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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209天前武汉水果湖高中
这样的情景多少年没有过了,连王大为自己也记不得了。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接学生的家长中间,水果湖高中的校门已经打开,有许多穿校服的学生正在从高大的教学大楼里蜂拥而出,欢笑声、说话声、招呼声、自行车的车铃声,阳光下显得明亮的校门口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他记得他们上高中的时候,某市一中校门口几乎没有来接学生的家长,一大帮孩子骑着自行车出来,女孩子很快就落在后面,男孩子骑着车沿着沿江大道飞奔,虽然不是同一个年级,梁爽和樊钢还是会等他一起回家,江风把衣襟吹得鼓起来,在樊钢有些跑调的歌声中,远远的可以看见镇江阁的飞檐斗拱。
再后来,在父亲的安排下投笔从戎,好像中间到重庆出差顺道回来探过一次亲,穿着军装在家里还没有坐定,就在他妈的强迫下去到某市二中接过杨婷婷。胖嘟嘟的婷妹一见面就呜呜的哭起来,他悄悄地对着小魔女的臀部打了一巴掌,这是他们从小就有的十分亲昵的动作,杨婷婷脸上的天气就从中雨转为晴天,还满脸红晕的娇嗔的叫了一声,拉着他的手给所有的同学介绍着,这就是她的那位当特种兵的哥哥。
他本来不想来,他最近忙得一塌糊涂。昨晚和杨汉生到东亭小区去看白姨,李玉如当然也在,没坐到五分钟,就被妖精用“别当电灯泡”为由拉了出来。从吃饭开始,还在咖啡厅里耐着性子陪着李玉如领略了日耳曼风情,喝了一肚子的浓浓的咖啡,妖艳的美人不知疲倦的拉着他沿着汉口江滩散步,坐在龙王庙前的堤岸上聆听浪拍江堤,仰看满天星斗,远望长江大桥和彩虹桥上的灯光闪烁,听从躺在他怀里的李玉如的暗示,与她一次次的接吻。她的眼睛妖艳极了,她的乳峰漂亮极了,她的樱唇甜蜜极了,她的体香好闻极了。结果今天上午的会议,他都在昏昏沉沉的打瞌睡。他不得不抓紧时间补补瞌睡,下午还得和杨汉生赶回某市去,有一位副部长从万州下来,今晚就到,总得到秭归去恭候吧。
他本来不想来的。他知道自己是在躲避那个金发碧眼、洋娃娃般漂亮的小女生对他产生的那种莫名其妙的诱惑。那种诱惑既不是像李玉如那样的不可抗拒,也不像孙晓倩那样锋芒毕露;既不是像刘心怡那样若隐若现,也不像钱凤柔那样刻骨铭心,就像是泉水般涌出的水珠,像珍珠般的从水的最深处慢慢升腾起来,一串串的,晶莹剔透,大大小小,争先恐后的向水面浮起,那是潜移默化,那是春风化雨,那是莫名其妙。
他这次到武汉还是陪杨汉生来开会的,第二天一早,李玉如缠着让他把她送到天河机场,心满意足的飞回北京去了,孙晓倩在海南拍片,正在加班加点,据说还有几个广告商也赶了过去,那个叫张庆的经纪人正在和他们谈着合同,“我心情很高兴呢,因为想着能早点和先生重逢!”这是她短信上的话。他根本未打算去见韩巧巧,只不过乘车经过八一路的时候,想起了粉色佳人在一条短信里的话:“巧妹憔悴极了,成天沉默寡言、魂不附体似的,成绩也在一落千丈,虽然从没在我面前提起过你的名字,但有空老是拿着你那个芝宝打火机发愣。我猜小女生一定想见见你,只是羞于开口。见见她吧?何乐而不为呢?那怕只是握一下手,说上几句话,鼓励一番也未尝不可?”他也就鬼使神差的下了车,莫名其妙站到了接学生的家长队伍里。
没等多久,他就看见韩巧巧,和孙晓倩说的一样,小女生的确消瘦了许多,苗条的身材更显得单薄,校服也显得宽松了许多,清纯的脸蛋上褪去了少女的稚气,多了些忧郁和沉思,扎在脑后的羊角辫也耷拉着,显得无精打采。王大为有些心痛,也有些莫名的紧张,他甚至想转身离去,就理智而言,那样的选择是正确的,但他没动,还是站在那里,看着韩巧巧和他的距离一步步的缩小。

她和其他两个女生都推着自行车,两个女生正激烈的争论着什么,走在右侧的她只是机械的听着,一言不发,明显的心不在焉。天上的金色阳光,蓝天白云,清纯的漂亮脸蛋,柔软的小辫,金发碧眼,校服,白袜,旅游鞋,还有稚嫩的手指,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珍珠般的水粒又在从水底冒了出来,他想克制,却无能为力。
她似乎有所心灵感应似的,抬起细长的眼帘向四处打量了一下,似乎只是无意一瞟,却看见了他,女孩子呆如木鸡的站住了,周围是蜂拥而出的学生,还有无数辆争先恐后的自行车,她却视而不见,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哆嗦着,奇异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身体似乎都在微微晃动,好像如果一阵风吹过就会被吹走似的,王大为有些感动,冲她笑了笑,挥了挥手。
韩巧巧终于相信站在人群中的那个高出其他人一头的冷酷和粗犷,而且有些帅气的男人就是王大为,就是那个在博大艺苑当着所有的人高喊“她是我的女人”的王大为,就是那个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挟出了那个是非之地的王大为,就是那个在电力宾馆给她再过了一次生日的王大为,就是她长久以来魂牵梦绕,日日思念的王大为。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松开了手,任凭那辆红色的自行车倒在地上,她只知道双手捂住脸,呜呜的哭泣起来,反倒把她的同伴弄得莫名其妙。
“巧妹。”王大为快步向前,扶住了自行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柔发,一口的武汉话:“都是大姑娘伢了,也不怕掉底子?”
“大哥,你终于还是来了。”当着所有人询问的目光,韩巧巧泪如泉涌:“我想借你的肩膀用用,可以吗?”
韩巧巧根本没等到他的回答,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就已经趴在王大为的肩膀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声音不大,动作也不大,只是太显眼,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美女趴在一个又高又大的男人身上哭哭啼啼,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你是谁?”韩巧巧的女伴终于醒悟过来:“怎么没见过你?”
“你们好。”他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微笑着主动地向两个女生主动的伸出手去:“我是巧巧的大叔。”
“你就别遮遮掩掩了。”女生根本不相信,尖锐的在揭穿他的谎言:“巧巧是家里的独生女儿,她老爸也是独子单传,哪来冒出来的一个大叔?”
“我真的是她大叔。”他有些慌张:“不过是远房的大叔,也不是武汉人,平时很少和巧巧见面,也很少来接她。”
“先生好眼生。”一个女生在盘问:“你是何方神圣?一露面就把我们小妖女弄得眼泪哗哗的,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还说是什么大叔,你才多大?只怕是哥哥才对!人高马大的,又酷又帅,还是老实交待?”
“你们就别难为他了。”韩巧巧抽泣着说:“他真的是我的大叔。”
“瞧瞧,配合得挺默契的,居然有些夫唱妇随的味道。”她的两个女伴都笑了起来:“先生还是老实交代,怎么会认识我们巧巧的?什么时候获得我们校花的芳心的?甚至比救她的那个大叔…”
“对。”韩巧巧的声音很低,但开始高兴起来:“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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