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黄巾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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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飞在两万黄巾降卒的引领下,来到了乐陵县城。不过,预想中的战斗并没有出现,昨日还是四十万黄巾盘踞的贼窝,今日只剩下了满城的老弱病残。
林飞在确认了全城只剩下五万多的老弱之后,见天色不早,派拓跋宏烈率领一万五千骑兵驻扎在城外,两万五千步兵护送着千俩粮车驻扎在原来的县衙门。
往县衙走的路上,林飞觉得自己就好像在受刑,那些黄巾的老弱确实已经拿不起武器,但是他们看着林飞的目光就像是刀、是剑,恨不得把林飞这个残害了数万黄巾将士的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同行的郭嘉、程昱也感受到了这种目光。郭嘉本就出身寒门,对于民间疾苦就算自己没有亲身体会,也是深有感触,没想到今天居然被这些很明显都是地里刨食的百姓用这种仇恨的目光对待,但是自己分明不觉得做错了什么,只能苦笑一声,继续前行。而那程昱却是冷笑一声,双眼毫不示弱的回瞪回去,那些百姓怎么受得了这位程大人的“神目如电”,纷纷败下阵来。
郭、程两人都是一时人杰,在这“万众瞩目”之下,还算没有怎么失态,但是这次随林飞前来的大部分都是从洛阳城两百万百姓中选出来的精壮,虽然已经经历过战场上的血的考验,但是面对和自己一样朴实的面容、比自己更为可怜的老人、小孩瞪出来的仇恨,却是纷纷低下头来。
林飞看到这些情形,心中一叹,从小长在红旗下的他又何尝不知官逼民反,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中国朴实的老百姓又怎么回拿起刀剑来造反呢?但是,同样的,他也是“怀疑时代”的年轻人,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就知道这些所谓的“革命”力量到处杀人放火,把原本就已经苦难不堪的普通百姓更是逼向死亡边缘。
想到这里,林飞停住脚步,让传令兵把所有的连长召集起来。周围的那些百姓看到这个当官的有所动作,却也丝毫不惧,还是用那仇恨的双眼看着林飞等人,毕竟在他们心中,这个当官的既然已经进来了,就算是要把全城的“乱民”全部屠杀,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力量反抗,就算是想逃,也逃不了多远,更何况,连他们自己的亲人,都已经弃他们而去,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和不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看着眼前大多都还太不起头的两百多位连长,林飞提气说道:“战士们,抬起你们高傲的头,你们能够在战场上对于死亡毫无畏惧,为什么现在不敢面对别人的目光呢?”听着林飞的话,大多战士都抬起了头,但是看到周围的目光,很多又都慢慢的把头低下。
“你们为什么低头呢?是因为你们杀了这些人的亲人么?那么,你们为什么要杀这些人的亲人呢?他们要来抢我们赖以生存的军粮呀,他们是拿着刀枪,放着箭矢,挖了陷马坑要来杀害我们的人呀。难道你们就忘了短短的半天之前,我们倒下的近千战友了么?如果,今天他们胜利了,你们还有这个机会来面对这些仇恨的目光么?没有!你们可能永远的长眠在这块土地,你们的亲人甚至于不知道该把仇恨的目光投向谁!在这些人仇恨的目光背后,又不知道有多少被杀害、被劫掠的人用仇恨的目光看向他们以及他们的亲人,你们知道么,平原郡在三年前有整整一百四十万人口,现在除了四十万黄巾之外,加起来的人口还不到四十万了,那死的六十万人,至少有一半,或者是粮食都被这些黄巾抢走饿死,或者就直接被这些黄巾军杀死,这些现在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你们的人身后,至少有着三十万双冤死的眼睛在盯着他们!将士们,你们还需要低着头面对他们么?把你们尊贵的头颅抬起来!”
林飞说了这一大段话,看着眼前把头抬得挺挺的将士,满意的点点头。再往边上一看,原来瞪视着自己的很多人都已经羞愧的低下了头,有些人甚至于留下了悔恨的泪水,心中暗叹,挥挥手,让那些连长回去把自己的话传给每一个士兵,继续往县衙走去。
“站住。”一声娇嫩的声音让林飞停住了脚步。林飞一看,前面几米处一个瘦弱的少年用双手平举着一把剑,对着自己。

林飞身后的典韦只是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脚步,眼前这个少年已经饿得连剑都快拿不稳了,绝没有刺杀自己主公的能力,就算万一他动手,典韦也有十足地把握能够把他的剑挡开。
林飞问道:“你想杀我么?”
那个少年用着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维持着持剑的姿势,口中说道:“你嘴上说得好听,但是你们那些粮草还不都是从我们老百姓手中抢去的,我们把他抢回来,又有什么不对?凭什么你能抢,能杀我们几万人,我们就不能向你抢。”
林飞冷笑道:“这里的每一个人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想法才走上抢夺这条道路的,先不说我这些粮草不是我抢来的,就说那些老老实实靠着自己的本分种地的人,你们青州黄巾抢得还少么?你又是凭着什么理由去抢他们呢?平原之地,并非土地贫瘠,要养活一百多万人又有何难,如果不是你们打家劫舍,哪里至于荒地千里,家家都是瓮无余粮呢?至于你说我的这些粮食是抢来的,你可以去问我手下任何一个将士,他们可以告诉你,这些粮食是怎么来的。”
那个少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林飞身后的士兵,立即就有士兵叫道:“这些粮食都是林大人买来给洛阳两百多万居民的,这次为了帮助平定你们青州的黄巾动乱,才调过来的。”少年听了,有些不信,把目光看向别的士兵,他每看一人,那士兵就重重的点点头,终于,少年眼中的质疑神色化去,手一松,手中的剑“哐当”落地,人也随之跪下,叫道:“林大人,求你帮帮我们吧,我哥哥都快饿死了。”
随着少年的下跪,很多百姓也都跪下,叫着“林大人,帮帮我们吧。”
林飞有些头痛,在来青州之前,他最怕碰到的就是这种情形。自己是来练兵的,是青州的匆匆过客,这些青州的百姓不是自己辖区下的百姓。林飞不停的在心中给自己这样说,让自己不至于软弱到就这样答应这些百姓的要求,陷入军粮不足的泥潭。
“林大人,刚才小女子不敬,冒犯了大人,不过还请大人帮帮我们吧,小女子愿自杀谢罪。”适才的那个少年,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少女叫道,同时操起地上的那把剑,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但是那把剑像是变魔术似的落在了典韦手中,没有主公的号令,谁也不能在主公面前死,这就是典韦简单的意识。
林飞叹了一口气,上前扶起那位身着男装的瘦弱少女,大声说道:“大家都起来吧,如果大家能够改邪归正,我不会抛下你们不管的。”
随后,林飞和随军的文书们陷入了一场本来不该有的忙碌之中。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林飞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水深火热”,一个个瘦弱的身躯,一幕幕悲惨的景象,在他们面前展开了。在洛阳之时,因为那些洛阳民众被驱赶出家门的时间还短,除了被董卓军虐杀的之外,大部分都还能够侥幸留下性命。但是在这乐陵城内,很多人在不出声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死尸;很多屋中的人,大家以为他睡着了,但是却再也叫不醒了。
林飞亲自带队随着那个少女到她哥哥那里。少女的哥哥简直就瘦得像是一具枯尸,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还能略微转动一下,真的还以为已经死去。军医上前检查一遍,简单的说了一句:“是饿的。”
林飞略带些责备的看着少女,哥哥都饿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能有力气拿得起剑呢?少女看到林飞的眼神,不禁哭了出声道:“一直都是哥哥在找食物,他骗我说他已经吃了,到他不行的时候,我找了几根草给他吃,他都咬着牙关不吃,我也没吃。”说着,从兜里拿出几根野草。
林飞长叹一口气,说道:“你放心吧,我林飞在的地方,不会再出现饿死人的悲剧的。”
紧随在林飞身后的程昱听到林飞这句话,不禁叹了口气,这样的主公是不是太妇人之仁了?随即,程昱看向郭嘉,却看到郭嘉露出神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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