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史弥远荐举徐梦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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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当宁宗一个人独处在深宫之中时,不由得又将自己登基以来的种种事情又从头翻腾了一遍,脑中的思路便渐渐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自从由赵汝愚牵头,由太后太后做主将他扶上这皇帝的宝座后,失去皇位的光宗又活了六年。在这六年当中,这位所谓的太上皇几乎天天都是疯疯颠趁贩在宫中到处乱跑,以至那些宫人们也在背后称他为“疯皇”。
宁宗对此一直都是心怀愧疚的。虽说登上这皇帝的宝座并非是他本人的主意,在当时的那种情形下他也是身不由己,但无论怎么说,这皇权毕竟是自自己的并生父亲手中硬生生夺过来的。父子相残,乃是人生多么残酷的事情啊,却偏偏就被他遇上了这么一遭。他总是感到有些对不住父亲,总想着在父亲的身上有所回报,所以,他一次次前往“疯皇”的宫中去探望父亲。但每一次回来,他又总是一付黯然神伤的模样。因为“疯皇”不是疯得对他全然不识,就是对他闭目不视。他知道父皇的心中一直都不肯原谅自己,这种局面也的确令他伤心不已。毕竟是父子同体,虽然是生在帝王之家,可他又岂是无情之人?也正因为有了这些因素在内,所以,在赵汝愚与韩侂胄的政治斗争中,他才丧失原则地倒向了韩侂胄.重贬赵汝愚一事,或许就是他的这种报复心理的一次泻泄露.
在"疯皇"架崩之后,他更是感到不能原谅自己的这种近似篡逆的行为,既然再也无法在父亲的身上弥补这种缺憾了,他便将他的全部孝心转移到了太后的身上.他刻意承欢于太后的膝下,希望借此来慰藉太后那颗饱受折磨的孤独的心.也正因为的如此诸多的因素纠缠在了一起,他才会对备受太后宠爱的杨氏显得格外的敬畏.
他的确对杨氏怀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敬畏感,这除了他本身阴柔怯懦的性格缺陷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那种雷厉风行的性格,恰恰与他的怯懦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从而在他的心灵上造成了一种永抹不去的自卑.
性格鲜明的女人往往都会对权力有着深厚的兴趣,而如果一个女人对权力表现出异常的渴望和兴奋时,那么,这个女人的身上肯定具有着**权术的天赋.因为在权力斗争中,女人最大的优势便恰恰在此.而杨氏恰恰就是这样一位善于**权术的女人.
女人要想**权术,不但要聪明机警,真要学会嘴上抹蜜,眼角润油,手掌撑开.不会甜言蜜语不行,不会见风使舵也不知,尤其是不学会花钱林方更不行.小气是女人天生的本性,许多比杨氏更为优秀的女人,就是因这与生俱来的弱点而变得平庸乏味.而杨氏则大不相同,她已完全摈弃了这些女人的弱点,从而使自己与男人相比也并不逊色半点.
既然杨氏具备了这些条件,那么,她对权力珠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也就不足为怪了.她的第一步计划就是将太后身边的人买得甘愿卖命,有了这些人整天在太后身边递言,仿佛宁宗的所有女人中唯有杨氏是天下好人,太后自也开始对她多关注了起来.第一步计划成功,再加上她在太后的面前拿出见风使舵的本领,再加上甜言蜜语的奉承,同样是女人的李凤娘,任她嫉悍无双,到此也逃不掉被哄得团团乱转了.说也奇怪,李凤娘容不得自己的丈夫爱上别的女人,却偏偏就容得下自己儿子的女人.
杨氏既已将李凤娘哄得有求必应了,有了太后的这种支持,她自己的腰杆也就自然而然地硬了起来.
宁宗既然对父皇一直都怀有一种愧疚感,对母后便更是竭尽孝道,只要是母后点过头的事情,他自是百依百顺,这便在无形中更是抬高了备爱太后宠爱的杨氏在皇室中的地位.
如今,虽然李凤娘也已升列仙班,但宁宗对杨氏的敬畏却也变成了一种良好的习惯,所以,杨氏居然有时对朝政指指点点他也是见怪不怪了.现在,杨氏居然敢于公开表示自己坚决反对对金用兵的态度,宁宗对此却又无法当面将她顶回去,这也许就是宁宗心中感到不安的所在.
居乐业杨氏当然知道后宫不得参与政事的祖制,但她对权力的追求却又有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欲渴.既要不引起宁宗的反感,又要达到目的,她为此很是动了一番脑筋.于是,她便以家天下的思路来打动宁宗.她先是将天下江山视为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然后便是如何将这份财产完好地传给自己的子孙.尽管现在无子,但以后总会有的.至于朝中大臣,他们只不过是朝廷豢养的食客而已.就如同商人雇佣的伙计,将生意做好了,主人自是有赏,倘若将生意做赔了,那受损失的当然是主人了,这就叫花别人的银子不心疼.
如此软言细语,并无强硬之词,也无哭哭啼啼,却正说到了宁宗的心坎上,这就是杨氏的高明之处.是的,天下何人无私心?尤其是如杨氏的这番比喻,又如何不令宁宗动心?
杨氏不止一次地在他的面前屡屡进言,虽然恢复大业的辉煌前景对他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但对杨氏的进言他又不能不深思.这除了杨氏的话语确能打动他的心外,更重要的还是他对杨氏有着一种特殊的信任感,他认为只有杨氏才是最值得他信赖的人.因此,他对她的进言总是感到难以回绝,甚至有时原本要提醒她注意遵守后宫不得干预朝政的祖训,可每次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敷衍之词.
他有时也常常在想,是不是正是因为自己的这种暧昧的态度,才促成了杨氏越来越强烈的权力欲?当然,对此他自是感到难以继续容忍下去,但由于种种错综复杂的因素,却又不得不继续忍耐下去.
杨氏已经数次背着他干预过朝中大事,这令他的心中十分不快,由此,他不由得又联想到了韩皇后.韩氏出身名门,生性端淑,且又颇解人意.虽然现在的朝政是韩侂胄用事,但韩氏却从不仗着叔祖的权势而飞扬拔扈.无论对任何人,她总是那么的温和敦厚,而且对朝中之事也从不指手蕈脚的.正因为如此,她才得到了宫内朝中所有人的敬重.只何惜红颜命薄,不及谐老便早早地中途夭折了.
韩氏亡故之后,在立新后的问题上,他第一次败在了杨氏的手下.当时皇后人选取有两位,一位是曹美人,一位就是杨氏.韩侂胄极力主张立曹美人,而他本就在杨氏与曹美人之间难定取舍,结果杨氏略施小计,一顿美酒将他灌得晕头转向之后,于温柔乡里哄得他写下一道圣旨,次日不待他临朝,便抢先将圣旨宣读于众臣,结果楞是将一锅夹生米煮成了熟饭.仅此一点便可看出,这杨氏不但为人机警,而且心机也颇为多变.现在看来,韩侂胄倒并未错看人,要是当时自己能够当机立断,立曹氏为后,今日也就省去了这许多的烦恼了.

如今,杨氏的地位已经稳固了,却反过头来反对对金国用兵,这使得他的心中十分烦乱,不知究竟该听谁的才对.要知恢复祖宗基业可是自孝宗以来他们祖孙三代梦寐以求的头等大事,也是整个大宋上自群臣文武,下至黎庶百姓总难放得下的症结所在.因此,当韩侂胄一向他提出北伐中原的设想时,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能够恢复祖宗基业,未尝便不是好事.
当然,他对韩侂胄是十分信任的,这倒并不完全因韩侂胄在他登基时曾有策立之功,更重要的是韩侂胄与他一样有着一种贵族的纫绔习气.韩侂胄是太皇太后的外甥,又是韩皇后的叔祖,亲情使他们拉近了距离,臭味相投则使他们增加了亲近感.这就是他对韩侂胄产生依赖思想的根源所在.
韩侂胄为人虽然稍嫌粗鲁了些,但他的性格却强直耿介,这比起那些文学之士的阴柔秉性来,似乎更显得具有忠义,更容易让人信任,这也是在韩赵之争中,他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倒向韩侂胄的又一个原因.不仅仅如此,韩侂胄在处理朝政上也是颇有些魄力,虽然略显直白了些,以至常常受到那些老臣的讥讽,但在大多问题上却是颇合圣心,那种大刀阔斧的作风就是他最为欣赏的.
今日早朝之上,韩侂胄又就今科的会试提出了七条陈策,要求任用刚正廉直的大臣充任本科主考官,以确保切实起到为国家选拔人材的作用,并要求他这当今皇上亲自钦点主考的人选.
这些建议当然是大得他的龙心欢悦的.身为一国之主,他又何尝不知,朝廷的可用之才实在是已到了青黄不接的地步.自从吴挺,洪迈等人相继去世之后,朝廷中更是人才大凋.虽说现在是由吴挺之子吴曦镇蜀,但他的心中对川陕之事却总也放心不下,这不仅仅是因为吴曦的才能远远不及父祖,更重要的是他对吴曦本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此人太令人捉摸不透.还是在赵汝愚为相之时,朝廷廷议将吴曦调入京城任殿前副都指挥使,表面上说是看在吴璘lin和吴挺为大宋的江山鞠躬尽瘁的份上,实则是他不愿让吴氏一门数代相继镇蜀,那样极容易使蜀人的心中只知有吴氏,而忘记了这大宋的江山还姓赵.
只可惜的是,后来听信了苏师旦之言,又放吴曦重返蜀中,此事至今思来还后悔不及,但愿他那一头别出点什么乱子就好,更不要说是有所指望了.
既然象吴曦这样出身将门世家尚且难以托付大任,其余将校更是不足为论.只有辛弃疾少数几人虽然堪充大任,却又多是从各地义军中投奔到朝廷来的.这些人虽然多有才能,但却总给人一种不肯俯首贴耳的印象,因此自高宗时便有秘训,对这些人只可大用而不可重用.换言之,那就是高官任你作,厚禄也任你拿,但却必须是闲散的职位.即便如辛弃疾这般智勇兼备的人物,最多也只能让他做到浙东安抚使兼镇江知府.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替别的将领训练士卒的差事而已.
宁宗既然君临天下,心中当然明白朝廷乏人的现状,但对此他也是无计可施.倘若真的能如韩侂胄所说的那样,借着今年的大比之机,广揽天下英才以充朝廷所需,以新冲旧,打破暮气,唯有如此,伐金大业才有望成功.但究竟何人能充担起为国家招纳人才的大任呢?
宁宗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过滤着朝中大臣的名姓,但最终却又被他一一否定.
正当宁宗皇帝苦思之时,一名内差急匆匆地走进大殿,向他禀告道:"启禀陛下,礼部侍郎史弥远奉旨觐见."
宁宗显然还没有从沉思中转来,他只是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声:"宣."便继续着自己的思考.
功夫不大,礼部侍郎史弥远在内羝的引领下进了大殿,急趋前几步,向宁宗行过君臣大礼,见宁宗似是正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他不敢出声打扰,便悄悄地退到一边,静静地等待着皇上的提问.
过了一会儿,宁宗似是突然从梦中醒来一般,打了个楞怔,一抬头望见了史弥远,这才想起是自己命人将其召来,因问他道:"史卿,你可知朕为何将你请来?"
史弥远忙跪倒在地,重又行过叩拜之礼,这才答道:"启禀陛下,微臣不知陛下因何故传唤."
一听此言,[宁宗的面上微现一丝不悦的之色,沉声说道:"史卿居官礼部,当此大比之年,眼见得考期即至,你会不知朕传唤你前来之意?"
史弥远见宁宗心中所思的乃是会试之事,忙回答道:"启<奏陛下,微臣已按惯例将考a场布置妥当,只待考期一到,诸士子下场考试即可."
"可是主考官呢?没有主考官,又如何分辨众士子的高下优劣?"
史弥远一听宁宗是为此事忧虑,忙在腹内一转,已思得一人,遂说道:"启奏陛下,微臣倒想起一人,由此人出任主考官,或可稍称陛下圣心."
宁宗一听,忙问道:"史卿保举何人,快说出来让朕听听."
"陛下,臣所保举之人乃是原直秘阁大学士徐梦莘.此人刚正无阿,或许能够替圣上分忧."
宁宗闻言,眼神顿时一亮,猛然站起身来,兴奋地道:"对呀!朕怎么就没有想起朕的业师呢?只是-----只是徐爱卿已是年届八旬,且早已致仕在家,不知他是否肯出任这主考官."
史弥远忙说道:"陛下但请放心,徐大人虽然已经致仕归养,但身体依旧健壮,足以胜任主考官之职.而且徐大人素怀忠义,象这种为国举贤的大事,他怎么会袖手旁观呢呢?想他定是不会推辞的."
宁宗被史弥远这一说,心中自是高兴万分,忙吩咐他道:"史卿就代朕拟一道旨意,立即宣徐梦莘入宫,朕就以徐梦莘为本科会试的主官."
验史弥远见自己的一方点拨得宁宗欢悦,心下这才松了口气,便赶紧告退出了大殿,自去草拟圣旨不提.href=http://www.xiaoshuodaquan.com>起点中文网www.xiaoshuodaqu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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