千秋大汗淋漓,乱丝满面颇有不忍,伸臂接过怀孤鸿,将他安放在床上。只见怀孤鸿沉沉睡去,两鬓已有缕缕青丝,见之不禁黯然神伤。
不知过了多少日子,一骑快马驰上昆仑山,果然不出金诚易所料,萧虹尹已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此时,公冶玲高烧已经退下,悠悠醒来,见大师兄出现,紧紧拽着他嚎啕大哭。萧虹尹也难掩心中的悲恻:“好师妹,我全知道了。”说着,他去看了看怀孤鸿,“就这些日子没见,他竟成了这样。”萧虹尹将一掌按在怀孤鸿胸口,把内家真力导入。“带我去看看两个师弟。”萧虹尹运功完毕撤掌,和金诚易去了墓地。
在谭枫玉和霍飞的墓前,萧虹尹满面清泪,抚摸墓碑的手也颤抖得厉害。“这么说来,师父和师娘下落不明?”萧虹尹冷静下来问道。金诚易道:“我们找遍了整个玄武宗,连天坛也没放过。”萧虹尹眉头紧皱:“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抄掉玄武宗,又同时掳走师父和师娘?”金诚易担心道:“不知其他分舵的师兄弟们如何?”萧虹尹道:“他们已收到讯息,也在赶回的路上。”金诚易又问道:“能不能告诉我,霍师弟怎会在总坛?”萧虹尹自责道:“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他。群英大会还有一年便要召开,我怕师父人手不够,便要求霍师弟回去,谁知却枉死了。”两人一阵悲痛。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呼唤萧虹尹,却是怀孤鸿蹒跚地走来,公冶玲和冷千秋也跟在其后。金诚易倒抽一口冷气,心道:“只顾着和大师兄出来,却忘了屋里的病人,若是凶手再来袭击,只凭冷姑娘一人定是抵不住,那三人岂不全都遭殃?”虽然这么想,可还好没发生甚么意外。萧虹尹扶住怀孤鸿关切道:“师弟切莫伤心,只要玄武宗的豪杰没有死光,此仇定要报。”怀孤鸿郁郁道:“大师兄难道看不出我已没了内功?”萧虹尹刚才为他传功,早已洞悉了他的情况。冷千秋道:“怀大哥是练功走火入魔所致的,我想带他去闻香榭,那里有人能替他恢复武功。”怀孤鸿知道这只是句安慰人的话,慕容念雪下落不明,要找到慕容博闻更是大海捞针。
又过了几天,又有一行人上了山,却是陆羽华带着一队弟子到来。“长老。”冷千秋恭敬地迎上,“你们怎来得这么快?”陆羽华看着冷千秋心疼道:“可怜的孩子,把你苦成了这样。”萧虹尹等人纷纷上前行礼。陆羽华对冷千秋道:“我们看你数天未归,生怕出事,早就出门来找你了,我们是在半路上收到你的密信的。”这时,冷千秋意外地注意到,人群中竟有两个男子。“爹爹,爷爷。”冷千秋万料不到,古氏父子竟会前来。
原来,当日冷千秋只留了封信,便偷偷地和怀孤鸿远行。古良雍虽知有怀孤鸿保护,但心中却有莫名的忐忑。一晚,他观看天象,发现了不祥之兆,整个人被深深的不安笼罩。古道常关心老父,怕他思念成疾,加上自己也确实挂念女儿,终于在数月后,两人离开了平静的村落,踏入江湖。
父子俩不知踏过了多少土地,却找不到冷千秋的踪迹,但他们只当是闯荡江湖,游山玩水,其中也结识了不少豪杰。那时的冷千秋已入闻香榭,没有指令不会在江湖中走动,古氏父子又怎会寻到她?直到陆羽华带弟子去昆仑山,一次和古氏父子入住同一家客栈,古氏父子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当下喜出望外,便和她们表明身份,一同上路。
冷千秋见到阔别已久的亲人,脑中的阴霾驱散了几分,有千言万语想对他们说,可看到怀孤鸿的苦脸,又郁闷起来。陆羽华看到茫茫的墓地,破败的青冥教场,不由一声太息:“玄武宗落得这番田地,实在叫人心痛。恶势力日益嚣张,妥实愁煞人也。”萧虹尹还礼道:“闻香榭肯在敝派危难之时伸出援手,我等万分感激。”古良雍走到怀孤鸿面前安慰道:“事已成定局,孤鸿,你也莫要难过。只有坚强起来,将邪派铲除,才可慰惨死的亡灵。”古道常也道:“我们都会助你一臂之力。”冷千秋向陆羽华道:“长老,你可知道慕容老爷现在何处?”陆羽华道:“你要见他?现在连公主也不见了,哪里还能寻到他?你要找他作甚?”冷千秋道:“我想要借他那座用千年玄冰筑的宫殿替怀大哥恢复武功。”陆羽华道:“他老人家行踪飘忽,我可帮不了你。要不这样,怀大侠若不嫌弃可以小住闻香榭,敝派虽全是女子,但却有座别庄专门招待男宾。慕容老爷一年不定时会有几次来闻香榭看公主,或许有希望碰到他。”萧虹尹对怀孤鸿道:“那你就随她们去罢,早些恢复武功。我留在这里接应其他几个师弟。”
黑暗势力剑拔弩张,冷不防的偷袭,都会变成致命一击,玄武宗就是个例子。但想想,要不是发生了一连串的棘手事,留守玄武宗总坛的也不会只有两人。想当日,叶旋埋伏众多魔教高手,玄武十二杰奋力拼杀,纵使叶旋也只能知趣撤退。用奸计分化玄武宗人力,又大举屠杀放火灭门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第一个目标是玄武宗,那下一个呢?六大仙境中又有哪个要面临黑云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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