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香车系在谁家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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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便是半月。
这天正午,一辆马车在街上缓缓而行,马车两边的窗帘敞开一半,车上端座着两位青年公子,右边身着白衣的公子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瞅着窗外凝神不语。左边身穿青衣的却无精打采的注视着街道,眸中隐隐荡过丝丝焦燥。马车华丽人俊美,惹得两边商贩和行人纷纷侧目。
“我说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庭院?这十多天咱们差不多跑遍了长安城半条街。”青衣公子转过头不耐的说道。
“没人捆着你来,”白衣公子回眸嫣然一笑,“你自已哭天抹泪象块橡皮糖似的非粘着要来,不高兴可以下车没人拦你。”
“哎,这要是有电脑该多好,网上搜索到目标就不用这么漫无目的瞎逛。”青衣公子歪在车厢里,目光落在身旁那一袭白衣腰上垂着的玉佩,无意识的伸出手拉过把玩着。
“再说废话就把你绑到草船上让你借箭去。”云水拽回玉佩顺势在书怀手臂上狠掐了一下,道:“缩回你的咸猪手。”
“你不是这么歹毒吧?居然想让我当箭靶子!万箭穿心啊!”
云水咭咭一笑,化掌为刀在他眼前划过,“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挥一挥匕首,不留下一个活口。”
“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呀!”
“这话不算骂偶,因为偶还米嫁,尚且待字闺中,所以算不得妇人。”
书怀双眉一挑斜睨着云水,眼中溢出贼笑,“你快乐所以我快乐!要不我成全你,将你就地正法如何?”
“想松皮了你就尽管放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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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转过一个街角慢悠悠的往前行着,行不多时,一所宅子吸引了云水的目光,“停车!”喝住马车她和书怀从车上跳下,几棵高大的梧桐树下隐着一朱红门户,微微的秋风细细吹过,飘落的梧桐叶儿点点土黄带来轻寒。
站在门前打量了一会,云水示意书怀上前叩门,随着“吱吜吱吜”的声音,门后探出一张苍老的面孔,“二位可是来看宅子的?”
云水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正是,敢问主人在否?如在,烦请老伯代为通报一声。”
门大开了,那管家模样的老儿呵呵一笑,“我家大人在内堂歇息,二位且随我来。”
大人?
云水和书怀对视一眼,心内暗自嘀咕,难不成这家主人还是个朝庭官员?
书怀扭头吩咐驾车的小厮将马车拴在树上在外候着,便和云水跟在管家身后进了院子。
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天井的梧桐叶轻轻飘飞,紫薇花、朱槿花在秋风里凋残,檐下双燕穿飞呢喃给这沉静的院落减少了几许冷清。
到了大厅,管家让了座砌好茶便道:“二位且在此稍等片刻,待我去请大人前来。”说完自顾去了。
书怀起身在大厅转悠了几步,东张西望一会,冲云水笑道,“估计这家主人是个告老还乡的朝庭命官,这屋里贵重家具和丫鬟小厮都不见影,看来家眷先行了,你要是看上这院子别动声色,呆会等我来和他砍价!”
书怀没穿来前是国内一家大公司总裁的公子,虽没正经上过班,平时跟着他老爸耳濡目染的倒也学会了不少生意经。
“就是这里了,等会就看你的!”云水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两颊笑涡霞光荡漾,“这儿环境清幽又不偏僻,正是吟诗作对的好地方。”
“吟诗作对十窍我通了九窍。”
云水白他一眼,揶揄道:“有进步啊,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妄自菲薄了?”
“实话实说,虽然我有一肚子的知识,但这作诗还真是一窍不通!”
“不错,你确实装了一肚子的知识,知识等于金钱,你视金钱如粪土,换言之,也就是说你装了一肚子的粪土。”
“嘿,我这一谦逊你还真拿我当文盲了?看来我得露一手震震你!”
“洗耳恭听。”
书怀坐下抿口茶清清嗓子道:“听好了,我这可是原滋原味的保留作品:床前明月光,疑是银子晃。举头望大盘,低头心慌慌。”

倒!这也叫原滋原味?
云水正想出言讥讽他两句听得走廊里响起脚步声,一身穿锦红暗纹长袍,满头白发用一根簪子挽了,双目烔烔有神的老者昂扬的走了进来。
他俩站起身轻揖一礼,“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那老者摆摆手,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老夫不过是朝庭一小小的从七品官员,况且眼下已告老还乡,这大人二字便免了罢!老夫姓杜,你二人直呼杜员外即可!”
“敢问杜员外这座宅子如何出售?”书怀倒也爽快,你让他叫员外他便叫了。
“二位公子是谁欲购买此宅?”
书怀看一眼云水,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怎么员外还看人来出售宅子不成?”
“哼,老夫住过的房屋又岂是腌脏之辈能买去的?如若不然,此宅子早被人买了去。”杜员外接过管家递来的茶盏,揭开杯盖轻轻拂拭着茶叶冷声道:“前来购买宅子之人若对了老夫的眼,几千两纹银便可买下,否则万两黄金也不与他!”
靠!真是个怪老头!书怀心里想着脸上却浮出笑,“不知我二人可入得员外的眼?”
杜员外扫他二人一眼道:“若是你二位价钱自好商量,如若是替他人来买须得老夫亲眼见过方可。”
“即如此员外请开个价,我二人欲购下此宅开办诗社。”
“诗社?”他眼睛一亮。
鸭形的熏炉里袅袅炉香静静地追逐着游丝飘荡流转,云水心里突地一动,望着杜员外浅笑道:“敢问员外祖籍何处?”
“老夫祖籍襄阳,不知公子因何有此一问?”
“晚辈曾听闻京城里有位祖籍襄阳的杜大人膝下有一贤孙唤做杜审言,小小年纪便能吟诗作对,不知……”
“哦,”他手捋胡须,面上隐隐荡过得意之色,“此乃老夫之孙,并无甚过人之处,倒叫人谬赞了。”
果然是杜甫祖辈,云水心下暗自惊叹,不想自已竟有此奇遇!
杜员外目光熠熠的看着他二人道:“二位即是开办诗社,想必定是文采斐然,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好吧,你即想听,自已说不得只好露一手了,云水盈盈一笑,“晚辈不才,还请员外出题。”
他略一沉吟,“老夫今年五十有二,离家四十余载,就请公子以老夫归乡赋诗一首可好?”
这有何难?云水强忍着笑站起身在屋内缓缓踱着步子,背对着他冲书怀挤挤眼,眸中现出狡黠之色,装模做样的抬头望着屋顶出了会神,转过身来轻笑道:“晚辈斗胆在员外面前班门弄斧了,还请多多指正!”
杜员外微微一笑,神情颇有几分倨傲。
“少小离家老大还,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外来?”
汗!她居然一字不改的将贺知章的诗搬了来。
“好诗!”杜员外拍案而起,“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夫也不多说废话,这宅子只须五千两纹银二位便可买去。”
如此甚好,云水和书怀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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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杜员外出来,书怀瞅着她疑惑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听过他孙子的大名?”
云水婉媚浅笑着剜他一眼,“笨啦,杜审言是杜甫的祖父,杜甫祖籍襄阳,我见他姓杜就随口一问,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撞对了。”
“你的历史知识还挺丰富!这老头也真怪,这么大的豪宅五千两就卖了,害得我英雄无用武之地。”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叫马车在后面跟着,咱们先走着逛逛吧!”
走了半个时辰书怀怨道:“干嘛好好的放着车不座偏要走路虐待自已?”
“你快点啦!别跟个乌龟爬似的。”
书怀懒洋洋的应道:“小姐,速度快不一定就好,否则的话,兔子早就来统治这个世界了。”
云水正欲回头瞪他,突见前面街角围了一大群人在指手划脚的,似在议论着什么?她此时心情大好,哪有放着热闹不去凑的道理?
走近人群依稀听得里面有人在轻轻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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