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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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23天前某市三峡人家
王大为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认真对准焦距、按下佳能数码照相机的快门,给两个女孩子照相了。
杨婷婷的活泼好动众所周知,不足为怪,但王大为绝对没有想到一向以冷漠待人,有些孤芳自傲,还有些古典仕女似的钱凤柔自从登上三峡人家风景区的码头,就完全变了一个人,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动感十足。她会和杨婷婷一起,欢欣雀跃的去看那如雷贯耳的黄龙瀑布和温柔多情的琴瀑,会和杨婷婷一起钻进灯影洞里穿来穿去,让姑娘的笑声在钟乳石之间荡漾;会和杨婷婷一起喘着气、淌着汗,爬上马牙山俯瞰石牌古镇;会和杨婷婷一起站在石令牌前大声地唱着那首闻名遐迩的“三峡,我的家乡”;更会和杨婷婷一道,对着峡江传统的吊脚楼、别致的古帆船、清纯的峡江妹子摆出各种姿势让他给她们照相;会和杨婷婷一道,对路边茅棚里的那些小吃产生浓厚的兴趣,坐下就不想走了,一起高喊:“老板,再来一碗!”
这个动议是王大为随口说出的。他昨晚回家的时候,两个女孩子一人一杯统一冰红茶,坐在阳台上说着悄悄话。餐厅的桌上摆着做好的饭菜,还有一瓶他情有独钟的稻花香,几枝桃花从花瓶里探出艳红的花瓣,那种家的温馨的感觉就像春风般的沁满肺腑。他走上阳台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粼次栉比的楼房的顶上,淡淡的,清清的。
“小姐们,休闲得很嘛。”王大为刚才在长桌上已经偷吃了一大口红烧鸡块,味道不错,心情也不错,就顺口说了句:“明天是个好天气,打算上哪儿去野?”
他绝对没想到两个女子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下子蹦起来,还击掌相庆,笑脸盈盈的,似乎有些喜出望外;他也绝对想不到两个女子会反应如此迅速,连饭都不让他吃,就把他拉到小区外的北山超市里买东西。德芙巧克力、恰恰香瓜子、娃哈哈纯净水、百事薯片、还有面包片、卤鸡蛋、苹果和橙子,当然还少不了杨婷婷的口香糖和钱凤柔的奶油话梅。他都被闹糊涂了,盲目地跟着转来转去,直到在收银台前,他才又一次问道:“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不会去参加暴走族吧?”杨婷婷眉开眼笑:“我们赢了!”钱凤柔也在抿着嘴笑:“我们在你回来以前就说好了,如果你回来不问我们明天的计划,我们就在家看粉色佳人的影碟;如果你问了我们,我门旅游的目的地就是三峡人家。”
于是,今天就到了三峡人家。
“小魔女,冰美人,你们到底还有完没完了?”王大为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摆姿势、扮笑脸也不嫌腻味,我可是累得不行了。”
王大为在爬山的时候,就总结了他今天所要扮演的角色:首先是苦力。所有的东西,包括她们走累的时候,索性连手袋也都塞进了他背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军用背囊里;其次是跟班。两个女孩子十指相扣的手牵手走在峡江旁边的路上,嘻嘻哈哈的说笑着,加上钱凤柔那冷艳孤傲的美丽,自然吸引了不少游人的眼球,他有些自惭不如,就主动去买票、付款、跟在她们身后;同时还兼任摄影师,拍了多少照片,录过多少影像,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带来的电池几乎全换光了;他又是导游员。她们会追根寻源,从“三峡第一神牌”、“三峡第一石”、“三峡第一湾”、“西陵第一洞”一直到“天下第四泉”、“石牌保卫战”都是兴趣所在,无论是民间传说还是历史掌故,都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还担当后勤清洁工,得把女孩子吃剩的瓜果纸屑放在塑料袋里,到处找寻垃圾箱。
“歇歇吧。”钱凤柔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我们也累了。”
他越来越感到冰美人的难能可贵。虽然有过那颗蓝宝石的亲吻,虽然有过除夕之夜刻骨铭心的记忆,虽然有过88-68-94的三围的表白,虽然有过铁灰色毛衣的无限温暖,她却依然时冷时热,忽近忽远,她很少和王大为单独相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钻到他家给他做上一顿丰盛的饭菜,也是不让他帮忙的。她瞪着丹凤眼冷冷的说:“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况且你还是个流氓。”
但她已经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他的家里。还是那个习惯,打开电视机,最中意央视文艺频道,然后就去收拾房间、擦地抹桌子、洗衣做饭,美其名曰“听电视”。钱凤柔已经没有了最开始时的拘束和腼腆,她已经很大方的给他收拾床铺,把他的臭袜子和平角裤与她换下的文胸和三角短裤晾在一起,她会很高兴的把他换季的毛衣毛裤和羽绒服拿到楼下空地去晾晒,大方的和周围邻居打招呼,然后安安静静的躺在沙发上翻看中华书局出版的《词话汇编》,偶尔还能哼上几句孙晓倩的歌。
她一点也不表露,那些令王大为激动不已的事情也总是只字不提,就像春风拂过似的,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但王大为知道,她全记得,只不过这个身为电脑硕士的女才子悄悄地把这一切都珍藏在心底。因为王大为知道,人家有一个在上海军区当兵的男朋友。他已经开始担心,一旦她消失了,自己恐怕很难适应。
他终于在一天晚上对她说了:“你以后别来了。”她已经走到玄关准备换鞋离去,就直直的站在那里了:“为什么?”他回答得很直接:“总有一天,你要到上海去的。”钱凤柔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竟然返身重新走进屋,打了几个电话,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的是蔡琳主演的韩国电视剧《青青草》,哭得像泪人似的,叫王大为给她拿了好几回纸巾。王大为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单独在他家留宿,就睡在他房间的隔壁,连门也没上锁,王大为怎么也忘不了那个令人心惊肉跳而又充满诱惑的夜晚。
“把背囊放下来吧。”钱凤柔的声音柔柔的:“我想歇歇了。”
“等等。”杨婷婷一把从王大为手里抢过佳能数码相机:“我给你们照几张。”
“别。”王大为制止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是怕你的形象对不起观众吧?”杨婷婷在笑:“你就是《巴黎圣母院》里的那个敲钟人卡西莫多,凤柔姐也是艾斯美达拉,绝不会嫌弃你的。”
“婷妹!”钱凤柔厉声叫道:“我可不想上绞刑架。”

“你凤柔姐可是警务人员。”王大为解释说:“得注意维护形象。”
“笨!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怕?”杨婷婷不以为然:“凤柔姐一个字都没说,人家喜欢着呢。”
“婷妹!”她的脸涨得通红:“你这个小魔女,看我下次还给不给你解围了。”
“哥,快点。”她在催促:“抓紧时间,我也累了。”
“凤柔。”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扭头问着钱凤柔:“你真的没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钱凤柔掠了掠被风吹散的发丝:“你不答应她,这个公主后面的招数更叫人难以招架呢。”
王大为向着那个一身天蓝的冰美人走近了一步,但彼此还是有些距离,钱凤柔有些不愉快的瞪了他一眼,向后靠了靠,两人就比肩而立了。柔美伴着了伟岸、粗犷伴着了清纯,和谐的春风在欢快的鼓动,温暖的阳光沐浴着灯影峡的万仞险峰,身后很深的峡谷里就是壮观的三峡第一湾。
“哥,自然一点好不好?”杨婷婷在提意见:“你搂住凤柔姐的肩膀。”
“婷妹,当心挨打。”王大为威胁她:“她可不是你姐,人家可是淑女。”
“你快点行不行?”钱凤柔居然埋怨起来:“老是浪费人家的表情。”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冰美人说的,更惊讶这个近来与他有些冷冰冰,甚至有些躲躲闪闪的古典仕女似的美人的态度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试探着伸出手去,轻轻的搭在钱凤柔的粉肩上。她的肩斜斜的,很柔软的,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出来,她似乎哆嗦了一下,但没有躲开,他就闻到了女子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味,那种淡雅的香味是在那个飘着漫天大雪的除夕之夜才有幸第一次闻到。
“换个姿势。”杨婷婷的要求很多:“凤柔姐,搂住我哥的脖子。”
“你真的疯了。”王大为感到不可思议:“你还有完没完?”
他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钱凤柔就像是中了魔似的对杨婷婷言听计从,真的伸出两条柔软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很自然、很投入的,就像先前已经做过无数次似的。钱凤柔和李玉如、刘心怡一般高矮,飘逸的长发可以触到王大为的鼻尖,香香的、痒痒的。她已经由并肩而立转为面面相对了。她很信赖的把苗条的身段紧紧的贴在王大为的身上,虽然彼此有着衣物的相隔,他依然能感受到她那踮起的美腿、纤细的腰肢,当然还有少女的喘息、挤压在他胸前的那两个丰满的乳峰。他那沉睡的**被悄悄唤醒,因为对方的诱惑,他那个软软的家伙也在蠢蠢欲动。
闪光灯不停的闪动着,钱凤柔听从杨婷婷的指挥,时而用粉臂吊在王大为的脖子上,深情地向上凝视;时而羞怯的挽起王大为的臂膀,宛如一对情意绵绵的恋人;时而将粉面贴在王大为的胸前,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她还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就是将浮满红晕的脸蛋轻轻的贴在了王大为有些硬朗的脸上。
王大为有些发晕,他不敢相信平素冷冷清清、寒气逼人的冰美人居然会如此变得热情洋溢,几乎认不出来了。他本能的配合着她的动作,知道自己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知道自己的脸也有些发红,知道钱凤柔的脸蛋也许比李玉如还要细腻光滑,知道她此时的动作比刘心怡还要温柔,知道她这个时候的表现甚至比孙晓倩更要大方。他发现自己有些心猿意马了,那个软软的家伙也已经开始变硬,经常能触到怀里女子的大腿,她什么也没有说,但她肯定知道那根硬硬的棒状的东西是什么,她的瓜子脸更红了,好看的丹凤眼也变得羞答答的了,樱唇小嘴诱人的半张着。
“玉如姐。”杨婷婷兴致勃勃地在叫:“吻吻我哥。”
“小魔女!”钱凤柔像是触电似的跳到一边:“当心我也打你!”
“你不会打我的。”杨婷婷毫不在乎:“因为能和我哥合影,能和我哥亲密接触,凤柔姐现在心里美滋滋的呢。”
“婷妹。”钱凤柔大声否认道:“你胡说。”
“不是的吗?那天哥到武汉去了,你就老是唉声叹气,坐立不安。”杨婷婷揭发道:“还对着镜子念了一首那个寡妇的《永遇乐》。”
“婷妹。”王大为揪了揪女孩的鼻子:“你可别寡妇的乱叫,你凤柔姐不高兴呢,人家是大名鼎鼎的李清照。”
“凤柔姐。”杨婷婷趴在钱凤柔的肩上说道:“他现在就在你面前,就把那首词念给我哥听听。”
“我凭什么要念给他听?人家心里想的是别人!”她仰起长长的眼睫毛,飞快的看了王大为一眼:“再说,他这个流氓在这方面的学问可是我们只能望其项背的。”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首宋词吗?”杨婷婷努着嘴,命令着王大为:“哥,把词念给她听听。”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王大为想了想,继续背道:“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凤柔姐也真是的。”杨婷婷埋怨道:“明明心里想着我哥,见了面却还装着像古典仕女那般羞以启唇。”
“其实这首不太好。”王大为说着:“你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再说,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子,又不是寡妇。”
“就你行。”钱凤柔板着脸说:“那你背一首我们听听。”
“萧条庭院,又斜风细雨,重门须闭。宠柳娇花寒食近,种种恼人天气。险韵诗成,扶头酒醒,别是闲滋味。征鸿过尽,万千心事难寄。”王大为背的是李清照的《念奴娇》:“楼上几日春寒,帘垂四面,玉栏干慵倚。被冷香消新梦觉,不许愁人不起。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日高烟敛,更看今日晴未?”
“凤柔姐。”杨婷婷搂着她在问:“哪一首更好些?”
“就算你哥赢了。”她还是很痛快的承认着:“谁叫他看得多、记得多!”
“婷妹,这没用的。”王大为苦笑着,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你凤柔姐想的是她那位在保家卫国的未婚夫呢。”
“哥在说什么?”杨婷婷满怀狐疑:“还有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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