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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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中的清心居,微透着朦胧的光,安静异常,惟有殿外的湖水发出细微的声音,是秋雨袭湖。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宫殿,估摸着方位,很快便寻到了正殿,自窗口一跃而入。
烛火微摇,凤流毓眼眸随着烛光闪了一下,但见一个人影如风袭进来,定眼看时,竟是她,不免几分讶异,捻了捻手中的经书,淡淡道,“是你。”
她冷冷地瞥了眼他,就桌坐下,他倒也不以为意,看了眼她湿渌的发,放下手中的经书,替她泡茶。
接过那热气腾腾的茶,她嗅了嗅那淡若烟雨的味道,问,“那玉簪,是怎么回事?”
正在慢慢擦溅落在经书上的水渍的手颤了下,他慢慢抬眼,看她的神色,目光渐渐地变得幽暗,沉默片刻,方慢慢开口道,“那玉簪,是淑太妃当年送与我母后之物,其中渗有剧毒之物,长久接触,毒便慢慢侵入腑肺,除此外,此毒还可使人患上不育之症。幸而当年与我摸骨的长山道长及时发现,若不然,后果堪忧。”
闻言,她只觉心中一阵恶寒,好狠毒的太后!亏她还是个吃斋念佛之人,竟以如此手段对付她,委实、、、、、可恨!她目光幽冷,暗暗咬碎银牙,心生杀念!
他看她渐而沉冷的神色,心中一凛,几丝紧张地问,“玉簪,你没有毁?”
她凝眼看他,手覆上小腹,忽而深沉地叹息道,“已经晚了——”
他眸光一略,忙伸手扣住她的脉门,略一探,心中已然明了,抬起眼来,漆黑无波的眼眸已被淡漠如水的忧伤侵染,一片朦胧。
“烟池、、、、、”他迟疑着开口,却找不到要说的话。
她移开目光,看着桌上的经书,轻轻地伸手过去,撩起一页,忽然狠狠地将它抓皱,目光狠厉,仿佛那便佛,是她恨的根源。
这玉簪,她不过接触这么一次,怎么竟、、、、、若非她体质特殊,则是——
“烟池——”细瘦青白的手覆上她的,一片冰凉,她转眸对上他朦胧的眼神,见他苍白的唇动了动,低声说,“放下执念,放下恨,若不然、、、、、你,失去的更多、、、、、”
她苦笑,低喃,“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相爱之人无缘相守。再爱之人对她无心。爱她之人,却因她伤透。如今,就连骨血相连的孩子,也保不住,还有什么、、、、、可以失去?!
慢慢将手抽出,她站起身,不再看他,从窗口跃出去,没入烟雨迷蒙的冷夜。
他怔怔地看着窗外黑沉的夜,良久,悠长一声叹,垂眼看那被揉皱的书页,心也渐渐地褶皱起来。
。。。。。。。。。
福寿宫的内殿里,涎香袅袅,昏蒙的灯光静静地照着烟熏色的双帘帐子,帐子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飘然而入,落地无声,昏蒙的灯光因她寒湛透亮的眸子也似醒亮了几分。
她轻轻地靠近床边,目光锐利如刀,定定地盯着帐子,似要透过那厚实密织的布料射穿里边的人。
良久,空气都因她冰冷的目光凝结起来,那样的冰寒之气似侵入帐中人的睡梦,那人低吟了一声,头晃了晃,渐而地清醒过来。感觉到殿内的异常,倏然地起身掀开帐子,看到她的瞬间不由一楞。

她冷冷一笑,道,“太后可是做恶梦了?”
太后这才清醒过来,带着几分戒备地问,“深更半夜的,池儿不歇息来此做甚?!”
“来此作甚?”她轻声重复太后的话,浮起一抹笑意,斜睨着太后,无比幽怨地语气说道,“烟池也想歇息,可孩子总来找我,一闭上眼,就是他模糊的血肉,淋漓的、恐怖的,母后,你说,池儿又怎么能睡着?”
看着她诡秘的笑意,太后只觉得毛骨悚然,有些愠怒地呵斥,“池儿休得在此胡言,还不快回明月宫歇息去!”
她却置若罔闻,依旧诡秘地笑着,忽然伸出手指,指甲向太后慢慢刺去,太后吓得赶紧往后一缩,却见她如梦呓一般,说,“太后,你看见了么,孩子,他来找你了,他说要向残害他的凶手索命,如今,他来了。就在你的身后!”
闻言,太后惊恐地转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转过头来,大怒道,“池儿若再胡言,哀家定不饶你!”
“饶我?!”她冷冷一哼,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咬牙道,“你饶我,我却还未必饶过你!”语罢就向太后刺去,太后大骇,往旁边一偏就势滚下床,疼得直哼哼,已无力爬起。
她目光如冷电,转脸来俯睨着挣扎的太后,慢慢逼近,匕首的寒光映着她凝结的脸色,如鬼魅一般吓人。
窗外却居然响起尖利的啸声,有人影掠过树叶的声响,她目光一凛,冷瞥了眼太后,跃窗出去。
窗外风凉雨凄,却是静寂一片,她俯身下来细看上边的足印,冷哼一声,却有黑影自她眼前掠过,她眸子一闪,飞身翻跃,追上去。
那人轻功了得,几下追赶便没了踪影,她自一处阴暗处停下,理了理被雨打乱的发,转眸,那黑影已悄然无声地落在眼前,不由心惊。
却听那黑衣人轻笑道,“媚妃别来无恙吧。”
她定了定心神,压下心中陡起的恨意,冷笑道,“我道是哪路高手,却原来是手段见不得人的贤王!白白地,辜负着贤之一字!”
对她的冷讽,凤流泽仅一笑置之,面巾下的脸扯动一下,眼眸闪着狡诈的笑意,问,“媚妃的毒,可是解了?若不然也不来找本王,害本王白白地等了许多日,几**穿秋水!”
她狠狠咬唇,不语,只拿怨恨的目光瞪着他。
凤流泽靠近一步,似笑非笑道,“媚妃如此地盯着本王看,莫不是看上本王了?”瞥见她眼里冒出的星火,他笑得更为肆意,道,“媚妃,可还记得我们的交易?”
闻言,她更是怒火中烧,上次他竟是连着她也要铲除,竟还如此厚颜地再提交易之事?!
“媚妃想杀本王?”他笑睨她,提醒道,“可别忘了,我手上的解药。”
她硬压着满腔的恨与怒,冷哼道,“你想怎样?!”
闻言,他凝着她片刻,方从牙缝里蹦出一句,“杀凤流轩!”
她轻蔑地一笑,“好个无能的贤王!”
闻言,凤流泽似要发作,最终却忍了下来,怒笑道,“牙尖嘴利也不见得就是真本事!”冷哼一声,道,“十日之内,若不能完成任务,本王就毁了解药。你好自为之!”语罢,一甩衣袖,转身飞跃离去。
她冷冷地盯着他消失的背影,目光一片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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