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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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笛下车,看着对面二人,心里疑惑:曹尘什么时候变成罗印健了?
孟苏何显然不感惊讶,他面色平静,对罗印健点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也是顺路经过A市,举手之劳而已。”罗印健眯眼微笑,又看着莫笛,“莫总来送宋小姐?”
莫笛对罗印健突然的热络不置可否,倒是觉得孟苏何一下变得这么客气了,很稀奇。她微笑点头。顿了一下,又道:“真是麻烦你了。”
“我的荣幸。”罗印健故意深深叹气,摆摆手,“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送美女的。”
四个人都笑起来。
莫笛又看着宋若央,满脸遗憾:
“若央你也不在善城多玩几天。你看我刚有时间了,你又要走了。”
虚伪是虚伪,但莫笛虚伪得面不改色。
宋若央浅笑,也不点破:“总有机会的,下次吧。”
莫笛点点头。
“罗总,这次谢谢你了啊。你看本来该曹尘来接我的,不想他一大早突然有急事。”宋若央若有似无地瞟向莫笛。
原来是有急事。
莫笛顿时歇了口气般地轻松。
再想宋若央意思,莫笛了然于胸,知道宋若央是说与她听。莫笛微微一笑,算是道谢。
罗印健忙着还礼,宋若央也不理他。她看着莫笛,点头。
孟苏何把两人间的互动看在眼里。他突然一手捞住宋若央,一手搂了莫笛,咧嘴笑起来。
宋若央倒是泰然自若。
莫笛脸色立马变了,但很快又恢复过来。随即她胳膊肘一动,孟苏何“哎哟”一声,莫笛后退两步,笑。
“两位不赶时间的话,吃了饭再走?”
孟苏何看着莫笛,宋若央看着莫笛,罗印健看着莫笛。
莫笛忙着圆自己的场,她一摊手:“你看善城到A市起码也要五个小时,我怕你二人路上饿。”
所以说,莫笛这女人,就是用这种手段,逃避一切显性的隐性的尴尬或者威胁。并且这女人还以使用这种手段达成了做鸵鸟的目的而沾沾自喜。
她知道三人肯定各怀了心思。但两个男人的心思,她不在乎。她想宋若央现在估计抽她的心都有。要不,连抽她的心都省了,直接无力了来。
所以说,莫笛五年,自作聪明的本事是成直线上长的。
孟苏何撇了下嘴,也不理莫笛。他放开宋若央后,对罗印健再次说麻烦。
莫笛也悄悄撇嘴,她想五年孟苏何还是有变化的,至少懂礼貌多了。又悄悄撇嘴,不就为了宋若央么……
莫笛完全一副怨女样子。
罗印健点点头,泰然受之的下一步就是打开车门。
宋若央上车。
莫笛朝车里的人挥手告别,看车子渐行渐远。
莫笛突然没了兴致,是没有了坚持的兴致。
她偏头,看着孟苏何。
“回去吧。”莫笛往回走。
孟苏何愕然几秒后,快步追上她。
“没有见到曹尘,你失望了?”这什么语气啊?
莫笛几秒的错愕,才失声笑出来。她想,五年后的孟苏何,还是这样直白,不长进的本领倒是与她莫笛有一拼。
莫笛不厚道地笑。想说点什么,又觉措辞艰难。
她想了想,一横心:“这五年,我可能什么本事都没长,就这脾气长了。小气,自私,多疑……你能想到的坏脾气我都没退步……”
“也不是。你一个月前还是很温柔的。”孟苏何咧嘴笑,打断她。
“那是装的。”一个月前你都不在善城,知道个屁啊。莫笛毫不领情。
“……”孟苏何瞪着莫笛直看,气鼓鼓的样子。
莫笛回瞪他一眼,心里又有些泄气。她想这算什么事啊,孟苏何耍赖似的堵她的话,还要不要她继续了?
又一想,自己还真多愁善感、千变万化起来。其实想下猛药也不是这么下的。若自己真能看开,挥挥衣袖一笑而过便罢了,用得着这般恼吗?
莫笛干瞪着孟苏何,又想自己难得想宣泄一次,总不能因为孟苏何堵她就不发泄了吧。这么一想,莫笛看孟苏何的眼神就有些软了。
“找个地方吧。”莫笛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的,又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像在解释,“都说是‘前尘往事’,但你也知道我并不能真正放下。现在我心里积怨太多,我怕我哪天一个情绪失控变态起来,会伤到无辜的人。”
这样真真假假的话,又放柔了语气,孟苏何岂能拒绝得了?
“去我住的地方吧。”孟苏何看了莫笛许久,才吐了一句。其实孟苏何不是笨人,又深知莫笛性子,这一松口的后果他可是计算得清清楚楚的——是计算清楚了,才来松口。
莫笛倒不后悔自己冲动。她深知克制后再爆发会造成什么后果。所以与其隐忍,不如放开来与孟苏何好好谈一谈。她想她能拿捏尺寸。
孟苏何什么心思,莫笛懒得去猜。但她想既然他选择出现在善城,定是有了他自己的计较。对该来的事情,他不会比自己计算得少。

这样一想,莫笛倒是坦然多了。她想这个时候的她,不是任性了吧?不是冲动得没有道理了吧?或许啊,这便是一种手段,得失计算间,她愿意搏上一搏。倒不是有多少非分之想,只是丢掉心里的郁积,让她从此没了心结,怎么说她都是赚的。虽然很可能,她要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一些人。
说到底,莫笛这样的大龄女子,经历过一些事,逃避过一些事,自动失忆过一些事。当那些事再次威胁到她们时,她们会毫不犹豫地用一切方法来切割掉心里的所有往事。
莫笛这次,是下了决心要与孟苏何说个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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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苏何立在窗口,抽烟。
莫笛看孟苏何后背,思绪翻滚。想了想,只觉措辞艰难。
“人人道我恨若央。但,其实,除了恨,还有很多其他心情。我于若央,若央于我,又岂是一个‘恨’字便能说得清的?”莫笛瞧着孟苏何后背,想了想,问他,“你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若央的吗?”莫笛吐气,她想这还是开场白呢,怎么就有‘终于说到重点’的感觉?
“你不是一直恨她吗?”孟苏何转身,面无表情地熄了烟头。
“……”莫笛瞪着孟苏何,她想以前怎么会以为孟苏何是一个粗脑筋的人呢,他分明阴沉得可怕嘛。瞧他这表情,配上他这么直白的话,简直就能把莫笛羞愧得无地自容嘛。
孟苏何不理莫笛怨恨的表情,自顾抽出一根烟来,拿在手里把玩。
莫笛静静看着他手里的烟,慢慢回想从前她与宋若央一起的日子。
“不知道是哪个冬天了,我记得有天晚上飘着小雪,我们两个兴奋地跑出去疯。我很怕冷啊,到后来就瑟瑟发抖了。她二话不说,脱下羽绒服就给我披了,自己只剩单衣。”
莫笛回忆的时候,眉梢眼角都是轻柔的笑。
孟苏何眼眸无波,静静看着莫笛。
莫笛停了许久,看了孟苏何一眼。
“所以你看,后来啊,许多次,被她伤,伤她,我却总不离她。一个在雪夜里只剩单衣也不要让你受冻的女子,会有多坏啊。”莫笛眨着眼睛,“你说,会有多坏啊。那么多年,我便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否则,我怕我真忍不住要恨她入骨髓。”
莫笛努力眨眼,再伸手,胡乱拭去眼角的泪珠。
“若央是很好。”孟苏何静静看着她。
莫笛与孟苏何静静对视,许久,才点头轻轻叹气,
“是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孟苏何缓缓放下手里的烟,然后,朝莫笛靠近。
莫笛躲了躲,孟苏何欺她更近。
他一手拥她,一手拭她眼角的泪。动作说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莫笛一时怔住。
“你看你当时,就那样跑了,多划不来啊。自己折磨自己五年,你自虐狂啊?”孟苏何抚着莫笛发丝,语气很哀怨。
莫笛一时又错愕。话说埋怨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吧。当初是她亲眼见孟苏何搂着宋若央啊。孟苏何样子可比现在温柔多了,那气氛可比现在暧昧多了。她不跑难道还去指责他二人,然后做个让人可怜又痛恨的怨妇吗?一次经历就已经足够,难道还要让她再被人厌恶一次?
这么想着,心里不由多了一份怨气。莫笛干脆闷在孟苏何怀里,不说话了。
“小笛,你真是个孩子。”孟苏何渐渐邪气了一张脸,朝莫笛靠近。
莫笛回瞪他,不动声色,缓缓后退。
孟苏何毫不留情地用力把她扯回自己臂弯。
“我为什么是小孩子?”莫笛脑袋飞快转。
“不是?”孟苏何用手指弹她额头,想这么弱智的女人,脑袋里肯定没装什么东西。
莫笛皱眉,瞪着他手指,
“你不信?其实我特现实的一个人,童话离我远得很。”
她就是俗世间最世俗的人了。这样的人,心里怎会有童话?
“我早就说过要你自信点的。我给你信心你又不要。”孟苏何似乎痛心疾首。
“……”自信跟童话有什么必然、偶然联系?
“小笛你笨,如果你心里没有童话,五年前就不会逃了。”
“……”莫笛等他继续。
“在小笛心里,感情就该不食人间烟火不参一丝杂质,是不是?”
“你和若央那事,可不是‘一丝杂质’。”莫笛到底明白了。突然间百味陈杂。她想五年,终于听得孟苏何开口谈论那件事,却不料她心底耿耿于怀的事,在孟苏何眼里,只不过是“一丝杂质”……
莫笛挣扎着要脱离孟苏何,只觉心冷至极。
“小笛。”孟苏何直视着激动的莫笛,双手握住她柔荑,一字一顿,“你听我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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