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三节 雁过斜阳草迷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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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立不安,都三天了,小游一直没来学堂,莫不是自己走了之后,小游的娘越想越生气,所以重重的惩罚了她,就像阿玛惩罚自己一样,用马鞭狠狠的打自己一样,一样到小游那娇滴滴的样子,就惊得想要跳起来去救她。
趁着先生凝神看书,没有注意自己,纳穆半蹲了身子,小心翼翼的溜到门边,再悄悄的拨开门,正要出去,先生的眼睛转了起来,手中拿着竹枝,“纳穆,你要到哪儿去啊?”
“嗯,”快速的站起身来,一手拉开门,“我肚子痛,入厕。”
说完,不待先生说话,飞快的侧身,跑到院中,待先生拿着竹枝追了出来,纳穆已跑出了书院的大门,先生重重的顿了顿足,万分后悔当初收了这个顽皮的学生。
得意万分的甩开家人,一溜烟跑到西街,看着小游家里的大门,长长的出了口气,伸手拍了拍门,“开门,小游,我来了。”
应门的,却不是小游,而是那个婆子,一见纳穆,便笑了,“这位小少爷,小姐不在,她让我告诉你,她和夫人会在楚家住一段时日,若有事,就到楚家去找她。”
抱着一块大石头,鬼鬼祟祟的绕到楚家的后院,无声的放下大石,抱得太久,手臂都酸软了,轻轻的甩着手,一边暗骂楚家的人,大白天的大门紧闭,自己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开,越想越可疑,一定是出了事,一定是小游被打了,焦急之下,却没想到,楚家关门,和小游被打,其间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天啊!这个围墙怎么这么高?费劲的踏着大石,伸长手臂终于攀到了墙沿,双脚蹬在墙壁上,使劲向上蹬,终于爬上了围墙,得意的骑坐在墙壁,哼,这楚家算什么,自己连紫禁城的城墙都上过无数遍,以为修得高就能难住纳穆大爷?
轻巧的跳下城墙,太好了,正是小游描述过她在楚家寄人篱下时所住的后院门外,大门末关,只是虚掩着,快步的从花丛后跑出,小心的潜进院门,小游穿着一件紫色的衫子,坐在院中的树荫下,面前一个很大的摇篮,悄悄的走近,小游闭着眼睛,手里拈着一块紫色的纱巾,在摇篮上,轻轻的摇晃,看了半晌,都没看明白她在做什么。
还好,小游的脸和手都没有受伤,想必打得也不重,轻轻的蹲在她身边,“小游,小游……。”
小游睁开眼睛,一见自己,便大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三天都没到学堂了,是不是你娘打你了。”一边说,一边好心的捋起小游的衣袖,正要细细的察看伤在何处?小游飞快的抽回了手,随即对自己做了个白眼,“你干什么?”
“我是好心,”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你看,这是我从侍卫那里得来的伤药,可好了,每次我阿玛打我,我一擦,伤就全好了,我特意带来给你的。”
“我又没受伤,干嘛要伤药?”
“你?你没受伤?为什么不来学堂,害得我担心了好久。”
虽然白担了几天的心,可是小游没有受伤,还是令人高兴,左右看了看,把树下的另一个小板凳拉了过来,猛的坐下,“我可累死了,为了来看你,我是翻墙进来的,你知不知道,楚家的围墙干嘛修得那么高,我抱了这么大一块石头。”一边说,一边伸出颤抖的手,“你看,我的手现在还痛。”
小游微微一笑,把手中的纱巾交给纳穆,“轻轻的摇,别出大声儿,我进去给你拿水。”
拿着纱巾,伸头向摇篮里一看,惊讶得连手都忘记摇了,原来是那个猴子,不,不是猴子,是小海,他比初见时,长大了一点点,仍然瘦瘦的,睡得很熟。
为什么这么段的时间,他就能长大一点,正要开口询问,小游小心的捧着一个白瓷碗走了出来,走得慢,似乎害怕白瓷碗会突然裂开一样,待她走到近前,慢慢的蹲了下来,压低声音,“喝碗酸梅汤,娘熬的,放了玫瑰糖,我洒了冰末儿,看你热的。”
一气饮尽,果然舒适了许多,皱眉看着摇篮里的小海,“小游,为什么猴……,小海还这么小?”
许是猜到了自己要说的,小游又翻了一个白眼,“小海是我姐姐的孩子,娘说是弟弟,姐姐身体虚,娘要照料她,楚夫人又病了,所以娘命我照顾他,小海很乖。”
知道小游很喜欢这只小猴子,纳穆面上绽出灿烂的笑容,“我也是海,那他就是我弟弟了。”

“小声点儿。”
小游坚了手指,眼神严厉,纳穆吐了吐舌头,“小游,酸梅汤还有吗?”
“没有,就那一碗。”
“那你呢?”
“你用了。”
这才知道那碗酸梅汤是小游的,只有一碗,怪不得她刚才走得那般小心,突然很怜悯小游,住在这种地方,大热的天儿,连酸梅汤都不能饮得尽兴,“小游,你到我家去住吧!”
“你家?”
“是啊,我阿玛和额娘都很好,如果你住我家,什么都不用做,不用看小孩子,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我不去,住到你家,也是寄人篱下,和现在差不多。”
仔细一想,还真的是,自己的妹妹那么讨厌,小游住过去,一定会被欺侮,还是住在这里,自己拿起银子给她,让她想吃什么吃什么,这样最好!
在后院里和小游聊了一下午,到晚膳的时候,才翻墙出去,料想先生也不会为了自己追到家里去,得意洋洋的站在约定好的地点,等管家来接自己。
才下马,风一般的跑进府去,也不管阿玛和额娘忧心忡忡的低语,直接大声道:“阿玛,给我银子。”
银子?今天自己的这个儿子又唱那一出儿啊?李荣宝回过头,纳穆已兴冲冲的跑到自己身边,“阿玛,给我一些银子,不用太多,十万两就行了。”
不用太多!十万两?坐在一旁的明福晋不由笑了,“文穆,到额娘这儿来,你到哪儿去了,一头的汗,是不是又逃学了?”
“额娘,我不是小孩子了,”一边说,一边伸袖抹着额头的汗,“阿玛,快给我。”
“纳穆,你要这些银子做什么?”
“给小游。”
“小游?她问你要的?”
“不是,小游太可怜了,住在人家家里,不能上学堂,大热的天儿,连酸梅汤都只有一碗,阿玛,就一碗,她还让给我了,我本想让她住到咱们家来,她不愿意,我就想给她一些银子,她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连珠炮似的,说得文福晋摸不着头脑,正待询问,李荣宝笑道:“你是好意,可是小游会要你的银子吗?”
“我没问过,”这可真没想过,只是一片好心,“她会要的。阿玛,我只要十万两。”
终于忍不住莞尔,“纳穆,你知道十万两是多少银子吗?”
“应该很少,我听哥每次谈什么,都是十万两,十万两,想必就能买几碗酸梅汤。”
“几碗?”李荣宝大声的笑了,“纳穆,十万两银子可以砌一堵墙,十万两银子可以买很大的一块田,大到你都看不到边,十万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人家过三辈子,十万两银子,可以买天下间所有的酸梅汤铺子,明白了吗?你莫明其妙的拿十万两银子给小游,还不把人家吓坏了。”
“这么多?太好了,”纳穆兴奋得跳了起来,“阿玛,如果小游有了十万两银子,就不用住在人家家里,可以有自己的房子,那我,就可以和她住在一起了。”
“什么?你要和小游住在一起。”
“对啊!阿玛,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小游,我常常想,如果天天和小游在一块儿就好了,”纳穆笑逐颜开,随即又忧愁道:“阿玛,你说小游会要那些银子吗?”
“我想不会,你喜欢人家,人家喜欢你吗?”
叫了几次,纳穆都闷在房里不出来用晚膳,李荣宝只好亲自去叩门,“纳穆,怎么了?回来还挺高兴,一会儿就翻脸了,你要银子,阿玛给你,出来用晚膳。”
“阿玛,小游若不喜欢我,我要银子做什么?”
原来是这样,李荣宝不由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小游不喜欢你?你想知道,就亲自去问她?若她喜欢你,那阿玛就许你和她在一起……。”
“亲自去问?”纳穆兴奋的打开门,“我现在就去。”
“不行,天儿这般晚了,你跑到人家家去,还不把小游和她娘吓坏了,明天去,这是十万两的银票。”
围着小游绕了几个圈,那句话始终徘徊在唇边问不出口,怀里那张银票就像一块火炭,烧得坐立不安,小游抱着若海,轻轻的哼着歌儿,“纳穆,你不去学堂吗?”
“我……,小游,我想问你一个事儿?”
“什么事儿?”小游疑惑的侧过头,上下打量着纳穆,“神神秘秘的。”
“小游,你喜欢我吗?”
涨红了脸,小游缓缓转过头,半晌都不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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